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信息素 ...
-
斯特兰将永远记得，第二天早上他迷迷糊糊地抱怨了一句头疼就感觉到有体温的手给他按头的震惊。
他把自己的脑子往车窗上撞了两下，试图把这些回忆从面红耳赤到要冒烟的脑子里赶出去。
“博士，您现在的面部和发烧表现得很像，但身体体征正常，根据我的记录，您是想起和科拉尔先生的浪漫会议了吗？”克里斯托弗平直的机械音竟然隐隐透出一点兴奋。
“闭嘴，”斯特兰一秒变脸，“今天晚上，把你那个该死的观察手册呈交一份到我的工作平台。”
“哦，博士，您说过智能机械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兴趣。”克里斯托弗试图挣扎。
“所以，我并没有剥夺你写它的权利，我只是要求查看。”斯特兰冷酷无情地解释道，“亲爱的，相信我，我甚至愿意看你写的伪虫东西。”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驰的风景。
虽然理由是临时扯出来，但斯特兰的的确确赶往了医院——近期过于繁忙的工作让他忘记这个月捐献信息素的时间了。
要不说雄虫数量和等级代表派系实力呢？卡拉德洛斯的信息素申请程序和条件都比外面优越了太多，等级越低的雌虫单次需要注射的信息素含量就越少，毕竟这东西又不是换血。斯特兰身为S级雄虫，一次的捐献量就可以供给这颗星球上的雌虫，加上他的精神力影响，在整个诺瓦伦精神海暴乱症死亡的例子还没有熬夜猝死的多。
也因此，诺瓦伦的虫的忠诚指数高的可怕，如果有虫在他们面前说博士的坏话，那就等着和医疗舱说你好吧。
斯特兰的身体很好，加上早年囤积了不少——他总是很有远见——现在诺瓦伦的信息素储量也是一个健康的状态，别说是一两次没捐了，就算一年不去都没关系，更别说还有拉斐尔的雄虫们了。
但他很讨厌危险找上门时毫无准备，所以还是坚持每月两次的频率，加上，他不太想拉斐尔那群孩子去。
兰登总是笑他看到智商不如他，又小又听话的就会自动划到孩子那一列，斯特兰会假意教训一手，实际上自己也觉得有点。
这很奇怪，他的生长环境其实还算正常，维吉尔也可以让他依靠，但斯特兰还是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或许是天生，也或许是因为他打心底里想养自己的雄父。
之前说过，拉斐尔的雄虫大多来自走私船，这些组织可是真的连一点利益都不会放过的，小雄虫只是不能进行精神海治疗，又不是不能提取信息素，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对身体很不好？哦，得了吧，谁会在利益面前考虑这个？反正雄虫多的是身娇体弱，买家只会觉得这是雄虫的常态。
斯特兰虽然也是一个看重实际付出的资本家，但是没必要这样压榨他们的价值，尤其在有这样痛苦经历的前提下。
而且既然自己完完全全能做到，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外包给别虫只会平添程序。
不过，总有一些雄虫傻得让虫想笑，比如，他现在在医院候诊室看见的被兰登攀谈的米歇尔。
-
橙发雌虫先看见了自己大步流星的老大，扬起手打了个招呼：“诶，又见面了老大，你该不会是关心我来的吧？”
黑发的雄虫则含蓄很多，他只是惊喜地抬起了头，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直到斯特兰走到近前，才略显拘谨地喊道：“午好，斯特兰老师。”
这两厢对比，斯特兰先用力地送了兰登一个脑瓜崩，“下次别这么自恋，也别想我质疑我实验室的医疗程序。”
而后又亲昵地弯腰揉了揉米歇尔的后脑勺，给了个贴面礼，柔声道：“怎么了？我的甜心，是生病了吗？”
对比关于强烈，兰登试图抗议：“我觉得你知道我是来看医生的可能性更高。”
斯特兰扭头，表情冷漠且不解地送了他一个“你难道想现在让我送你回去吗？”
兰登翻了个白眼，矫揉造作地学其他的动作，不出所料被克里斯托弗的正义铁拳击中，斯特兰都没看他——米歇尔被两虫的互动逗笑了。
“我来捐献信息素，”米歇尔笑笑，看着斯特兰皱眉，先一步出声安抚道，“您不用担心，我觉得现在我已经不害怕那些针头了，我可是一个生物学家，况且，卡拉德洛斯的技术很先进，还用不到针头，不是吗？”
斯特兰依旧拧着眉，他叹了口气，没有直接驳斥米歇尔的话，而是蹲下身，握着他的手仰头看着雄虫：“但没必要，卡拉德洛斯的储量很健康，而且还有我呢，我不想你受到一点委屈，我的小科学家，我很心疼。”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虫都沉默了，米歇尔是感动，嘴唇翕动，眼睛都隐隐泛起了水光。
兰登……兰登是震惊的。
他第一次见到他老大这种场面，大受震撼，简直要站起来鼓掌，顺便把原话卖给科拉尔和罗根斯特赚个零花钱。
他摇着头，十分感慨：“伟大的莱奥之心啊，老大，你这技术传授出去直接拯救一大堆因为不开口导致的冷场婚姻啊。”
斯特兰：？
“你说什么东西？”
兰登没答，反问道：“你平时跟科洛他们也是这么说话的？”
斯特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这样跟你们说话？”
兰登缓了口气，点点头沉重地拍了拍斯特兰的肩膀：“为了科拉尔，老大，我真诚地对你说，别这样说话。”
“？？？”斯特兰终于缓过劲来了，表情精彩纷呈，“……这跟那些有什么联系？”
“我倒认为兰登先生说得对，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对任何虫这样说话。”唐纳修从病房中出来，脸上还带着绯红，应该是刚刚提取完信息素，“培养死忠不是这样培养的。”
“唐纳？”斯特兰把红发雄虫身上扫了一遍，“感觉如何？你捐了多少，不要逞强，你是我很重要的下属，我不希望看到你带病还工作，回去强制休假两天。”
“你看吧，我说什么？”唐纳修无奈地笑笑，“没什么事，别那样看着我，我会休息的。米歇尔是b级雄虫，他的精神也比你想的强大，我觉得反抗过去是好事。”
斯特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放弃了，一脸拿他们没办法的表情，坐到米歇尔旁边，又唤唐纳修过来坐下：“行，但身体最重要，说真的，卡拉德洛斯的信息素储量很健康的。”
“防范于未然总是没有错，对了，你这次出去回来就一直在实验室和议会之间打转，那天没机会问你，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唐纳修问，他知道这里的虫都是斯特兰心腹，便直接问道。
斯特兰看了一眼表情微微变化的兰登，摇着头笑笑，反而看向了米歇尔：“对了，米歇尔，你对菲尼克斯研究所和雄虫致幻剂有多少了解？”
“嗯？您说那个？”米歇尔顿了顿，向来温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为学界留下了很多成果，但就惨无虫道的虫体实验这一项，他们就算被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上流阶级为了满足自己的恶心嗜好而创造出来的东西，两者都是。”
“很客观的评价。”斯特兰点了点头，“还记得书上怎么写利安德阁下的历史贡献的吗？”
“解决雄虫危机，查封菲尼克斯研究所，保障了种族存续，造福无数雄虫？”米歇尔从记忆里捡出在拉斐尔短暂学习的记忆，有些迟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斯特兰没答，反而问起兰登：“你们学的也是这个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兰登也疑惑了。
“哪里没有问题？”斯特兰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雌虫教科书里出现的重要历史虫物的贡献时通篇只谈雄虫的？”
“什么意思？”唐纳修皱了皱眉，问道。
“当然是因为利安德阁下才去世两百年，还有见过他的高等雌虫没死呢。”斯特兰理了理领子，做出演讲的姿态，“他们曾是他的死忠，他们享受了他带来的权力，尽管真正跟随多年的那一批已然离开，但我们可还是利安德阁下的忠诚追随者啊！阁下的名讳不容抹去！”
“况且利安德·赞亚在联邦政府参政两百年，经历了联邦军制改革等等重大事件，是联邦真正的奠基虫之一，虽说现在联邦政府堪比吉祥物，但抹去利安德这个虫依旧困难。”
“但是怎么办呢？可不能让别虫也走上我们一样的成功路，所以我们提炼出了他的另一些贡献，在隐藏重要的部分，不就得了？”斯特兰笑眯眯地摊开手，望向他们，“这就是历史书，它总是真实的，只是没说完罢了，毕竟谁会闲的没事去找史实呢？”
几虫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你觉得他们隐藏的部分是什么？”唐纳修问。
“洗血。”斯特兰道。
“什么？”
其他几虫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唐纳修反应最快，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迟疑问道：“你是说，不，说的是提升后代等级吗？”
斯特兰点了点头。
“如果对比黑暗时代的出生虫口数据，你就会发现，为什么高等种只出生在上流社会？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将那种低等级的雄虫送给功勋卓著的中低等种来收揽虫心，却选择了频出昏招呢？”
“正是因为雄虫可以洗血。”斯特兰重重地敲了下桌面。
“而利安德阁下也是发现了这个点，最终突破了旧家族的封锁。”斯特兰笑道，“不然他一生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刺杀，身边最开始跟随的家族也不会几乎全部叛变了。”
“利安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基本盘，所以必须死。可是利安德阁下的运气和敏锐度都意外的好，躲过了所有背刺，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新家族和旧贵族分庭抗礼。”
斯特兰指了指自己，“提前跑路的家族之一的后代就在这呢。”
“居然是这样。”米歇尔露出了世界观被殴打的表情。
另外两虫比他好些，但也表情凝重。
斯特兰怜惜地看了看米歇尔，偏头想了想，忽然道：“正好没什么重要的事，给你们讲讲历史吧，不用去翻那些大部头，以后跟外边的虫对峙的时候还用得上。”
“从母星时代说起吧，莱奥大畸变事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信息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