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玉记》松灵儿

7、第6章

　　未知过了多久，我只聆听到呤呤清溪在耳旁的飞溅碰撞声，清脆悦耳。
　　与他的痴吻中，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
　　我脑海里在刹那觉醒，蓦地凭空撞进来了若干支离破碎的画面，似是我前世的故事。
　　末了，我轻喘着。理智让我拼命将他挣脱开来，头却昏沉，仍沉浸在刚才美妙的眩晕里，眼角却挂着委屈的泪珠。
　　「我们本来就毫无任何关系。又是敌对国的两方，除了是死敌，还能如何？」
　　我无法自控地哭了。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我作为蛇妖，可以一口将你吞入腹中。然后，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李冰沁，而你的前世，便随着你的消失，一同不复存在了。」蛇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冰蓝色的光如同鬼魅，绮丽而凄厉。
　　「你不会如此的。」
　　「你怎知我不会如此。你可知道，这样做，才是我最深最大的恐惧。」付念尘痛苦地说。
　　「我不管你意欲何为，我只知道，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了。趁着月色还在，再次如同15年前那样，我在恐惧中逃开了。我不敢回头，但我知道他的目光，肯定一直在身后追随守护着我。
　　而那些冲进我脑海的画面混乱不全，亦带给我莫大的情绪波动。
　　我与对面的他，我跟他，在以前，似乎就有过很深的纠葛。
　　我借着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击，故意跌跌撞撞地跑回营地，顺势跪倒在闻声走出皇家营帐的太子卫衡文的脚底，叫喊了出来。
　　「——殿下，救我，那边森林里有野兽，还好我及时逃开了。」
　　卫衡文披着睡袍，过了一会儿，是眉毛之间长了一块梅花形状红色胎记的眉间锁，拗着她妖娆的水蛇腰就紧紧跟了出来。她跟卫衡文一样，斜着脑袋睥睨我。
　　「你刚才对着眉间锁发火砸盘子时的勇气呢？可是你自己跑出去的，野兽怎么不把你吃了？幸好，你还是跑回来了，否则我回去该怎么跟李丞相交待，···可怜他一生恪尽职守、为国尽忠。」卫衡文揉着眉间锁的脸蛋，无视我跪倒在地哭成泪人的模样，转头对她柔声说：「夜里风凉，小心回头又嚷嚷肩窝子疼。」
　　眉间锁撒娇地朝他哼了一声，还在袍子下扬起蹶子，踢了我一脸的泥土污水。随后，她又甩着袍子进帐子里去了，高声对着她的侍女说：「樱桃，这双鞋子不要了，刚才沾上了脏东西」。
　　她是什么阿物，爬了老子卫明堂的床，接着爬儿子卫衡文的床。梅花长在她额头，都被无辜玷污了，也敢踩在我的头上！
　　「殿下，你不要告诉父亲。我从此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发脾气了。刚才那野兽可把我吓坏了，还好那个畜生离我还很远，没能追过来。」我梨花带雨地哭着，只有这样才能打动卫衡文。既然是演戏，就演到底。
　　在太子面前，就连我做小低伏，也是那样倍受折损与羞辱。
　　「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被我亲手送上天。」是夜，沐浴后我躺在床上，恶狠狠地想着。
　　既然我前世那般厉害，我也要如同她一样。
　　「或许，当我变得很厉害了，我就记起我的前世了，定会这样。」
　　我这样想着，幸福地睡去。手指尖上，依然残留着付念尘身上熏香的味道，那是一种轻轻淡淡的檀香。他银色的头发，就那样被我抓在五指间，如同银色的瀑布，丝滑地滑入我的梦里，落入我的现世。
　　「多讽刺，又有多危险。」
　　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下次再见他，我定要当面问清楚。
　　就这样，返京后，我与卫衡文的新婚之旅里丞相千金饱受亏待的说法，再一次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有一日，父亲下早朝后，入萧楚王府找我。
　　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已比先前苍老许多的父亲，安慰着他。只有在他面前，我不再是受人欺负的样子。父亲心中藏有大丘壑，在他9个子女里，也只有我这个大女儿，拥有丞相府本不应该匹配的胆识和野心，所以父亲才会格外看重我。
　　「沁儿，这么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你一手被我培养长大的，给了你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学识，已出落得如此优秀，如今的委屈，都是短暂的。你放手去干吧，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他说。
　　「父亲，这条路有多凶险，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我们必须一直站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