《甘霖》苹果一

4、第 4 章

　　周末，向霖终于睡了一个自然醒的觉。

　　心有灵犀般，张传佳掐着向霖睡醒的点发来信息。

　　【传佳宝：出来吃饭出来吃饭出来吃饭。】

　　【XL：？】

　　【传佳宝：哦哟，你睡醒啦。】

　　【XL：没睡醒】

　　【XL：我是向大力向霖在我手上 给我带十斤猫粮来否则撕票】

　　【传佳宝：……】

　　张传佳不满足于打字聊天，下一瞬就打来电话。

　　向霖接起，对面立刻传来张传佳略带气喘的声音，背景嘈杂，夹杂着车水马龙的声音。

　　“你在外面啊？”向霖问。

　　“对啊，我来找你吃饭啊。”张传佳应该是走在街边，向霖可以听见从对面手机收声筒里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那你先别来了。”

　　“啊？”张传佳应该是愣住了，那大嗓门儿，不可置信中带着委屈。

　　向霖就知道能逗到他，接着又补充：“我是让你绕路去下超市。”

　　“你买点素菜来我家，我们今天吃火锅。家里有火锅底料和肉。”

　　“哦哦哦！”张传佳的声音又一下上扬回去，向霖都能想象到他这个朋友的超绝变脸。

　　约定好中午的饭局，向霖便利索起身，先去给已经绕来卧室门口喵喵叫的向大力添粮。

　　——

　　张传佳双手提着火锅食材熟门熟路地找到向霖家的单元门，停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下行。

　　身侧的光线突然变暗，张传佳本来在盯着逐渐变小的电梯数字望呆，感受到旁边站了人，余光里黑压压的一片，他倏地一惊。

　　动作夸张的张传佳显然也把来人吓到。张传佳回过神后，立刻向他道了一声歉。

　　“没事。”声音的主人好脾气地回应。

　　张传佳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穿了一身黑衬衣黑裤的年轻男人。看他提了一袋蔬果，应该也是这里的住户。

　　之前也没见向霖这栋楼住过这种高质量帅哥啊。

　　电梯很快到达，张传佳和男人一起进了电梯。

　　男人见张传佳两手都提着看起来很重的购物袋，便先问张传佳要按几层。

　　没想到这个帅哥人也好，有礼貌，张传佳自来熟地回道：“15楼，谢谢帅哥啊。”

　　却不料，男人听见楼层数，先是挑了挑眉，按下数字15后，复又看了一眼张传佳。

　　而张传佳看到男人紧接着按下了数字16，也愣了一下。

　　“啊！”

　　“？”陈侑寒不知这是否是向霖的朋友，怎么如此一惊一乍。

　　“是你啊！新邻居！”

　　“…嗯，是我吧。”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陈侑寒先应了。

　　张传佳倒像是很惊喜，抛出了关键词，“馄饨啊，吃馄饨！”

　　“哦…你，是向霖的朋友吗？”男人疏离的语气软化了。

　　“是的是的，是我。原来帅哥你就是新邻居啊！”

　　陈侑寒这回笑着点了头。他一笑，周身的气息就变了，虽然穿了一身硬挺的黑，但显得平易近人，仿佛很好说话。

　　临近饭点，张传佳顺势就问出了中国人打招呼必用语：“吃饭了吗您？”

　　不待陈侑寒回答，张传佳接着说，“没吃的话来咱家一起啊，欢迎新邻居！”

　　说话间，15楼到了。

　　电梯门开，外面站着的是提前收到张传佳到达信息的向霖。他预计张传佳会买很多东西，因此特意站在电梯口等他。

　　而看见张传佳和陈侑寒二人站在一起，向霖只觉得，怎么这么巧。

　　但他这次没忘记打招呼，以及他心心念念的馄饨钱。

　　因此，向霖抬手捂住收缩进去的电梯门，防止它关闭。

　　然后，他对着陈侑寒道：“陈侑寒，你来我家一下吧。那天的馄饨钱，我没有给你。”

　　陈侑寒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的本意就是要请向霖吃的。于情于理，向霖带他去吃晚饭，只是一碗馄饨，陈侑寒根本不至于记着问向霖要钱。

　　可是向霖正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向霖的声音清脆，咬字清晰，他自然地就说出了“你来我家吧”，于是陈侑寒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也不管电梯按键没有取消，他跟着张传佳一起走出电梯门。

　　张传佳见状更来劲了，他递了一袋东西给向霖后，单手揽住向霖的肩膀，高高兴兴地宣布：“向霖，今天中午帅哥邻居和我们一起吃饭。”

　　向霖：“…？”

　　陈侑寒：“…？”

　　向霖倒不是想拒绝，而是他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陈侑寒看起来哪像是随便就去刚认识的人家里蹭饭的人。再者，他这个发小有时候真的是想到哪就是哪。

　　因此，他没有管张传佳，抖了抖肩膀欲把张传佳的手抖下去。他边带着二人往家门口走，边淡定地回头问陈侑寒：“陈侑寒，他是不是逼迫你了。”

　　“什么叫逼迫啊！！”张传佳在一旁跳脚。

　　陈侑寒看出他们的关系很好了。此时此刻，向霖看起来很放松，一点也不紧绷，说话间温言软语。他们的对话自然到，陈侑寒恍惚地以为，他们三个真的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陈侑寒也知道向霖的朋友没有任何恶意，开口解释道：“我们在楼下遇见的，你朋友问我吃饭了没。”

　　话到这里，陈侑寒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向霖的朋友一锤定音，而是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是会婉拒，还是会顺势应下。

　　但向霖已经完全了解了情况。

　　或许是因为他和张传佳说过他和陈侑寒先前一起吃饭的事情，张传佳便粗暴地将陈侑寒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再加上，张传佳总是对合他眼缘的人格外自来熟。

　　向霖按下开门锁的指纹，打开家门，以一副邀请的姿态。

　　“那陈先生就来一起吃火锅吧，只是多一副碗筷。”

　　向霖也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好笑，他抿了抿嘴唇，带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对陈侑寒补充道：“如果你有事情，可以不来。我现在去给你拿那天的饭钱。”

　　陈侑寒又盯着向霖嘴下那一颗小痣看，男人的喉间溢出了几声笑。

　　他觉得，自从搬到这里，每次遇见向霖，都会给到他惊喜。而且，他也有些不可控的，想要再靠近向霖的生活一点，好像那会很有趣。

　　陈侑寒不再忸怩，他大方地对向霖答道：“我有空。带我一起吃饭吧。”

　　“还有，我跟你来不是为了要你的馄饨钱。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就是想要请你吃的。”

　　张传佳早就进门去放食材了，向霖把着家门把手，看着站在门外低头看自己的陈侑寒，陈侑寒可以看见向霖根根分明的下睫毛。

　　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结界的，仿佛是一堵空气墙。有些人之间的墙，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打破。

　　而向霖和陈侑寒的墙，在陈侑寒一次又一次对向霖大方的笑颜里变得愈来愈薄。

　　现在，向霖几乎可以感受到从墙另一侧传来的阵阵微风，带着丝丝缕缕清爽凛冽的薄荷气息。

　　向霖也不再执着于还钱，他只是不愿意欠人情。如今一饭还一饭，他点点头示意陈侑寒进家。

　　陈侑寒站在玄关处，向霖去储存杂物的抽屉给他找鞋套。陈侑寒环顾目光所及。

　　向霖家是原木色系偏多的装修风格，随处可见一些颜色鲜亮的编织物品，例如沙发上的抱枕、客厅中央的地垫、电视机上的防尘罩。

　　电视机旁有一个很高的猫爬架，猫爬架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个毛线小球，还有食盆水盆。

　　向霖拿来鞋套给陈侑寒放在地上，注意到陈侑寒放在向大力根据地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戳向大力肺管子：“我的猫胆子有时候很小，现在估计躲起来了。”

　　“有时候？”

　　“嗯，时怂时不怂，说实话我也还没摸清规律。”

　　陈侑寒笑出声，他道谢后，先将自己原先提着的袋子放到向霖家门口的地上，就这么站着弯下腰，抬起一只脚给自己戴鞋套。

　　从衬衫袖口溜出的一双手臂，清晰可见血管。因为弯腰，男人的肩背形成一道流畅的弧线，看起来饱满有力。

　　发觉自己在盯着看，向霖有些尴尬，他摸摸鼻子往厨房走去。张传佳忙着给食材分类放入冰箱，又拿出一些菜品往水池里放，半天没出声了。

　　陈侑寒低头在穿第二只鞋套，目光所及处突然多了一团黑色的毛茸茸。

　　向大力早就听到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在向霖开门前就躲到了沙发肚里。它黄溜溜的眼睛，先是看见并不陌生的张传佳进门。等了半天，就是不见主人的身影。

　　终于看见向霖，向大力刚想窜出去，又看见主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非常巨大的人类。向大力又趴回原地，静静观察。

　　在这个人类弯腰低头后，向大力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袭击机会。从这个人类和主人的和平相处来看，他不足以构成威胁。

　　因此，在向大力的视角里，它是英勇地飞奔去狩猎，而在陈侑寒看来，就是一只胖乎乎的黑猫突然跃进自己的视野。

　　在一人一猫对视后，人和猫都形成了相对的静止。

　　“喵呜—喵呜—”，听见猫叫声的向霖从厨房探出头。

　　只见向大力弓起背，站在陈侑寒不远不近的地方，对着陈侑寒叫。而陈侑寒也看着猫，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仿佛是定住了。

　　向霖以为陈侑寒怕猫，赶紧走过来从向大力的肚子下面穿过去一把举起他的猫，想要把猫关进卧室。向大力一定也察觉出了向霖的意图，它在向霖的手里翻滚扭转，试图挣脱出来。

　　“你放它下来吧，我看它是想下地走。”陈侑寒出声，他从向霖背后看着这对主仆，有一瞬间觉得猫随主人——都挺可爱。

　　“你不怕猫吧？”向霖回头确认，得到陈侑寒的点头肯定后，他将向大力送回地面。

　　向大力四肢稳稳落地，不再理会这两人，傲娇地前去厨房领地找张传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