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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再活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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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章
两人在希望之屋,HB做了午餐,饭后在沙发上看电视。
其实两人都不怎么看。加曼窝在HB的怀里,揉搓他的脸,把手指插到HB的头发里。
HB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加曼摇摇头。其实加曼哪里都不舒服,发烧让人全身疼痛。加曼连续疼了三天。
这日入睡前,加曼在日记写下:“把头埋入枕头,对自己说再活一年。"
周一他们去了医院,做了很多检查。最后定为肺炎,要住院一周。
从上次连续减重后,蓝塞壬吃得越来越少。徐海洋能看出来,他越来越瘦,越来越沉默。同时,蓝塞壬的失眠似乎再也压不住,在“减重”的助威下,来势汹汹。
一次,徐海洋半夜和陈幻说完工作,关了电脑。他听到隔壁的卧室门开了。
等了一会儿,徐海洋打开门,到楼梯口,看到蓝塞壬躺在客厅沙发上。
徐海洋到沙发边,给蓝塞壬盖被子。蓝塞壬睁眼看了看他,又闭上眼。
徐海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陪着他。
加曼肺炎好了,回家后两天,他和HB迎来了又一个难题——24岁的HB中风,右侧手臂和面部僵硬。
这对HB来说,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HB初患病的一个月,情绪暴躁,每天都在发脾气。
一天,两人一起吃午饭。HB感觉自己咀嚼吃力,突然发脾气,推了一下餐桌。加曼刚好从厨房过来,桌角正磕在加曼的腰侧。
当时蓝塞壬便有了表情,导演没喊卡,他和亨特继续演。
当天晚上,等徐海洋和陈幻说完工作,他来敲蓝塞壬的门,没动静。
他悄悄开了门,看到蓝塞壬睡着了。他到床边,掀开被子,撩开蓝塞壬的睡衣,看他腰侧,没事。
第二天晚上,蓝塞壬躺在床上正想着明天的戏。
徐海洋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支软管状的东西。
“干嘛?”
徐海洋没说话,在床边坐下,掀起了蓝塞壬的T恤。
蓝塞壬要坐起来,“你干嘛?”
徐海洋把他按回去,“我看看。”
蓝塞壬最近还在瘦,肋骨清晰的一根一根的。肋骨下面,一大块淤青。上次吊威压,撞得太狠,离开武馆两个小时,便出现了淤青。这次没那么狠,隔天出现了。
徐海洋出去又回来,拿来一支热毛巾,敷在淤青处。“在家里那么娇气,出门了装坚强。”
“谁装了?”蓝塞壬拿过枕头,又想砸他,看着他给自己敷淤青,没动手。想想还是生气,“你才装!”
“要不要吃个水果?”
蓝塞壬最近午饭也吃得越来越少。
“不吃。加曼的病越来越严重,我还要再瘦一些。”
蓝塞壬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徐海洋垂着目光,蓝塞壬小腹处完全塌下去,腰窄得似乎他两只手就能掐过来,太瘦了。
徐海洋看着时间,半小时后,拿掉了毛巾,给他涂活血散瘀的软膏。他手下摸到的,除了皮就是骨头,已经硌手了。
好半天没有声音,徐海洋抬头,蓝塞壬睡着了。涂完软膏,他把蓝塞壬的衣服拉下来,盖上被子。
徐海洋没走,他拿着毛巾和软膏,就坐在这里。
直到他手机震动,知道是陈幻找他,他才拿着冷透的毛巾,离开蓝塞壬的房间。
加曼鼓励HB做康复训练,两人一起到医院看医生,加曼看着保健医师引导HB做训练。
这期间,加曼的血糖值忽高忽低,经常昏倒。
所以,蓝塞壬身上最近大小淤青没断过。
这日,徐海洋又给他敷淤青,“单看你这伤,还以为你拍得是武打戏。”
蓝塞壬笑得小腹起起伏伏,倒是比之前那完全塌下去更有生气。
每次徐海洋给蓝塞壬敷淤青,这夜蓝塞壬都不会失眠。每次,徐海洋都会在这里坐一会儿再走。当然蓝塞壬并不知道。
半年后,HB的右臂已经可以自由活动,面部可以做各种表情。
为了庆祝自己的中风好了,HB总是故意做些夸张的表情来逗加曼开心。
片场里,经常传来蓝塞壬的笑声。
可能是亨特本身表情就很丰富,也可能两人配合越来越好,这几场戏,两人拍得很顺利。
HB在澳洲有工作,他不得不回去一段时间。
加曼百般不舍,用力抱着HB,却是说着支持的话。
HB不在伦敦的日子,加曼非常想念他。
加曼越来越瘦,身上时常带着疼痛。他不敢撞到任何地方,因此他的起身和坐下,都显得很奇怪。
加曼慢慢走到衣柜边,拿出HB的衣服。
本来加曼和HB身材差不错,如今加曼越来越瘦。
他套上HB的T恤,又肥又大,他在屋里转圈圈。
一会儿,他又套上HB的毛衣,他用力闻着毛衣的味道,想象着HB就在他身边。
加曼穿着HB的衣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一场独角戏,蓝塞壬把加曼对HB的思念,溢出了屏幕。
这夜入睡前,加曼在日记中写下“我是如此的想念他。”
等待的日子是如此漫长,HB终于回来了。
加曼十分欣喜。他抱着HB大声说:“我丢失了这么久的HB终于回来了!”
HB在家里忙来忙去,加曼到处跟着他,自语道:“我非常幸福。”
HB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抱他吻他。
这夜,两人入睡后不久,加曼从睡梦中醒来。他把HB推醒。
加曼说:“我刚才梦见上帝了。”
HB侧过身问他:"上帝跟你说话了?"
加曼说:"是的,上帝和我说话了。"
HB问:“上帝说什么了。”
加曼甜蜜地闭上眼睛,说:"上帝说他把你给了我。"
HB吻了他的眼睛。
蓝塞壬脸上带着厚厚的妆,不仅仅有年龄感,更有加曼被病魔折磨的疲态。此时他再演这段戏,与当时和徐海洋对台词时,已经是两个人了。
加曼病痛缠身,依然对爱情抱有热烈。
HB对他始终如一。
之后的拍摄,开始有难度。
HB要给这套海边的房子大扫除,不仅室内清洁,连外墙也要擦洗。
HB穿着工装背带裤,把身子探出窗外擦洗。
加曼像个孩子般,跑到门外,从路对面大喊HB。
加曼突然想到要为HB画一幅画像,他可是优秀的画师。
HB对此很兴奋,两人很快找来了油画的各种材料。
HB靠在墙上,笑着,等待加曼给他画。
加曼调了颜料,在画布上落笔。
他的右手有着微微的抖动,落在画布上的画笔,不受控制的抖。曾经下笔有神的他,如今竟不知如何支配自己的手。
HB在对面看着加曼,只见他盯着画布出神,并没有画。
HB慢慢走过来,看到落在画布上的画笔,在抖动。他拿过加曼手中的画笔放到洗笔筒里,抱住了加曼,“没关系,不画了。”
这是加曼患病来,第一次痛哭。英国著名的画师加曼,再也不能画画了。
这段戏,蓝塞壬拍得很辛苦。
以他的理解,加曼该哭得激烈一些。曾经美术学院的骄子,如今不能画画了。这种心理上的创伤,甚至比几天几夜的发烧更加打击加曼。
于是,他第一次,便哭得激烈。
威尔逊导演喊了卡,和摄影指导商议了一会儿后,决定让他哭一版内敛的悲伤的。
蓝塞壬又哭了一版。
后来,把每版又各拍了一条。
每场哭戏都是长镜头,中间不停,一次拍完。
等最后一条过了,导演喊了卡,徐海洋看着蓝塞壬仍旧跪在地上靠在亨特怀里。他猜想,可能是没有体力了。
徐海洋见摄影师转移了镜头,他疾步走过去,架着蓝塞壬的腋窝把他抱起来。
蓝塞壬顺势靠在他身上,徐海洋对亨特说了谢谢。
工作人员递来纸巾,徐海洋接过来,给蓝塞壬擦眼泪。
任凭蓝塞壬这种出戏入戏快的演员,连续拍了2个小时的哭戏,这股劲儿也要缓一缓。
副导演过来说,今天收工了,让蓝塞壬回去好好休息。
徐海洋带着蓝塞壬靠到一旁角落里,蓝塞壬还趴在他身上,不哭了,人很蔫。
徐海洋一只手臂圈着蓝塞壬的腰,绰绰有余。
不知过了多久,徐海洋没看时间,听到蓝塞壬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走吧。”说着,他站直了身体,看着徐海洋。
徐海洋看看他,揽着他的肩,带着他走出去。
两人回到洋房,徐海洋给蓝塞壬做了一碗粥,加了些糖。
蓝塞壬没拒绝,吃得慢,但一小碗粥都吃了。
吃完了,蓝塞壬把碗推给徐海洋。徐海洋站在一旁,摸了摸蓝塞壬的脸颊,“瘦脱相了。”
蓝塞壬抬眼看着徐海洋。他觉得徐海洋在古代,肯定容易被苦肉计套上。硬碰硬,美人计,这人都不吃。苦肉计,他过不去。是个心软的人。
徐海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他拿起来,是陈幻。
蓝塞壬看着他接电话,听到他说:
“嗯,行。”
“好,你把邮箱发我。”
“知道,我们现在就弄。”
“好。”
放下电话,徐海洋说:“陈幻说,你可以参选优秀毕业生。”
蓝塞壬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哦,对。《夜长梦多》上映了,票房还可以。竞选优势大一些。”
徐海洋收了碗,“要不说你是少爷呢,五一档票房冠军,被你说成‘还可以’。”
“哼。”蓝塞壬现在珍惜自己的体力,连哼都是小声的。
徐海洋拿来笔记本电脑,摆在茶几上。
蓝塞壬看着电脑屏。
陈幻已经发来了一份申请书。
蓝塞壬说道:“他从网上荡来的?”
“他自己写得。”
蓝塞壬笑了,“他这么有才华呢?”
徐海洋眼睛在屏幕上,“如果是他自己的申请,肯定去网上荡。给你,他肯定自己写。这是工作,你能不能竞选上,也不再是你个人的事,是公司的事。”
蓝塞壬看向徐海洋,“我怎么突然不想竞选了呢?”
徐海洋笑了出来,“不选不行了。”
“哼。”
蓝塞壬看到,在申请书上陈幻提到了“社会公益”,点名提到了东北那次电影公益活动。然后,徐海洋提交了很多张那次公益活动的照片和他的采访视频。连辽两家官媒的微博新闻,都有截图。
蓝塞壬又看向徐海洋,“无奸不商。细思极恐。全是套路。”
徐海洋一脸正义,“这是事实。你说,达子他们没有受益吗?我们不是自费去的吗?晕车的——”徐海洋没说完,蓝塞壬捂住了他的嘴。
蓝塞壬恶狠狠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屏幕。
陈幻发来了多篇《夜长梦多》的影评,每篇都有称赞蓝塞壬的演技。
“你们是挑着夸我的保存的是吧?”
“当然了。”徐海洋的语气,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你们知道,粉丝骂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个词叫‘信息茧房’。意思是,工作人员不让艺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我知道。我也没少损你,这还不够吗?”
蓝塞壬拿着抱枕打他。
蓝塞壬看向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日期,才恍然发现,已经是6月5日了。他们来伦敦已经一个月了。
不仅山中无日月,剧组中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