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11章 ...
-
深秋,树叶尽数落光了,肃杀。
窗户上也渐渐地爬上了冰凌,冰霜爬了满墙满院,我的居所内外,如同冷窟。
当我被姚金桃用一盆冷水浇醒在地的时候,我才得知,我原来早就是他们眼中的活靶子了,而他们一直引而不发,冷眼看着我假惺惺地作态演戏。
「说!你之前跟这个银发男人可有走动,他可是你的情人?」
姚金桃的杏子眼瞪得极圆,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在她的手上拿有一幅两侧分开的对比画像,左侧是付念尘戴着百花面具的样子,右侧是他不戴面具的样子。
「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好笑。你的母亲关雎,可真是韬光养晦啊,别看她整天病恹恹的,实际上不仅精通于南沧国视为绝对禁忌的妖术道法,暗中笼络江湖势力,还里通外敌,跟这个银发男人暗中往来,证据确凿,如今已经被下了大狱;而你父亲也被削去了官职,随时等候天子发落。你的靠山已摇摇欲坠。现在,还凭什么嘴硬?嗯?」
姚金桃任由左右的保镖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使劲向后掰,我只能痛苦地后仰着,全身的衣物冷凝地紧贴在我身上,寒气侵体。我嘴里不停呼出的白气,蒙在我的眼皮上,让被冷水浇透的我无法看清姚金桃的脸。
可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哼。纵然发抖,绝不屈服,绝不畏惧。
「李冰沁,好个饱读诗书、精通舞乐、铁骨铮铮的丞相之女。可你们李府,是一家子叛国谋反的窝贼!你也是个浪荡下贱的骚货,敢给太子头上戴颜色瞧。」
不知是哪一步失算了,我和李府,终于还是败给了命运之手。
我们丞相府,竟眼睁睁地,成了他们所有这些人眼中看耍猴一样的大笑话,可是——
就算天不怜我,我绝不认输!
「还是眉间锁机敏心细,早就预判了你的异心和不轨,她偷偷跑来告知我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来着呢。」
姚金桃这下得了意,将她绣满金色桃花的鞋子踩在我的头顶上,磨蹭在我的脸上。
「储君本想保下你,可我偏不如他所愿。······他这个傻缺,没想到,竟也是个痴情人。别看平日里他欺负你欺负得紧,不知道怜香惜玉,可到了这种时候,死到临头了反而会为了你,冒死进宫去求他老爹开恩,只为饶你一命。哎,我说这个卫衡文啊,纯粹就是脑子有病。在他眼里,最喜欢的那个女人,反复无常地捉弄戏耍,待心爱之物快要消失了,他反而知道着急了。他这种纨绔,绝对配不上你,——就连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李、冰、沁? 」
姚金桃很享受肆意撕咬别人伤口的快乐,我不会助长她的气焰,也不会让她得逞。
「你既知道太子对我有情,便知道你今日对我做下这些暴行,日后,必会不得好死。」
我的牙齿使劲打着颤,而旁边押住我的保镖力气太大,剧痛阵阵袭来,我的双臂和头发几乎要被同时扯断了。
「来不及了,储君因为冒险为你进言,如今已被天子禁足宫中,插翅难回。你现在是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整个王府里,就是我说了算。」
说罢,姚金桃仰天放声大笑,而我真想一剑刺穿她的喉咙。
「李冰沁,你可太天真了,我既然能早你8年就嫁入王府,你才进来不到1年,就该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地位有多低微。不然,你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谁在阻挠你入府呢?我们镇国将军府,可是天子最倚重的存在。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丞相,一个舞文弄墨空、书生意气的文官,也妄想挑战我们的权威,与我们将军府作对,怎么可能? 」
「不到最后时刻,你千万不能放弃,不要倒下去??????」我在心里对自己打气说,可身体无力不听使唤。
我手臂上的金线,却又开始隐隐烧灼起来了。姚金桃观察到了我腕上的异常。
「翻开她的手臂,这是什么?······好啊,这是你追随你的母亲,一道精通妖法的证据!来人,给我好好看着她,锁起来,可别让她给跑了。——要是跑了,我拿你们人头是问。」
「哼,姚金桃,你就要死到临头了,却还茫然不知。」我虚弱地嘲笑她,看她气得修眉倒竖,我就开心。
「还敢嘴硬,你现在已经不是侧王妃了,是南沧国的罪人,竟胆敢蔑视于我?!你们给我狠狠上,今晚我就让这一屋子的男人好好享用你这个绝色美女,看看太子从宫中回来以后,还会不会心疼你,还会不会继续要你。我就要让他对你弃若敝屣,让你烂在大冬天的冰天雪地里,让你在痛苦中煎熬,自生自灭!」
「眉间锁,你可别忘了她。她还在皇宫里的时候,就已是制毒的高手,她早已在你每日的饭羹里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毒。镇国将军府的正牌王妃可千万不要动怒啊,越动怒,你的毒攻心的速度,会越快。」我随口胡说,故意拖延着时间。
手腕上的金线,付念尘必定是能感知得到的。
「你在放屁!」 姚金桃吼道,可她一闪而过惊恐的表情显示,她已被我笃定的模样和语气唬住了。
「你难道不知道么?眉间锁额头中央带着那颗红色的梅花胎记,就是当年虎狄国赫赫有名的毒药姬的灵魂转世。不然,你以为她一介弱质女流,是如何说服皇帝,将她自己赐给太子的呢?王妃,你想想——从来,就只有儿子得了什么好人好宝贝,由儿子亲手侍奉那些好东西给老子,从来就没有反向的,是皇帝赏赐自己了不得的心尖肉,赐给儿子的。再疼爱,都不太可能的吧?你难道,对眉间锁说的话,就那么相信么?她真的好手段,连皇帝都能甘心听她的话。如今,眉间锁连进宫都粘着太子去了,而你——姚金桃,却奈何不了她。」我继续胡诌。
「那又如何?眉间锁的丫鬟,告诉过我,你早在逍遥山夜游时,她悄悄跟踪过你,亲眼所见,你跟画像中这个虎狄国的银发男人私会。」
「你说的,可是那个叫 ‘樱桃’ 的冤死鬼么?她不是因为犯了你的名讳,被你赐死了么?你倒是记得挺清楚,小心她夜里来找你。」我说。
「还有,你在王府中的时候,那个银发男人也曾多次出入李府。」姚金桃将发髻上一件小凤钗拿了下来,放在手里反复拨弄把玩。
「眉间锁的丫鬟,她在污蔑我,而且你已死无对症了。空口无凭,你的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王府私会别的男人了。难不成,你们还在李府还安插了好几个眼线?王妃可真是心思缜密,计谋良久。」
姚金桃将她的脚从踩到我生疼的肩胛骨上拿来,俯下身来,把发簪的尖尖,冲刺向我的眼睛,在眼看就要扎入我的眼睛之前,停下了。
近在咫尺的她翘起红唇,继续嚣张地对我说:
「呵,李冰沁,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苟延残喘。说来说去,自身已不保,还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逞口舌之快。我们将军府拿到了你母亲图谋造反、勾结外敌的铁证,你最好识相一点。我目前留着你一命,不把你这只美玉削葱根的手砍下来,完全只是为了让皇帝亲眼看到你手腕上这条发亮的金线,是妖异之物,让你母女二人地牢里团聚。我让你还活着,但可没说,不能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
说完,她就将发簪插回头发里,接着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拾起我那只有金线发光的手腕,仔细端详着它,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个虎狄国的银发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从这铁桶一般的王府里,把你掳走。虽说南沧国有禁令,名义上说得清楚明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都不得使用虎狄国那样的妖道术法,是绝对禁令。可那并不代表着,我们天子的身边,就没有法术护身啊。现在这整个王府里,早已被天子的大法师施了大金钟罩咒护了起来,管它人鬼神妖,统统都进不来。」
直至姚金桃说出最后那句话,于我而言,才是最凶猛的绝杀。
早先时候,我内心燃起付念尘能来救我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