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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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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荷华没有走小区正门,而是后门。
后门人少,平时只有垃圾车进出,安保也很松,他躲在灌木从后面,意外收获了一只小狗,毛茸茸的,脖子上没有狗牌,估计是流浪狗。
虞荷华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但却十分通人性,让它安静,它就安静下来,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好看的男生。
不知蹲了多久,腿有点麻,他看不见不知道保安有没有去偷懒,于是抱着希望凑近小狗:“小狗狗,你帮我看看外面的小房子里还有没有人?”
小狗听懂了,站起来,把脑袋探出灌木丛,看了一眼保安亭,只见保安大哥正打着瞌睡,然后用头拱了拱虞荷华的手掌,又咬着他的裤脚往外扯。
虞荷华瞬间领悟到它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的拿起晾衣杆子,屏住呼吸,任由小狗扯着他的裤脚慢慢的往小区门口挪动。
小区里的监控到此为止,周晏隰黑着脸看完这段监控,眼珠子都要喷出火了,他在会议上接到陈姨的电话时,立即停止会议,他当下通知留在深城的人去找,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回来,只见监控里的人已经偷摸出了小区,还带着一只不明来路的狗!
等找到他,得好好教育一顿才行!
虞荷华顺利跑出来后,小狗也没有抛弃他,而是跟着他一起走,他想先回一趟王奶奶那里,当时被警察带走时,家里还藏着这几年攒的一些积蓄,他要拿回来,然后去福利院接回宋枝春,最后带着孩子和狗回江市。
唐警官跟他说过他家的地址,他记住了,他要回家,只要回去了就能重新开始了。
时间久了,周晏隰也会把他忘掉然后重新开始生活,真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的很。
虞荷华跟在狗的后面,一边走在马路上一边低着头掉眼泪哭鼻子。
小区离医院很近,交通很方便,他问了路人老城区怎么走,路人很好心,带着他走了一段路,然后分别时仔仔细细地告诉他接下来怎么走。
他走的时候,把手上的镯子和智能手环都摘下来跟木雕一起放在房间的书桌上,除了身上的这套衣服鞋子,就只拿了一个晾衣杆子当盲人杖。
等他走到老城区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有点凉,小狗和他一整天都没有吃喝,这会他已经有点低血糖,嘴唇发白,头晕眼花的,太阳穴冒着点点冷汗,他扶着巷子里的墙壁慢慢的坐下来半耷拉着眼皮休息,小狗原地转了一圈哼哼两声,也乖巧的趴在他脚边。
“狗狗真乖,等到家就给你找吃的。”
虞荷华有气无力的说着话,一下一下的摸着小狗的头安抚着。
蓦地,从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小狗警惕的抬起头盯着巷子深处。
先前经历过收容所一事后,给虞荷华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他有些害怕的抱着腿缩在黑暗中,但他似乎忘了周晏隰给他置办的衣物全是浅色的,在夜色中尤为显眼,他慌里慌张地说:“小狗,等会要是出了事,你就快点跑,知道吗,不要被人抓了吃了。”
脚步声停在他面前,虞荷华感觉到对方把他围起来了,小狗立马以保护的姿态,呲牙咧嘴的站在他面前,低吼着。
“哦呦哦呦,瞧瞧,这是谁啊?”
“富哥,这是上次酒吧拒绝你的那个小子,宋什么秋来着?”
“管他什么秋什么冬,这小子害得我们被警察抓进去,吃了一段时间国家饭。”
富哥伸手想要把他拽起来拖走,小狗立马咬了他一口,并且恶狠狠的吠着。
“汪,汪汪汪!”
“滚一边去,死狗!”
一脚踢过去,小狗灵活的躲开。
虞荷华有点被吓傻了,在小狗叫出来后,他才找回一丝丝清明,下意识地把躲闪的小狗护在怀里。
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虞荷华以为是富哥的马仔,他想着今天晚上可能要被人嘎在这了,他还没有见到宋枝春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周晏隰,就算想挖心脏,也想见一面。
他哆哆嗦嗦的松开小狗,让它赶紧跑,不要救他了。
小狗已经把他当主人,小狗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誓死保护自己的主人,死死的盯着这些人,随时跟他们拼命。
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声音淡淡地问道:“受伤没?还敢不敢瞎跑了?”
小狗还在凶狠地吠叫,旁边的保镖有眼色的把小狗和那群混混捂着嘴带走了,只留下四个保镖保护他们,保镖眼观鼻,鼻观心,都没有好奇地盯着异常温柔的老板。
周晏隰都快气疯了,下午的时候就找到人了,看他走的轨迹,不难猜出他的目的地,就当孩子长大了放出去放放风,顺便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于是早早的来到老城区侯着他,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什么气都没了,但是离家出走这个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想着吃点苦头才行,眼看着那群混混把他围起来吓得直哆嗦,又心疼的不行,跟剜肉一样痛。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虞荷华鼻子一酸,眼泪不值钱的涌出来,挣扎着,哽咽起来:“谢谢周先生,我是瞎子,瞎子…跑步可不就…就是瞎跑嘛,放开我,我…我想…回家。”
周晏隰被他的回答无语到笑了,把人禁锢在怀里,仔细琢磨着他的回答,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停下擦眼泪的手,问:“先生?你叫我先生?”
虞荷华听到那道声音没什么起伏就知道周晏隰现在很生气,他害怕心脏今晚就会离开他,于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更加激烈的挣扎着,“放,开我,放手!”
在周晏隰眼里,虞荷华那点挣扎跟小猫一样乱挠,毫无攻击力,只是觉得太晚了,得回家吃饭了,然后把人扛在肩膀上往停车的地方走。
“啊!放我下来!你这样是犯法的,放开!”
在肩膀上的人不断的扭动着,周晏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乖一点。”
虞荷华长这么大还被人打屁股,羞愤不已,更加用力的捶打身下的人。
周晏隰直接忽视了那丁点力气,只当他是家里养的三花猫闹脾气,弯腰把人放进车里,自己也坐上去,门一关司机有眼力见的立刻把车门车窗锁住。
虞荷华使劲扒拉着车门无果,又去求周晏隰:“我知道你有权有势有钱,没必要这么执着我,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我放在桌子上的借条都签过字了,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一样东西我都没带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好不好?”
周晏隰充耳不闻,只吩咐了司机开车。
虞荷华恐惧的拍打着车窗,歇斯底里的喊着,期盼有路人注意到。
车开的飞快,不多时周晏隰抱着人回到了房间里,虞荷华瘫坐在地毯上,面如死灰,眼神尽是悲凉,喉咙因为喊太久而沙哑不已:“周晏隰,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享受这种养人游戏吗?是不是只有我的心脏是适配的?我当时一死,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走心脏了,哦,不对,当时还没有配型吧。挖了心脏抽干血液后,我爸妈很爱我的,把我跟我爸妈埋在一起,好不好?手术前,能不能让我见一面宋枝春和那只小狗?这是我最后的两个请求。”
周晏隰把西装外套脱了甩在地上,蹲下跟他保持同一高度,看着他,说:“冷静下来了?没有人想要你的命,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想帮他擦擦脸,还没碰到脸就被躲了过去。
虞荷华:“那你放我回家,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
周晏隰:“眼睛没好。”
虞荷华:“我不治了。”
周晏隰忽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虞荷华,病态地说:“不治也行,留在我身边当个没用的小废物,我养着你。我不知道谁跟你乱说话,但是在我这里没有人会要你的命,没有人会让你还钱,我救你,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爱你了,你现在只是失忆了,想不起来,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我爱你啊。”
虞荷华表情怔楞,眼睛都哭肿了,只觉得除父母外,怎么可能会有人爱他,被迫仰着头,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没力气再挣扎,嘴里呢喃道:“我不信你,你都要结婚了,陈怡小姐来过了,我的心脏你要挖给她的吧,骗子,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就这样吧,好累。
他的脑袋混混沌沌,意识模糊,双手自然垂下,头一歪昏了过去。
虞荷华做了一个梦,他和父母失散,独自在迷雾中穿梭,又冷又热,他迷路了,找不到出口,这样下去会死在这片迷雾中,他恐慌不已,一边往前跑,一边拼命地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不要丢下我,我很乖的,带我一起走,呜呜…”
突然被岔出来的树枝绊倒,屁股和手背被树上掉落断枝砸中,疼他想往回收,但是树枝忽然变的很重,紧紧压着他。
*
段嘉述被周晏隰急头白脸从深城的酒吧拖过来给躺床上昏迷的虞荷华看病。
医术高超的段嘉述检查完后,给出结论:“惊吓过度发高烧,低血糖昏过去了,打个屁股针,再吊个葡萄糖可以了,出汗就给他换身衣服。”
周晏隰先给他喂了点甜水,然后按着因为扎针而挣扎的人,避免段嘉述扎歪,针头扎进去那一瞬间,虞荷华无意识地喊疼,周晏隰心疼的让段嘉述轻一点。
折腾了半小时才吧退烧针扎好,三人都汗涔涔的,周晏隰要先帮虞荷华换衣服,再吊葡萄糖。
扎好吊针后,周晏隰熟门熟路的照顾人,段嘉述见状叮嘱了几句,知趣的离开了。
虞荷华眉头紧锁,无意识地喊着爸爸妈妈。周晏隰一脸心疼的躺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拍着背,说:“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等你醒了就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拍了一会,发现没有用,他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忽然想到那小孩,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宋枝春睡了吗?”
周母:“没呢,孩子在我旁边,怎么了?”
周晏隰:“把电话给她,我有话说。”
周母把电话递给宋枝春,小孩脆生生的开口:“喂,大哥,什么事?”
周晏隰:“小春,你哥哥做噩梦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宋枝春:“要唱歌哦。”
小孩哼着那首哥哥教给她的儿歌。
周晏隰:“好,改天带你过来看他。”
周晏隰依葫芦画瓢,他坐在床边,轻轻柔柔的唱起那首儿歌。
渐渐的,虞荷华的呼吸平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