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4你动他了? ...
-
或许是祸不单行,由于故障,陆黎的汽车在半道抛了锚。虽义愤填膺,却也无可奈何。
他将车子丢在原地等拖车,继续打辆出租车前往庄昂杰的家。到了庄昂杰的家,陆黎先把入学证明亲手交给庄母后,连忙询问庄母所知道的情况。但庄母所知道的也不多,跟电话里告诉他的大差不差。
陆黎也有些急,“报警了吗?”
庄母拼命摇头,“他们不让我报警,说如果报了警,就让昂杰下地狱!”
“下什么地狱?最该下地狱的就是他们!”陆黎怒不成声,掏出电话就打了110。
很快,陆黎就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
经过调查路边监控循迹和手机GPS定位,警察给他报了一个地址,让他一定要保持头脑镇定,等警察到位了再一同过去。
庄母却抓住陆黎的胳膊,不停地请求他先去找庄昂杰,“起码要先确认他是安全的才行。上一次的事情,已经给了他致命一击,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活不成!”
陆黎思考再三,还是直接跨上庄母的电动车往警察发来的地址赶。
-
幽暗潮湿的仓库。
角落里,被一棍敲晕的庄昂杰被绳索绑住手脚,侧卧在地,周围零零散散围着四五个学生。
“轰隆,轰隆隆——”
不知过去多久,仓库的门被人从外一脚一脚踹着,不断地发出轰隆的一连串杂音。
围在庄昂杰身边的学生们被吓得不轻,大家伙儿刚要一哄而散,却又被领头的学生死死拉住,“不用怕,瞧这阵仗肯定是李临。而且这件事是他爸让我们干的,我们怕什么!等会陆黎来了,你们赶紧用手机拍,不用管我。”
仓门被内从铁链拴着,李临猛踢十几脚,见门还不开,赶紧扯着嗓子喊,“梁凡!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胆怯道:“要不要放李临进来?”
梁凡摸了摸脑袋,一时拿不定主意。在其他人说不要让李临影响了计划之后,梁凡才过去把仓库门上的铁链解开。
门一开,李临就冲进来,揪住梁凡的衣领猛地给了他几拳。
李临人狠话不多,直接揪着梁凡往死里揍。梁凡体格比不上李临,在力量上自然落了下风。其他人见事态不妙,连忙赶过来扯住疯了似的李临。
李临甩开他们,在仓库内四处找庄昂杰。
在瞧见角落里庄昂杰时,李临冲过去把人揽在怀中,庄昂杰脑袋一侧,露出了青紫的后脖颈。
李临朝梁凡低吼,“你动他了?”
“我哪敢啊。”梁凡被揍得满脸血,狼狈地半跪的地上抹掉嘴角血渍。
李临拦腰将庄昂杰抱起,又一脚把梁凡踢翻在地,“你当我瞎啊?他的伤我迟早跟你算。”
梁凡的把柄还在校长手上,对李临的拳打脚踢大气也不敢出。他刚要给校长打电话问怎么办,就听见李临说,“别牵扯到别人,这件事就当是我让你们干的。”
梁凡表面应承,心底却冷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和你爸都不是好鸟。要不是你爸用我本有的保送资格威胁我,我也干不出这等事。
李临刚要带人走,就迎面撞上了前来的陆黎。
见李临抱着的人就是他寻找的庄昂杰,陆黎拉住他,“把他放下!”
李临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让陆黎带庄昂杰离开是最佳的办法,便将庄昂杰交到陆黎手上。由于两人的动作大又粗鲁,庄昂杰被震醒了。
这时,仓库内的学生们全部跑了出来。
庄昂杰环顾四周,很快便明白了现场情况。他抬头见到李临的脸,又瞧见对面众多的A校学生,立即应激反应,被吓得瘫软在地,他死死地抓住陆黎的裤脚,浑身不停地哆嗦。
陆黎挡在庄昂杰身前,一脸凝重地看着的高中生们,“是A校的学生?谁让你们干的!”
李临皱眉,“我立刻带他们走。”
梁凡不知哪来的勇气,越过李临,一个箭步冲到陆黎的跟前,指着庄昂杰,刻意没出声,用嘴型说着:“贱货。”
被惹怒的陆黎急忙向前几步,紧紧揪住男生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梁凡任由陆黎揪着,双手垂在身侧,一脸挑衅,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我说他是——贱——货。”
妈的!!
陆黎怒上心头,直接给对方来了重重一拳。
梁凡没有躲,甚至还说出更过分的话激怒陆黎。
“啊——啊啊——”庄昂杰被吓得已经缩成一团,死死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尖叫。
李临想要拥住他,却被陆黎狠狠推开。
其他人见陆黎先动了手,相视一顾,随后纷纷拿出手机,对着陆黎大喊大叫,乱成一团。有人喊老师打人了,有人对着庄昂杰一直拍照,有人对着怒急攻心的陆黎拍,还有一个人举着手机,对着被挨打还不还手的梁凡拍。
陆黎已经打红了眼,他的拳头又铁又硬,拳拳到肉,打得梁凡难以招架。
陆黎打了很久,直到梁凡没有多少意识,才被李临用力扯住喊停。
就在这时,远处的警笛声也渐渐清晰。
警笛声越来越近,四周围了不少刚刚凑热闹的村里人。
庄母和警察一同到现场。
当她跑来的时候,庄昂杰正因不停地受刺激而疯狂尖叫,她心疼地把庄昂杰揽在怀里,不停地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等警察带走全部涉案学生,陆黎也被戴上了手铐。
刚刚的整个过程被人拍个遍,几乎是陆黎单方面碾压。
陆黎颓然地靠着警察局的墙蹲着,心想,这下完了。不管这是李临的计谋还是校长的计谋,只要这个视频作为呈堂证供交到法院,缝纫机他算是踩定了。
庄昂杰也被带到了警局录笔录,他是半途醒的,不知道整个过程,所以无法跟警察说明,这件事不是陆黎组的局。
反倒是那群无法无天的学生,指控是陆黎叫他们来仓库约架的。
在庄昂杰离开前,他抱着陆黎哭,“是我连累了你!陆黎老师,我会参加高考的!我一定会的!我以后要比任何人都站得高!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好的老师!”
此话一出,一直压抑的情绪不知何时突然崩溃了,陆黎直接猛男落泪。
只是当时没有人会料到,庄昂杰会因为这句承诺,造就了A市的未来神话。
陆黎的事,警察告知了他的父母,让他们过来处理相关事宜,却被无情拒绝。用陆父的话来说,已经离家出走跟父母恩断义绝的人,不配姓陆,也不配再和陆家有牵扯。
狱内,陆黎得知父母不会过来保释,也不会请律师,心里反倒坦荡荡没有一丝压力——本该如此,他也不想,也不愿再入那个偏心、只会压榨的家。
一周后,陆黎殴打学生案开庭。
在庭上,满脸胡茬、剃了平头的陆黎坐在被告席上,听着法官对着自己的审判。
在法官判定——
陆黎殴打学生案,由于多方视频可以证明陆黎是故意且有预谋,并造成对方轻伤二级,构成故意伤害罪,负主要刑事责任,判有期徒刑一年,赔付被打学生梁凡三万余元,并进行全市通报批评,调离教师岗位。”
“立即执行。”
法官手持法槌,一锤定音。
至此,庄昂杰被害案和陆黎殴打学生案才算最终落幕。庭审结束,陆黎被押往当地的监狱服刑。
一路上,他不停地问自己——
你能劝服自己接纳被冤枉了这件事吗?
你服气吗?
甘心吗?
就这么认输了吗?
你真的……能接受彻底告别三尺讲台吗?
-
寒来暑往,四季轮替。
无数个问题,陆黎问了自己足足一年。
每分每秒,每时每刻。孤立无援,投门无路。或许是心态问题,导致他在服刑的每隔一两个月就要患一次重感冒。监狱医生也差不出原因,只猜测他大概是郁结于心,只有出了狱,他的身体才能自愈。
在正式释放前,陆黎终于脱下穿了一年的囚服。
由于一年来,陆家人始终没前来探视,所以陆黎在走出监狱时,连一套替换的便服都没有。他仅剩的几万块钱,也因为支付给梁凡的赔偿金而被划走,所以,现在他宛如过街老鼠,一穷二白。
站在监狱围墙之外,他握着监狱发放的释放证,心里十分彷徨。
无处可去,他便想到了先去出租房碰碰运气,毕竟自己的行李和东西,都在哪里,在抽屉里,还有些现金。
可是当他走到出租房时,门却被房东换了锁。
门沿上还有陈旧的蜘蛛网,窗户紧闭,从窗缝看去,里头的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可见自从他走后,这间房子就没有再出租给其他人了。
但为了吃住问题,他还是决定先回家,向父母讨要一些原本暂存在他们那的教师工资。
就算和父母闹得再僵,毕竟还是有血缘的亲人。
可令谁也没想到的是,当他敲响大门后,前来开门的弟弟陆思一见到他就像看见了什么瘟神似的,砰的一声又把门重重甩上。
由于所处老小区,建房隔音很差,站在门外的陆黎,还是能听见从屋内传来的零零碎碎得商讨。从只言片语中,陆黎猜出,陆思与父母正在商议该如何赶走他。
陆黎心底苦闷——算了。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他刚要走,就见大门敞开,偏心的父母站在门口让他进去。
家里只有八十几平,陈设很简单。父母是爱干净的人,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坐在陆黎对面的陆思,一身名牌,浑身酒气。看陆思满眼血丝,好像精气神都被耗空一般,应该是刚从酒吧挥霍回来。陆思将穿着鞋的脚随意搭在茶几上,满脸不屑地看着陆黎——明明坐过牢,气质却不减当年。真够可恨。
陆黎懒得理他,跟父母也不绕弯子,直接伸手要钱:“我以前存放在你们那的钱,大概十三万,我来取一些。”
父母相视一下,眉头紧蹙,“你要多少。”
陆黎:“十万。”
一听见十万,陆思立马坐不住了,“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一张嘴就要十万,你当爸妈是提款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