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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活色生香 ...

  •   跑至半途,姜姀看见了摔在沟里的二人。

      姜育苗已经艰难地爬上来半程,正使劲蹬着坡边的土,企图再往上爬些。
      郎中则表情痛苦,四脚朝天地躺在沟里哎哟直叫唤,像只肚皮朝天的龟。

      宋衍趴在地上俯下身,先把姜育苗从沟里拉上来。又两人合力,连拖带拽地把郎中救上来。

      确认过摔下去的两人都只有轻微擦伤后,姜姀这才松下一口气,问:“爹,这么大条路,你俩是怎么下去的?”

      姜育苗呼哧呼哧地坐在地上喘粗气:“郎中说,他前日扭伤了脚走不快。我这不是心急么,就背着他跑,一时间脚步不稳,就都摔了。”

      郎中也是苦恼:“上一次便是急着救人摔了,这次又摔。多来几次,病人是活了,我自个儿小命难保哟。”

      几个人都捂着嘴偷笑。

      郎中是走不了了。二百斤重的身体,姜育苗为了背他也是用上了吃奶的劲。
      接续着由宋衍挑起大梁,其余人负责在后头拖住他的屁股。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姜家。

      姜老爷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依旧昏迷不醒。

      郎中放下药箱,照例问询几句。包括这阵子的吃食,睡眠情况,以及近些日子情绪是否稳定。

      问及情绪问题时,姜姀自觉心虚,默默低下头没搭话。
      姜槐的手指皮肤干皱,指甲缝里存有常年干活留下的泥垢。她不自禁地将手握住,却忽然察觉到异样。

      他手上有汗。随着郎中与其他人的一问一答,掌心变得愈发黏腻。
      她没有声张,默默后撤退回人群里,只安静地看郎中屏息搭脉。

      郎中探了好一阵脉息,似是觉得不对。闭眼琢磨了会儿,又换了只手再探,眉头越锁越紧。

      屋里安静极,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快停滞。
      岳氏攥着她的手,侧着身子倚在她肩头无声地哭泣。

      总算诊完脉,郎中回过头来,将所有人挨个看了遍。
      她猜想,他应该是想物色一个合适的人,进而交代老爷子的病情。于是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小娘子,烦请同我出来一趟。”

      故作惊诧地指了下自己,姜姀满脸错愕:“我吗?”
      郎中眯起眼睛笑笑:“就是你。”

      其余人虽不解,但为了姜槐的身体考虑,还是放他俩出去了。

      屋檐下,她尽可能地把声音压到最低:“阿爷脉象可好?”
      郎中摸了摸翘起的八字胡,没直接回答,却道:“看来小娘子你,就是引起老爷子情绪问题的主因啊。”

      她没回答,却神态严肃地看着他。
      郎中当着她的面打了个哆嗦:“老爷子人是清醒的。虽有气血上涌之相,但于身体无大碍。与其纠结怎么治病,倒不如想个法子给老爷子把心结给解了,到时候人自然就醒咯。”

      她想了想,招呼郎中再凑近点:“不如就这样……”

      回到屋里,郎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摊开针袋,挑了根最粗最长的递给姜姀。

      “此针名曰少女针,需由未出阁的少女落针,才能发挥疗效。方才我与姜小娘子交流过,恰巧她正是老爷子怒极气结的源头。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由她亲自持针,往百会穴上那么一扎,保准老爷子针到病除。”

      “这能行吗?这么粗的针往头顶上扎,万一没扎好,老爷子岂不是危险。”
      说这话的是宋衍。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鬼点子。里应外合这种事情也是他最擅长的,于是点到为止,帮她补了一刀。

      姜姀心领神会,顺着他的话道:“方才郎中都教了。虽然我心内也是慌得很,但为了阿爷着想,怎么说也得克服这份恐惧。”

      她举起持针的右手,缓缓置于姜槐颅顶。
      重重地深呼吸过后,她嘴里自我安慰似的不断喃喃:“别慌张,不能抖。”

      低头看去,姜槐的睫毛不住地颤动。脸上的肌肉都有了紧绷的趋势,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制止。
      但她不予理睬,依旧专注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瞄准,下落。

      嗖的一下,姜槐从床上弹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岳氏哭到一半差点没岔气,嘴巴大张着半晌都没能合上。

      “爹,你醒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精神了,他咳嗽了声,随后扶住头,又摆出一副重心不稳的样子:“哎哟,我头疼。”

      兄弟俩一人一边架住他,郎中趁此机会又来搭了一轮脉。
      “状态不错。老爷子您这孙女可以啊,针法了得。”

      姜槐颇有些愤懑,白了她一眼。

      姜姀见状,扑通跪地:“阿爷,先前是我不对,惹您生气了。我知道您让我嫁去贺家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该只顾一己之私,不顾您的脸面,不顾这个家。”

      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姜槐看看她,又看看其他人,都在笑着。

      姜育苗从旁说道:“你看,就算惹你阿爷生气,他也舍不得重罚你。昨晚那野菜窝头,要不是你阿爷眼皮子底下放水,你以为自己能吃上吗。”

      这一点,姜姀着实没想到。昨日那瞬间升起的恻隐之心,竟真的看见了回报。
      此前她一直认为他是个不讲情面的偏心老头。没想到这份亲人间的爱意,有一刻也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若非用力忍下,只怕她的眼泪会倾泻而出。
      ……

      午膳后,她带着宋衍又去了趟莲生家。不过这回是偷摸的。
      昨夜约好的蹲点照样作数。这回她学聪明了,反正殊途同归。能迂回曲折些完成的事情,也没必要非得正面出击,损人又不利己。

      莲生家背山面水。山路并不难行,又有茂密的树林遮掩,是个绝佳的盯梢地点。
      但找到好地方的喜悦感却转瞬即逝。因为盯梢这件事本身异常枯燥,好几次她都盯得瞌睡连连。

      未免错过,她与宋衍轮流,每人集中精神盯半个时辰,再下场休息换另一个人。
      就这么直到月上梢头,两人被蚊子咬得没法儿,也没盯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莲生几乎不出门。唯一一次出现在院子里,是帮他母亲申屠氏引水浇花。
      她母亲性情泼辣,周边邻居都不爱与她来往。所以这段时间下来,别说女人,连动物都不曾在他家附近出现。

      姜姀觉得没盼头,悻悻地打算卷铺盖走人明日再战。
      谁料刚起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那人模仿得十分拙劣。
      出于女人的敏锐,她默默蹲下身,把同样站起来的宋衍一把按向地面。
      两人躲在灌木丛后,挨得几乎脸贴脸。安静下来,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嘘,你看。”
      宋衍红着脸,看似在看,实则心慌到神游天外,一双眼睛全落在她温热的脸颊上。

      她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办正事。”

      脸红到滚烫的男人收回神来。
      的确有人。一个在山上打暗语,一个从屋里走出来。看周围没人,抄了条屋后小道上了山。

      希望总在期待破灭之前降临,还真给她蹲到了。
      可惜这个位置角度不好,再怎么看,也只能看见那两人模糊的背影。
      其余的,只能靠听。

      “贺郎,我可想死你了。自上次一别,你我已有两月未见。”女子娇羞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喘丨息,“哎呀别闹。”
      “你今天可真香啊。”莲生的声音里带着急迫,“快让我摸摸,这里,还有这里。”

      视野渐低,两人嬉笑着滚成一片,随后便传来不可言述的吮吸声。

      姜姀倒好,现代人,什么没见过。听听声音也就算了。
      可宋衍却已经撇过头去,蹲在地上的身体僵硬得仿佛一尊雕像,所有的肌肉骨骼都在硬撑着发力,蹲着的马扎也随之微微颤抖。
      唉,这种事情嘛,对古人来说,是难接受一点啦。

      手背无意间相触,她只觉他的皮肤烫得烧手。要月光再明亮些,她定能看见,那人脸上比往常任何一次都红得通透。

      草丛里上下翻动的两人撞得热火朝天,忽地听见那女子嘤咛了一声:“贺郎你轻点。小心我的肚子。”

      姜姀抖了个精神,什么情况。

      “我已经怀了咱们的骨肉。孩子还小,禁不住这么折腾。”

      卧槽。
      姜姀怔愣住,这么刺激的吗。
      尴尬到不行的宋衍也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

      莲生那头还在继续:“你有身孕了?我的?”
      女子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愠怒:“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贺郎,你娶了我吧。你我既已为事实夫妻,若我能带着腹中孩儿为你爷冲喜,岂不是好事成双,喜上加喜。”

      莲生却沉默。
      那女子语调高了些:“那你说,又为何非要娶那野蛮女子,我就这般比不上她好吗?”

      姜姀手指自己,“嘁”声后道:“你才野蛮,你全家都野蛮。”

      但生气归生气,今晚上的收获却远超她的设想。
      原本她还在想,在这个没有手机和录音笔的地方,要怎样仅凭一张嘴令他人信服。

      原本的确证据不足。但现在,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她翻盘的最大筹码。
      她要用这个孩子,让申屠氏与贺莲生,再也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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