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卖谷的我成了万人迷》梨雪_

20、暗恋

　　交流会是跟着上学期出题的“老马”去的。老马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与温鹿鱼想象中“挂了一半人”的恐怖形象不同，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老马对于温鹿鱼的“好学之心”非常赞赏，哪怕他混在一群前去交流的人中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老马依然坚持不懈地把他拽出来，拉到人前介绍：“我们系第一名！”

　　对面肃然起敬，主动同温鹿鱼握手：“了不起，了不起！”

　　温鹿鱼只能赔笑。

　　老马你的资料系统是没更新吗？！我早都不是第一了！

　　坐在尼柯帝国学院最豪华的报告厅里昏昏欲睡，温鹿鱼在半梦半醒间想：

　　支架不应该只用来摆吧唧，还可以有别的用途——比如说撑起我的眼皮。

　　困到极致还要装作很懂地点头，不时“嗯嗯”两声，再在合适的时候送上掌声。

　　观众难当，不懂装懂的观众更难当。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众人在觥筹交错间交换名片，介绍自己的项目和人脉，脸上如出一辙的纸片化的微笑。

　　温鹿鱼在老马和尼柯的老师谈论学生时打了个招呼，趁其不备溜了出去。

　　夜晚的风本该很凉，却因这里处于尼柯帝国学院恒温区而消融了寒意。隐形保护罩不会遮挡月亮，莹润的光如水银倾泻而下，暴露于月光下的小虫翕动薄翅，发出微弱的震颤声。

　　温鹿鱼偷跑出来透气，也不忘俞致音之前的邀请，给他发了个消息。

　　本来是解释自己最终还是参加了交流会，哪料到没一会儿，俞致音也出来了。

　　不同的是，他是从侧门溜出来的，而俞致音大大方方走了正门，门口的侍者还得低头躬身向他行礼。

　　“怎么出来了？”

　　俞致音走近时温鹿鱼正在面对老马的连环追问，少年破罐破摔地回了小老头一句“在和俞总交流学术”，然后果断把消息免打扰了。

　　他仰面看着俞致音，后者瞬间心里一软，顺势靠在他身边：“不感兴趣？”

　　温鹿鱼猛点头：“我觉得吧……我还是适合做些简单的事。”

　　他思索着出言：“比如卖卖周边，扎扎痛包……”

　　“能有你这样的创意也不容易。”男人没有刻意夸奖，眼眸低垂，很温和地哄他。

　　温鹿鱼挠挠头，刚想说话，俞致音铃声一响，递给他一个抱歉的表情，走到远处接电话。

　　男人的身影隐没在角落的黑暗中，温鹿鱼找了个长椅休息。

　　没享受这静谧几秒，一道惊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你怎么在这？”

　　睁开眼，晓闻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前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本该如星般明亮的眸子里一片迷离。

　　“我来交流学习。”温鹿鱼心平气和道。

　　晓闻蹙眉盯着他，不言不语，温鹿鱼也不管他，被破坏了闭目养神的氛围，便自顾自拿出手机刷星网。

　　刚好刷到一条［高校学生为爱大打出手，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别以为陈羽喜欢你，你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晓闻突然道，强装凶狠：

　　“就算你成绩好又怎样？我跟你们这些书呆子可不一样！”

　　他高傲地仰起下巴，“我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播音主持样样精通，论吸引力，我不可能比你差！”

　　什么？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我，成绩好，书呆子？

　　温鹿鱼震惊地想，他是不是喝多了认错人了。

　　好吧，如果是原主还真担得起这些标签。

　　他想要解释，又怕解释后晓闻又去烦扰陈羽，便默默地咽下了话。

　　晓闻估计喝酒了，逻辑有些混乱，看起来更是神志不清醒。

　　不与醉鬼争辩，温鹿鱼心下烦恼——怎么把这家伙弄回去？

　　“怎么了？”
　　俞致音回来了。

　　说来话长，温鹿鱼刚想简述一下前因后果，晓闻喊了一声：
　　“俞学长？”

　　俞致音好像这才发现温鹿鱼身边还有别人。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前一句是俞致音问温鹿鱼的，后一句是晓闻惊叫出来的。

　　俞致音深深看了晓闻一眼，对温鹿鱼道：“走吧，夜里冷。”

　　这是俞致音看出晓闻来者不善，给他个理由离开罢了。

　　温鹿鱼乐得避免争端，欣然应允。

　　“等等！”

　　一旁被当成透明人的晓闻大喊一声，声音尖锐，充满了不管不顾的意味，四周的人被他们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俞致音皱了皱眉，冷淡地瞥视他一眼。

　　就这一眼，一下打破了晓闻努力维持的体面。

　　他忽然蹲到地上，像万丈高楼一朝崩塌，尘灰飞扬中化为废墟残骸。他双手环抱住自己，崩溃大哭：

　　“俞致音！我喜欢你！”

　　什么？？？？？

　　他不是喜欢陈羽吗？？？？？

　　温鹿鱼一副吃到了惊天动地大瓜的无所适从，当事人却很镇定，波澜不惊地道：

　　“谢谢，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等会？你怎么也有喜欢的人？？

　　温鹿鱼又震惊地看向俞致音。

　　晓闻俏脸上满是泪痕，哽咽着道：“你看不上我，我知道！”

　　“我明明已经放下你了，可是你……你们……”

　　他抽抽噎噎的，语不成句。

　　“我……暗恋你……仰望你……一直到你毕业……”

　　“我知道我们没可能……”

　　“你们……你们怎么都护着他！”

　　晓闻蹲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想要指向温鹿鱼的方向。

　　可惜他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愤怒，手指直戳戳指到斜侧的树上，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温鹿鱼终于明白了，合着晓闻原本喜欢的是俞致音，自觉二人差距太大，这才拿陈羽当“替身”。

　　俞致音丝毫没有被他这一番剖白动摇：“你喝酒了，我找人送你回宿舍。”

　　“我不要！”

　　醉鬼完全失去了理智。

　　温鹿鱼叹了口气，蹲下身。

　　晓闻紧紧抿着唇，鼻尖剧烈颤动，却还倔强地扭过头，不肯落下眼眶边的泪水。

　　温鹿鱼没有强行掰他，跟着他的方向挪，始终保持在他正面。

　　“你干什么！”
　　晓闻恼怒道。

　　“我送你回去。”
　　温鹿鱼用一种近乎哄骗的语气道，“回去睡一觉。”

　　晓闻愣愣地盯着他。

　　那双眸中有无奈，有好笑，还有一丝纵容。
　　唯独没有厌恶。

　　他看着温鹿鱼跟俞致音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转身回了讲座厅，期间没有再看他一眼。

　　于是不知道怎么，他就晕乎乎地跟着温鹿鱼走了。

　　温鹿鱼带着他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不认路，周围没有别的学生，只好问醉鬼：
　　“你宿舍怎么走？”

　　醉鬼懵着给他指了路。

　　把人送到楼下，温鹿鱼拍拍他的背，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我走了。”

　　“等会！”
　　晓闻一把拽住他。

　　“嗯？”温鹿鱼歪头看他。

　　“我……”
　　晓闻语塞。

　　温鹿鱼了然地笑了笑，挥挥手：“还有人在等我。”

　　谁在等他，不言而喻。

　　晓闻没有想象中的愤懑和不甘，他堪称平静地回到寝室，一头栽进被子里。

　　手掌处有东西硌着皮肉的感觉。

　　他摊开手。

　　——一个闪闪发亮的金属徽章躺在白皙的掌心中。

　　晓闻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自己两年的执着好像一场笑话。

　　给许多人带来了困扰，却只感动了自己。

　　他想起两年前，初入尼柯帝国学院的他有着优越的家世，艳丽的外貌，一身华丽的才艺，却在迎新晚会上见到当时已名声大噪的俞致音，一眼被其吸引。

　　俞致音性子冷淡，礼貌的举止下是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他却偏爱这种绅士般的冷漠，只遥遥一望倾慕就在心中泛滥生长。

　　他偷偷关注俞致音，好在男人周围多得是想要接近他的人，因此晓闻混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这一仰望便是两年，俞致音顺利毕业进入社会，晓闻惆怅了两个月，为此不惜偷偷去学校附近的酒吧买醉。

　　他不敢喝得太多，微醺后站在商场门口等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刚好看到陈羽和两个估计是室友的家伙从商场出来。

　　同样是黑发黑眸，轮廓分明、面容冷峻的陈羽一瞬间让他想起了那个深埋于心的人，那段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

　　于是他让人找来了陈羽的信息，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俞致音的优秀让他望而却步，追求一个哈洛森星际学院的家世普通的学生就没有压力了。晓闻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势在必得。

　　哪料陈羽不仅没有被他三番两次的追求打动，还干脆躲起来不见人了，直到新学期开学才让他找到机会。

　　倾情的表白换来的是一个如打脸般挫败的结果，他终于忍不住在深夜狠狠买醉。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温鹿鱼塞给晓闻的是刚收到的打样。

　　《星际巡航》的星舰金属徽章，他着急出门，稀里糊涂带了出来。

　　说不清为什么要给晓闻这个，可能是一种哄小孩的心态吧。毕竟他哭得实在可怜，醉兮兮的像只被雨打湿的小猫。

　　温鹿鱼把晓闻送回去，转头紧张地回到报告厅觑俞致音的脸色。

　　俞致音对他抛下自己的行为没有什么异议，年轻总裁敛眉不语，神态却是温和的。

　　温鹿鱼心下稍定。

　　——谁说这总裁冷漠啊，这总裁可太棒了。

　　经此一遭，温鹿鱼心累身累，饿得前胸贴后背。晚宴上的东西不经吃，他炫了一桌子小蛋糕和水果仍觉得不够。

　　俞致音不知从哪掏出一盒卷好的鸭饼。

　　温鹿鱼感激地一口两个，一边嚼一边想：

　　方才俞致音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啊，有点好奇。

　　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私生活啊，平时不是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还总跟自己混在一起。

　　哪家千金啊？

　　妄图跟俞致音传绯闻的人太多了，星网上全是假消息，根本无从下手。

　　听意思对方还不知道。

　　俞致音这样的人也会暗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