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荷华》清明后夜

25、第 25 章

　　“别站着，坐下吧，不要拘谨，现在已经下班了。”

　　淮烨霖招呼着两个站如树的助理坐下，闵助理看了一眼一家老板，自家老板点点头，他才坐下。

　　不多时，指定的服务员推着酒水的车子过来了。

　　淮烨霖靠在沙发上，痞痞开口：“美丽的女士，请问我能知道您的芳名吗？”

　　周晏隰认识他不到一周，对淮烨霖这种浪子发言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他的眼神正在锁定在另一个男服务员身上。

　　郁南烟第一次见长的这么帅的男生，还是两个，一下子害羞的脸红起来，“我叫郁南烟。”

　　“好名字，漂亮的…漂亮的男士叫什么名字？”

　　淮烨霖顿了顿又笑意盈盈的补充了一句：“不要怪我用漂亮来形容你，希望不会觉得冒犯，因为这个形容词最贴你。”

　　宋晚秋微笑着摇头：“不会，我叫宋晚秋。”

　　倒好酒后，两人退到门口处站着了。

　　宋晚秋是知道周晏隰这个人的，宋枝春很喜欢他，因为帅的要命。

　　从他进来这个房间里，就一直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盯得人头皮发麻。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猝不及防对上了周晏隰的视线，跟猎鹰一样凌厉的眼神，顿时感到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跟郁南烟讲话。

　　周晏隰盯着宋晚秋，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笼罩在心上，样貌身形声音，就连不自在偏头的表情都一模一样，虽然宋晚秋望向他的双眼里全是陌生，但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更别提宋晚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虞荷华的气息了。

　　淮烨霖跟人叭叭半天没回应，狐疑的瞥了周晏隰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定格在那位男服务员身上。

　　心下了然，登时起了个坏心思，歪着脑袋望着他戏谑道：“周总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小男孩瞧？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周晏隰喝了一口酒，收回视线，平淡的回应道：“没有。”

　　淮烨霖根本不信他，转而招手把宋晚秋叫到跟前来，手上端着酒杯不说话，拒绝了他的倒酒，也不准他退回去，就是四个人紧紧盯着宋晚秋。

　　宋晚秋霎时间脸皮升温，眼睛里满是局促不安，双手也不自觉的抠着手指，磕磕巴巴地开口问：“各位老板，请…请问是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淮烨霖正想说话，就听见周晏隰问他是哪里人。

　　淮烨霖一听，似乎有点八卦可以听，就安安静静的来回看他俩。

　　淮烨霖的助理一脑门汗，他的老板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前面已经有N个助理受不了辞职了，他都担心这个小男孩要报警说他们X骚扰了。

　　宋晚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说：“深城人，土生土长的。”

　　末了还强调土生土长这四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总听完他的回答后，眼神暗淡了一点。

　　周晏隰：“家里还有什么人？”

　　宋晚秋：“还有一个妹妹。”

　　周晏隰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挥挥手让他退回去了。

　　深城的夜生活直到凌晨才结束，宋晚秋一直待在包间里给他们倒酒，听着他们聊一些听不懂的专业知识，还要紧绷着应对周总炙热的视线。

　　比在外场端托盘还累。

　　宋晚秋在心中如此想着。

　　拖着满身疲惫的灵魂七拐八拐进入一个黑漆漆小巷口，穿过去就到家了。

　　一心只想回家休息的宋晚秋丝毫没有注意到隐蔽在黑暗中即将来临的罪恶。

　　另一边的酒店套房

　　周晏隰刚吩咐闵助理推迟回程，要留在深城几天，他要查清楚宋晚秋这个人，拿出手机拨弄几下，打了个电话给正在愉快度假的林牧时。

　　林牧时大学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他家的产业前身是□□，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暗情报网，现在从□□变成保密单位，成功翻身入编了。

　　“喂，是我，帮忙查一下宋晚秋，在一个酒吧工作的男生，基本资料已经发给你了。”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的时差有10个小时，有事不能给我发邮件吗？”

　　“不能，很急，我感觉要找到他了。”

　　“谁？”

　　“虞荷华。”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认命道：“得，我现在就帮你查，谁让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嗯，你想要的那只手表是你的报酬。”

　　“嘿嘿嘿，谢谢哥，我保证给你查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放心等我消息。”

　　周晏隰突然示好吓的宋晚秋开始东躲西藏，路上见到他都扭头就走。

　　周晏隰察觉到了也不恼，只是保持了一点安全距离，远远的看一眼就离开。心里愈发确定这个人就是虞荷华，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变成这样。

　　他今天晚上下班有些晚了，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一点月光都没有露出来，偏偏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刚好坏掉，他摸着黑走的很慢，走到巷子深处，突然窜出一波人迅速包围了他。

　　宋晚秋紧紧的贴着身后的墙，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围了一圈的稀稀拉拉的人墙，估摸有10个人，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突然有个身材略显矮小的男人从人圈外扒拉进来，宋晚秋认出来了，是上次强迫他陪酒陪睡的杜财富，人称富哥。

　　老板把他们几个打出了门外，一直怀恨在心，吩咐小弟跟踪踩点，终于找到机会动手出出气，于是二话不说揺了一批初来乍到的小混混在这里埋伏他，杜财富恶狠狠地说：“MD，上次害我丢了这么大个面子，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杜财富一声令下，一群人一哄而上，对他拳打脚踢，双拳难敌四手，艰难的甩掉那群人，回到家发现挂了不少彩，他皮肤白，现下挂了彩，看起来青青紫紫一大片一大片，怪吓人的。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骨头，没啥异样，就是淤青而已，那群乳臭未干的小混混力气不大。

　　睡觉前擦了点红花油，第二天一大早，不严重的淤青已经淡了一点，换了衣服准备去上班，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想敲门的警察。

　　两位警察表明来意后，就被带走了，被祝栀年扶着的王奶奶还拉着其中一个警察诉说着他是个好人，从来没有亏待过孩子……

　　*

　　宋枝春当天被警察从学校接出来的，警察对她进行询问，负责询问宋枝春的是一位长相温和的女警察，叫唐翠翠，她看着一直默不作声低着头玩手指的小孩，于是蹲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问道：“小妹妹你好呀，姐姐叫唐翠翠，姐姐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宋枝春飞快瞄了一眼蹲在身旁的警察姐姐，继续沉默，忽地想起哥哥的叮嘱要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不要害羞，于是小小声地说：“我叫宋枝春，今年8岁，在XX小学上学，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哥哥。”

　　唐翠翠得到了孩子的回应，眼睛亮了几度，继续发问：“春春啊，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吗？爸爸妈妈呢？”

　　宋枝春：“爸爸妈妈死了，哥哥…哥哥带着我。”

　　讲着讲着小孩的眼眶逐渐变红。

　　宋枝春年纪虽小，但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哥哥出事了，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哽咽，眼泪汪汪的抬头望着眼前穿着警服的姐姐：“哥哥去哪里了，是不是也死了…爸爸妈妈…死的时候…也有警察叔叔阿姨…过…过来找我，然后…然后我就…被表叔叔接…接走…关到了…小黑屋里了。”

　　唐翠翠听见小孩哽咽的说着，心下一惊，可能还涉嫌虐待儿童。

　　她一边安抚一边告诉他哥哥没事。

　　一一回答警察的问题后，小心翼翼的问唐翠翠：“姐姐，我能去见见哥哥吗？”

　　唐翠翠一脸为难地说：“春春，现在就带你去。”

　　宋枝春见到宋晚秋的时候，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团成一团缩在拘留所的角落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警察带他回到警局的时候就已经对他进行了询问，他也如实告诉了警察关于孩子所有的事情，也包括了自己失忆来报过案的事情。

　　两位审问的警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茫然，并告诉他：“我们会去核实你说的事情。”

　　宋晚秋就这样被关进了拘留所等待结果。

　　宋枝春一见到宋晚秋就立马甩开警察的手，泪涔涔地喊：“哥哥，哥哥，春春来看你了，你抬头看看我啊。”

　　宋晚秋闻言，立刻上上下对小孩打量一番，小女孩穿着校服，红着眼睛，眼眶里兜着两泡眼泪，期期艾艾的看着他，让人心疼。

　　柔声地哄着：“春春不哭，哥哥很快就可以出来了，哥哥没事，春春瘦了，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

　　宋枝春小心翼翼的问：“哥哥身上疼不疼？”

　　宋晚秋笑着摇头：“不疼。”

　　还没聊几句，唐翠翠就把小孩带走了，说：“下次再带你来。”

　　宋枝春离开后，宋晚秋继续缩回角落里，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抓到富哥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