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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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茹被人团团围住，身后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尸横遍野，面前倒下的还是赵恒的尸体。
看着一个一个那剑指着她的凉州将士，明明压迫感如此强烈，而她一个撑剑才能立起身的人，却咧开嘴，笑出了声。
她笑赵恒应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死的如此快，也算是为顾氏满门报仇雪恨了。
那声音极清脆又干涩，有一士兵认为周茹定是疯了，越看她的模样越觉得心烦，这女子竟仅凭一人折损他们不少士兵。
还以赵恒来要挟他们，真是低估他们凉州将士们的决心了。
于是那男子不愿再纠缠，拔剑挥向周茹，却还未走近，便被伤了手。
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那人定睛一看，伤他如此之深的竟只是一木片。
见此状，周茹便知，陆祈来了。
他虽力气小，但擅长使些技巧，倒是把她送给他的防身木片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凉州将士被吓得后退了些，周茹费力回头，陆祈竟只身一人上了城楼。
周茹担心极了，“你来做甚……”
她体力尚未恢复，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嘴里苦涩，喉里生出血腥味。
“我来救你。”陆祈不畏惧的神情，倒是让那些凉州官员误以为有盖世神功，加之方才竟以木片便能伤人，于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再不撤退，就再也走不了了。”陆祈扶起周茹，语气坚定。
那些敌军在城楼上环顾四周，并无异常，觉得是陆祈在吓唬他们，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恼怒。
“你们再欺骗于我们，这里的百姓，我们便一个不留！”
领头的将士分了些人守住城楼上的周茹与陆祈，随即带了一大批人下城楼。
周茹瞬时心发慌，今日只要她还活着，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宁州百姓！
原以为周茹已然筋疲力竭，便只留了两三人对付他们，谁料周茹慢慢恢复了些体力，根本拦不住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援军就到了。”陆祈默默说了一句。
周茹回头。
“但我们还要继续救宁州百姓。”陆祈接着说，见其伤痕累累，他心里虽十分担心周茹，但他亦担心这里的百姓。
周茹匆忙颔首便赶了上去，城楼下虽被攻破，但好在宁州将士亦有顽强之辈，大体护住了身后的百姓。想来也是陆祈安排妥当，每一步都与那些宁州将士指挥得清楚，尽可能发挥了宁州自己了解地形的优势，才能勉强以少胜多。
周茹见一旁有马，赶忙上马，忍住身上疼痛与迷离散的作用，纵马杀敌，一路杀到城门口，此刻她像是再次发挥迷离散的武功增强作用，并且好似快要到了极致。
她在马上，挥剑不休，杀气腾腾。
“若是谁想越过这里，便越过我周茹的尸体。”她高高举起自己的剑，眼神狠戾，对敌军扬声说道。
这么多年苦学的武功，便是在今日废掉也无妨。
死也无妨。
她这一次，定要护住大家。
寒风呼啸，吹过漫天风沙，卷起万丈尘灰，马蹄声夹杂着吼骂声，哀哀戚戚又万分悲壮。
背水一战，命悬一线。
终于，他们以还是挺到了援军来临，上万援军赶来，凉州将士难以跑走。
周茹坐在马上，静静地听大家的欢呼声，以及历经此番还能活命的喜悦呐喊。她虽全身难受痛苦，但还是眯起眼，咧开嘴，想与大家一同欢喜。
保下了……终于保下了……
她的笑容愈发无力，抬眼远看天边，好像出了太阳。
怎么会出太阳？明明方才还阴云密布……
夜间，不少宁州百姓决心好好感谢周茹与陆祈，拿了不少家里囤的好东西，来到他们住的院子里。
结果进了门，看见的却是周茹已然累倒昏迷，脸色惨白，负伤无数。
陆祈坐在身旁，整个人痛苦不堪的模样，颤声问大夫：“阿茹这是怎么了？”
“应是疲累过度，加之用了迷离散，如今只能保住神智，至于是否能彻底清醒……”
大夫顿了顿，看了一眼陆祈，犹豫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要看周姑娘的命数了。”
“大夫，你再救救她……”陆祈双腿发软，跪地苦求。
“陆大人，周姑娘还是有希望醒来的。她会时不时清醒片刻，届时多多满足她的心愿，但若是三年内未醒来……”大夫住了嘴，见陆祈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忍往后说。
陆祈瘫坐在地，身旁来来往往的宁州百姓安慰他，但他毫无知觉，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何时，他已累倒在地，泪水尚在眼角，做了一场大梦。
在梦里，周茹健健康康。他问她：“嫁给我，被人议论，你可后悔？”
只见周茹笑容灿烂，毫不在意般摆摆手：“这有何妨？”
是啊，流言蜚语有何妨？只要他们幸福便好了。
陆祈被冻醒，嘴角还带笑。他揉揉眼睛，发觉自己还睡在地上，想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周茹，就如往常在陆府一样。
一回头，周茹还在昏迷，满脸痛苦。
他慌了神，才反应过来方才只是梦境，而他的周茹，还没有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会醒来的，他跪地爬到周茹床边，凝望她的眉目，牵起她的手，想让她不再痛苦。
“白榆……”
陆祈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但一抬头，发现周茹正在盯着他，她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连抽泣都没有力气。
“我想回家……”周茹气息微弱，声音极小，陆祈要凑的极近才能听得清。
“好，我们马上回上京。”陆祈欣喜若狂，连忙回复道，生怕说慢了，周茹就不愿再见她了。
“不……我想见师父与师娘……那座山上有他们……”周茹目光空洞，似在回忆。
“那里才是我的家……”
说完这句话，周茹又合上眼，任凭陆祈怎么呼唤都醒不来。
他一点一点拂去周茹眼角的泪滴，不愿见到他的周茹落泪。
但不到一瞬，他的眼泪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怎么都流不尽。坐在周茹床边，抱头痛哭。
但他不能这样，他要完成周茹的愿望，他要带周茹回家。
周茹想回南临山，路途万里远，越雪山，翻万岭，又何妨？他要周茹活下去。
他振作了一点，从地上爬起身，匆匆收拾一下行囊，随意吃了点东西，陆祈便带上周茹，驾马前行了。
宁州百姓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后，纷纷把自己的东西送给陆祈，而他却只是收了些干粮，便继续前行了。
这条路太远，马车定是不行的，只能驾马，但路遇大雪，白茫茫的一片，马也有些走不动了。
最后，是陆祈背着周茹一点一点往前走的。
漫天风雪，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万里无人，一片孤寂。
只见那人不惧风雪，背着身后之人，一步步越过所有阻碍，为了加快步伐，他丢弃了不少物品，被风雪冻得满脸通红，甚至还有些开裂。
寒风吹在脸上生疼，陆祈却迎风而上。
但他把身后之人保护得极好，每每漏出一角，他定要给周茹好好裹紧，可不能冷到她了。
其实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有力气能背得动周茹走万里路了。
应该是他太想周茹醒来了，不愿等到来年，不愿在路上耽搁。
周茹在途中醒来过几回，在陆祈背上，低声说：“苦了你了……”
而陆祈因好几日未有喝水，喉里干涩，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费劲力气，仍说不出话。
他只能张张嘴，一个字一个字说：“周茹，我定要带你回家。”
他要周茹活下去。
他要周茹看见春天。
每说一个字，他喉里痛得不行，难受极了，但他想让周茹听到，想让周茹有活下去的愿望。
这条路，他走了好久，因为不认路，绕了好多圈，每每发现迷路，陆祈都能慌到哭泣。
他怕自己走太慢了，周茹下次醒来，还是不能看见自己的家，该有多伤心。
那日风雪太大，陆祈看不清路，不小心滑倒，砸在雪地里，摔得生疼，感觉全身都要裂开。而他更担心的是周茹，见周茹无碍，他才放心下来继续前行。
他得走下去，哪怕再痛，他都不能停下。
这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南临山的山脚，快到了周茹魂牵梦萦的家。
周茹快醒来了……
眼见要到了山顶，陆祈想笑，嘴皮却裂开了，鲜血渗了出来。
终于要到了……终于……
陆祈一步一步往上走，双腿早已酸软，鞋底已被磨破，赤脚在雪地里艰难前行，四肢近乎要失去知觉，但他不肯松开手，也不敢停下来。
上山之路，极其艰难，雪地太滑，他连连摔了好几次，每每摔下去，他都害怕摔疼周茹了。
小心翼翼给她拂去衣服上的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冻破了，冻红的手发了紫，生裂出血，不小心蹭到周茹衣衫上。
陆祈都慌忙想要拾去，却越蹭越多，他心里害怕，又实在痛苦，连哭都哭不出声，寒风阵阵，落下的泪都快结了冰。
他全身发抖，真是冷极了，四肢无力，远远望了一眼山顶，感觉自己怎么都爬不上山了。
那周茹可怎么办啊？陆祈心里实在酸涩。
“你醒醒啊……阿茹……”陆祈在周茹面前，闭目落泪，嘴里不停呼唤周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