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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瑶台坊的背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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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后。
南风绫换上一身飒沓男装,现身瑶台坊。
顶楼的阁间棱榄后,青尾静静坐着。阁间内烟雾缭绕,伴有淡淡茶香。
青尾身着一件琉璃点缀的紫衣,加之轻纱裹身,配上空山流水的琴音响起,恍若仙人之境。
他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极为魅惑,妆点红色眼尾,又添几分妖娆,就连南风绫也敌不住脸红心跳。
“你来了,请坐。”
南风绫入座,青尾紧接着端上一杯茶饮。
“今日新上的梅山雪饮,请公子品鉴。”
南风绫闻着那茶甚是淡雅清香,仰头痛饮。
“如何?”
“挺甜,真好喝。”
“......”
南风绫掩饰一下:“咳咳,上次有要事在身,未能在府中一见,委实遗憾。”
“托公子之福,青尾已经拜见过将军夫人。”
“哦......是吗?夫人爱惜人才,必定对公子青眼有加。”
青尾笑了笑,将空了的茶杯续满。
“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南风绫笑了笑,刚想找个什么名字填塞过去。
“公子莫非尊姓南风?”
青尾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南风绫顿时愕然,口中的茶水都忘记吞下。
见状,青尾解释道:“公子既是夫人心腹,也许与夫人有什么亲缘,在下擅自揣度罢了。”
南风绫:“我与夫人并无甚亲缘,公子唤我......颜莲便是。”
南风绫心虚地展开折扇,情急之下,不得不盗用了母亲的姓氏。
“颜莲......真是个好名字。”
“夫人在府中养胎,命我前来,与公子商议一事。”
“青尾听命。”
南风绫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聪明话。
“将军府在京中雄才兼备,在京中好比一棵大树根深叶茂,公子何不择良木而栖?”
青尾不言,手指轻轻挑动琴弦,若有所思地看着南风绫:“人心不古,青尾不敢断言。”
“你是怕我反悔?”
意识到自己言错,南风绫又道:“夫人她不会言而无信。”
青尾笑了,眉眼弯弯间,忽如一池春水搅动:“青尾对夫人一见如故,自然相信夫人。”
南风绫不解,只好换了个问法:“瑶台坊这样好的生意,却日日踩在风口浪尖,所谓何故?”
青尾沉默了片刻,诚恳道:“赚钱。”
“......”
摇啰声起,奏乐声大作。南风绫闻声而动,将头探出半个。
只见一楼大堂已经排列好舞女队列,随着丝竹悦耳,国色天香。
“寻常酒楼寻舞作乐惯爱用美貌之人取色,瑶台坊的舞姬却以轻纱披盖,面容隐约,舞姿却如谪仙。”
“她们本就是青楼名伶,这舞蹈对她们来说不过雕虫小技。”,青尾手指一点:“那领舞的曾是万花魁首,一曲名动京城,有人甚为求一见,曾豪掷千金。”
青尾述说起过往,神色与平日有些不同。
“不过,只因为她不愿卖身求荣,被人划破了面孔,从众星捧月到跌落神坛,故而舞动时需要纱绸遮盖。”
竟是如此......
“方才公子说寻常酒楼爱用美貌之人取色,可她们只不过想凭一身技艺挣口饭吃,这出尘的美貌于她们而言,却好像一场罪过。”
南风绫看着楼下舞姿曼妙的伶人,遥想当年风光无限:“你建起瑶台坊收留她们,也算是她们的恩人。”
青尾摇摇头。
“罪人逍遥法外,恩人又有何用?”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是替她们向这天地间讨回一个公道。”,青尾缓缓转向南风绫:“公子可会觉得我荒唐?”
南风绫离青尾极近,闻到了他转身时,身上透出的淡淡茶花香气。
茶花香气旖旎,不同于他覆面的脂粉浓膏,这艳丽的皮相之下,竟是一身傲骨凛然。
南风绫郑重其事,注视着青尾:“青尾惜花之心堪伟,心胸远在红尘之外,让人心生敬佩。”
青尾听见南风绫的回答,有些意料之外。
“颜公子今日前来所托之事我已明了,待我商榷后亲自前去予公子答复。”
一壶茶尽,南风绫告辞,从一楼大堂中拽起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婉青。
“夫人别急!这舞曲正是精彩之时呢......”
见那美妙伶人窈窕身姿,南风绫遥想出她当年一举中魁,凌驾万千人之上的气势。南风绫站在台下,直至其舞毕。
她从怀中掏出几锭金子,恭敬致礼,留在台上。见南风绫出手阔绰,众人由此被惊动,也纷纷跟着向舞姬叫好,投掷起钱币。
那领头的舞姬对着南风绫微微俯身。灼灼目光,以此表示感激。
“夫人,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可有什么需要采买?”
中秋将至......想起将军的约定,南风绫不禁有些怅然。
“没什么需要......”
见婉青耷拉下脑袋,南风绫立刻改口:“咳咳......不过,去市集上看看倒也无妨。”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
热闹的市集大多是来凑热闹的年轻女子,一条街上大多数卖的都是胭脂香粉,婉青乐不思蜀,转头侧身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影。
“抱歉!”
“?”
南风绫盯着面前的人,一下僵住了。
站在面前的南风拂柳也愣住了,似不敢相信般,将南风绫从头至脚打量一番。
“呦,真是好巧。”
南风绫站在南风拂柳面前,嫡庶尊卑的地位阶级宛如刻进骨血,下意识地想要作揖,一句“长姐”如鲠在喉......
她如今已是将军府夫人,论起尊卑,该是南风拂柳向她行礼才对。
南风拂柳不动声色打量着她,一身暗纹绸缎身显天潢贵胄,眼中的嫉恨似要将她烧穿。
她莞尔一笑:“父亲在府中忧心忡忡,没想到阿绫竟还有闲心思闲逛......回去我定要转告父亲,也好叫他宽心。”
面对南风拂柳的阴阳怪气,南风绫无法反驳。
毕竟她自小样样比不过长姐,家中一切珍贵之物都要先由着长姐享用,就连父亲的宠爱,南风绫也从未能从长姐手中抢到分毫。
代替长姐出嫁,原本以为留给她的是死路一条。没曾想她苟活至今,借着总督察嫡女的声势,得了不少便宜。
代替了太久,她似乎快忘了——这些原本都是不属于她的。
“你是谁啊,竟敢对夫人无礼!”
南风绫回过神来,慌忙将婉青挡在身后。南风拂柳瞧见了婉青一身绫罗婢女的侍服,用的竟是京城最昂贵的蚕丝衣料......
将军府的财气果然傲视群雄,南风拂柳的脸上差点挂不住笑意,紧盯着南风绫匆匆逃开的脚步。
南风绫一路飞奔出十里街道,恨不能脚下生风,婉青被她拖拽着早已是气喘吁吁。
“夫人为什要跑,当心身子!”
“婉青,今日之事,绝不许外传。”
“是......夫人。”
直至回府,南风绫依然魂不守舍。
若非巧遇南风拂柳,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原本,她只是想保住一条性命,没曾想时日一长,竟对这里起了贪念......
“夫人,醒醒,外面出大事了!”
第二日,南风绫从睡梦中惊醒,见婉青身影跪在床幔外。
“什么事?”
“昨夜有人闹事,瑶台坊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闹事?”
“是啊!听说是夜闯瑶台坊,还挟持了掌柜,怕是要出人命呢!”
“什么??”
南风绫激灵一下坐起,顾不得维系脸面,匆匆套了外袍,架上马车直奔瑶台坊。
长街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众人纷纷朝楼内伸长了脖子,恨不能将耳朵从窗外伸进去。
“让让,麻烦让让!”
南风绫推开层层人影,瑶台坊内被□□掠地一地狼藉。几名女伶倒在地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掩面低头哭泣。
南风绫见状,不顾婉青阻拦,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盖在几个姑娘身上。
“我与你家掌柜是故交,姑娘若是信我,就先随我去马车上避一避。”
女伶相顾几眼,在侍卫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青尾在哪?”
“那些人拿着刀直接杀进楼阁内,现下......现下我们也不知道......”
见女伶吓得哆嗦,南风绫将婉青留下照料她们。
“夫人你要干什么!”
“你照顾好她们,我必须去救青尾,马车外有侍卫保护,不必害怕。”
“夫人!夫人!”
南风绫不顾婉青的阻拦,干脆利落的下马车,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握在手中,踩着一地狼藉走上了楼阁。
众人眼见南风绫走了进去,纷纷开始猜测起来。
“她是谁啊?”
“没见过,不过看她出入的轿子,自然是跟将军府有关系。”
“将军府?她是将军府的人?竟跟瑶台坊有私下关系......”
南风绫无暇在意这些议论,顺着台阶慢慢上楼,忽然隐隐约约听见若有似无的呜咽声。
“放开......我......咳咳......呃......嗯......”
南风绫找寻着声音的来处,刚要推开门。
“你是何人?!”
南风绫警醒地看过去,只满面胡须的大汉正冲她瞪着眼,南风绫一脚踹开了木门。
嘭!!!
南风绫瞪大眼睛,只见一女子躺在地上,衣衫不整地被人用双手掐着脖颈,尽管她的脸色涨红,南风绫还是一眼认出,她是那名领舞的花魁。
趁着那人惊吓之时,南风绫将那男子撞倒,将花魁从地上提起。二人匆匆跑出几步,被大汉持刀阻拦。
“你是哪来的!敢在你爷爷面前造反!不想活了!”
那横刀就将砍下,南风绫反将女子推向一边。
刺啦——
南风绫躲避不及,手臂的衣料被刀刃割破,很快见了红。
那大汉没砍中,跃跃欲试地又提起了刀柄,准备重重挥下!
眼见形势危急,南风绫掏出将军的金牌,大喝道——“大胆贼人!竟敢造次?!!”
那大汉和男子顿时僵住。
“你是什么人?”
“我奉将军之命,来......来保护将军侧室。”
“什么?!这个舞女,是将军侧室?”
围观的众人瞬间炸了锅。
南风绫硬着头皮,继续吼道:“今日你们若是伤着她,将军府定不会轻饶!”
金牌在手,南风绫长袖一挥,神色凛然。牌子一亮,顿时如同金光护体。
那大汉面对这块牌子,男子惶恐间也被南风绫一时镇住,趁此间隙,南风绫赶紧拉着花魁跑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青尾在哪?”
花魁用手指着阁楼,南风绫收起令牌,快步上楼。
她手臂上的伤痕持续渗血,情急之下将袖子扯下一截捆缚住伤口,咬牙冲了上去。到了楼阁门外,门居然未锁。
推门而入,一声缠绵十足的声音让她瞬间凝滞,她知道这种低喘意味着什么。
于是她闪身躲在屏风之后,远远探出头,往屋内看去。这一眼,让她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