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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19章 杏花微雨,再相见 ...

  •   常苒钻过树杈。这竟已有了来往的痕迹。想是总有人朝着这头来。
      刚钻过来就站在原地,迟疑着不敢向前。不知前方会有什么,或者说,前进代表着什么。又会造成什么。

      终鼓起勇气往前,直走了一段,才看到那亭子中正站着一人,只一个人。
      正抬头瞧着那亭子中的藻井。

      常苒还未走到近处,脚步便又慢了下来。

      那人却是看得出神,丝毫不在意有旁人来了。

      “兄......兄长。”常苒轻唤。用手扶着红漆的亭柱,就站在那亭子边沿的台阶下。

      那人身子微微转动,原本仰着的头,缓缓低下。阳光逆着打过来,脸上看的不是那么分明,却是格外耀眼。银冠束发,明眸高挑,双手自然垂于两侧,转身时所带微风,吹起常苒额前发丝少许。

      常苒抽涕一声,泪便落下。

      常衡一笑,仿佛意料之中。

      常苒似要把这一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要倾斜出来一般。却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吸一吸鼻子,硬生生忍着,但那泪却是顺着脸颊一直落下。

      常衡瞧见,满眼心疼。从亭中走过来,抚摸常苒的头,轻轻带过头上的发髻。右手扣于常苒脑后,散乱的发丝再次绕住常衡的指周。
      稍咬牙关,左手手背轻抚常苒脸颊。转手以拇指肚轻抚常苒唇上,才说了一句:“真美。那日我都没好好瞧你。只大半年未见。怎有恍如隔世之感呢。”手尖再抚上常苒的眼下泛红的眼角,只一扫而过,指肚再次向上,便触上已画就尖细修长的眉角。“你眉眼都似变了一般。出落得更美了。身段都出来了。有些像我印象中的娘呢。哭什么呢?可是我也变了?”

      常苒再也绷不住,扑到常衡怀里。“哥”。完全顾不得若是有人来看到,只想趴在常衡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本来只比常衡低上两头的身量,此刻却觉得常衡的身躯似山一般安稳。稳稳靠着,缩在怀中。

      “谁家小丫头这般爱哭。可越发不像你了。”常衡口中调侃,却是双臂环抱住常苒。低下头,略微吻下常苒的发髻。离宫匆忙,只半髻轻挽,簪着木簪和两朵青白之花。

      常衡良久之后才说:“都过去了,你就要出宫了。熬过去了。日后便不怕了。”

      “兄长怎么知道呢?你呢,何时走?”常苒极其小声的问着。

      常衡轻笑出声:“你都这般受苦,还惦念着我。傻丫头”。

      “我没有,我过得很好的。长公主待我真的很好。”常苒窝在常衡怀中,不敢抬头看常衡的眼睛,一只手却微微用力,抓皱了常衡的衣衫。猛吸忍着哭意,随之一股清甜之味沁入心脾。

      常衡听后却是笑了起来。“得了。强装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我怎会看不出来。你是我带大的,你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那日你朝我笑着,说那些话,我已知你过得很苦。从前,你的眼里那道光,没有了。眸中那般暗淡。”常衡顿住,因他觉得那道光是无了,但常苒最后贴近自己耳侧时说的那几句话,侧过头,那道光重现,却又明显不同。是一种名为欲望的光。那也是常芜的真心话。最后只道,“日后离了宫,别忘了给哥写信。”

      常苒的身子,在常衡怀中颤了颤。抬起头看向常衡急切的问道:“哥?我去同长公主说,你也可以到她麾下的。”声音颤抖,欲要离开。

      常衡一把拉回。

      常苒因身上有伤,被大力拉回而牵动伤口。十分吃痛,竟在原地皱着眉头缓了好阵。

      “你怎么了?可是不想出宫?但只有你出宫了我才放心。只要你出了宫,便多了选择。我不大信你是攀附的人。但若你还想那般做,我绝不拦你,你只管做。成与不成无须计较,但别想着抛下家里。”常衡语气平和,瞧着常苒道。

      常苒嘟着嘴看向常衡。

      常衡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十六了,再两年,一定会出的去,前方战事吃紧。我又挂着少帅的空衔,早早晚晚都有个盼头,你不一样。你如今十四了,再过几个月就及笄,已经可以配婚了。若是再不离宫。难道要在这待嫁吗?长公主的意图,你我心知肚明。到时候难道你还真要随意嫁个人?甚至敌国联姻都不是没可能?笼络拉拢朝臣也是一路。我不能让你在这宫里消亡。你得走,你一定要走,我不能让你待在宫里,不能变成政治联姻的手段。”

      常苒哽咽:“可兄长你也很苦呀,你......是家里嫡子。”

      “什么嫡子庶子的,说什么呢,谁给你灌输的思想。你是我常衡的妹妹,若是连你都保护不好,如何保护我的兵将。我就算再苦,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从前我最想读书,最想安安静静的读书,可却被困在那纵马习武。随听军号战鼓。”说到此处,常衡却是一叹。“说来真是可悲,你最爱骑马射箭,如今却只能去读书。”
      常衡安慰着常苒,却突然看向远处,不免惊讶。“五皇子?!”
      忽想起,这处地方,莫非就是琴箫合奏之地?早先引自己过来的紫璇宫宫女,引到外间,自己都以为无路时,她才指明此地进来玄机。努力回想,当时自己停驻前端,萧承言停在了哪?

      常苒一惊回头看去,萧承泽也是孤身过来。

      “五皇子安。”常苒俯身行礼。

      “得了,常兄也不是外人,不必假客套了。苒儿你身上有伤,别多礼了。”萧承泽道。

      “什么伤?伤哪了?”常衡拉起常苒关切的问。

      常苒只摇了摇头,见萧承泽走过来。微微挪了挪,躲到常衡身边,用常衡肩膀压了自己半个身子。

      “苒儿见到了兄长,便成小姑娘模样了。”萧承泽忍不住调侃。

      常苒低头轻摇动一下,缓缓跪下。“小女不才,于诗书上多有疏漏,长公主已决定送小女出宫读书......这便来同殿下辞行。”

      “总不会是怕我不应,所以带着兄长前来拒绝?可,我等你这许久,你便是来同我说,你要离开?”萧承泽坐在亭中,目光全未离开常苒。

      “小女辜负殿下隆恩。不配殿下厚待。”常苒语气极近平静。

      “苒儿若是这般说,倒叫我无颜了。是我无能力救你于水火,还得累常兄出面。”萧承泽站起身来,虚扶常苒起身。

      常苒并未接触萧承泽,反拉着常衡于身侧的手起身。左手忍不住扶了下腰间。

      萧承泽注意到常苒异常,再次关切的问:“伤的重吗?姑母可为你传御医瞧了吗?这次可不是往常之罚呀。要不要我这便传来,过一过脉也是好的呀。”说着便要回身喊人。

      “皇子。”常苒叫道。

      萧承泽回头注视。

      “无事。看过了。只需时日罢了,无碍的。劳您......劳您问询了。”常苒的话略显迟疑,可听萧承泽耳中便是急于撇清。

      萧承泽不觉蹙了左眉,看着常苒,却又瞥了常衡一眼。才问道:“是因常兄在此,生分吗?”

      常衡似才反应过来一般,回头看了眼常苒。五皇子自打来,便一直唤的是苒儿。常苒似乎并不吃惊。想到日前诸般,常苒选的该不会是五皇子吧。

      常苒未答。

      “我与常兄白日常见,虽说不曾深交,可历来不算得罪。想来常兄该不会反对吧。”萧承泽见常衡欲说话,又看常苒道,“我听闻你为救宫女,被打了几杖。奈何消息传过来时已落定,再去反而于你名声不好。近半月,我去了紫璇宫数次,但也都被挡了。还想着再见面时,同你讲,要先顾好自身才对,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该是派人来先知会我的。我们才好一起谋划呀。”

      常苒面上稍显讥笑,语气却格外平静。“若能有人通报,何苦唉栽。难道让我边挨打,边大喊着殿下救我吗?到时未救她们,我自己便先被治罪了。”

      萧承泽略微低下头去,缓缓说道:“都是我眼下无有能力,无法护你周全。常日散懒惯了,却未曾想过,有这般好事降临我身,真教我一时无措。”抬头正视常苒,又道,“一事或不尽如意,不代表全不尽人意。往后日子长着呢。若我日后......呵。做到了,才有脸再提日后。要不,如常小姐而言,皆是空话。”

      “殿下.......”常苒紧抿着唇,再次低下了头,似有些动容。

      萧承泽忽转而一笑。“凌洲好呀。山水都好。先生书教的更好。可谓天杰地灵之地,到时,苒儿敖于云海间,别忘写信于我呀。”眸光淡然,双眉再次紧蹙,才又道,“近日常小姐未去慈安宫请安,没碰到平安郡主那份万般舍不得长子的戏码。常衡你也不舍吧,我今早又看了一场,便不看这伤感的了。你们兄妹道道别吧。我便不打扰了。明早我会早去学堂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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