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寿宴 ...
-
太和殿内歌舞升平,锦绣连城。随着铜管乐起,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宴会场地。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腰佩玉带,头戴翎毛,威仪严整;突厥使臣则穿着他们国家的盛装,面带微笑,礼节性的拱手致意。
皇帝登基临座,身着龙袍,气宇轩昂,背后是雕花屏风,屏风上刻着飞龙在天,尽显威严。
身着锦缎的舞女轻盈入场,他们妆容精美,身姿卓越,一颦一笑间都显示了她们的温婉,柔美。
桌上铺着花纹繁琐的桌布,上面摆满了雕花瓷器,盛满了各种佳肴美馔。
“父皇,我与皇妹一起准备了一首曲子来为父皇贺寿,父皇不要嫌弃才好。”看所有的舞姬乐师都下去了,流徽赶紧找机会站起来。
“哦?还有这样的事?你们看我这个女儿啊,瞒我瞒的这么紧。”荣贤帝一听流徽说这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那便赶紧准备去吧,朕也好奇你们的表演 ”
“是!”两人齐声应答。
与之前商量的不同的是,皇后告诫流徽这次不准在宴会上出风头,所以两人便调换了一下位置,仁宜跳舞,流徽抚琴。
内侍赶忙把赵仁宜的琴搬过来,她的琴已经很旧了,看着与这繁华的大殿有些格格不入,流徽略有些嫌弃,仁宜也很快换好舞服过来了。
她们演奏的是更改过的《浔阳曲》,旋律委婉质朴,节奏流畅多变,让人仿佛真的置身江南,感受江南的夜景。赵仁宜以左足为轴,轻舒长袖翩然飞起,衣诀飘飘,宛若仙子。
看见流徽走上台的那一刻,可把台下的阿不约木看呆了日思夜想的美梦成了真,他如何也不能相信。
一曲完毕,一个旋转,一个收音,结束了这场表演。现场一片欢呼,只有皇后悄悄观察着听入迷的阿布约木。
“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啊,你们看看,瞒着我都跳的这么好!哈哈”荣贤帝满意地看着流徽,“赏!该赏!”
“公主们技艺精湛,我等听入了迷,看入了迷。”官员们赶紧捧场。
“是啊是啊”
众人一人一句把荣贤帝哄的龙心大悦。
“父皇,儿臣还为您准备了一份寿礼”流徽这次没能跳舞很不高兴,想用礼物来压住赵仁宜的风头。
“哦?那赶紧拿来看看”
流徽拍拍手,走上来了两名宫女,捧着一副百寿图进来。百兽图顾名思义就是用上百种不同的绣法绣出来的寿字。但百寿图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物品,只要是绣工精湛的绣娘都会做。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流徽适时地插嘴
“哈哈哈,这个祝愿朕就收下了,来人,把它裱起来挂到御书房。”
“仁宜妹妹,你想必也为父皇准备了贺礼,不如一起拿出来瞧瞧?”这是母后一早就交代给她的,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反正母后不会害她。
赵仁宜听后缓步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呈上前去,“父皇,女儿绣功比不上皇姐,只是看父皇朝冠上的玉珠子旧了,父皇一向勤俭节约,不舍得换,我便找人寻了一块血玉,已表孝心。”
荣贤帝接过匣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大殿中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玉石不难得,难得的是玉石表面无一丝杂质,触手温润。隔着么远都能看见玉石反射的光,可见其品质。
“仁宜有心了,找这血玉确实艰难,你也是一早就开始寻了吧。”
“只要父皇喜欢 ,费多少心都值得。”
“来人,赏!”看吧,对比就是这么明显,他爱的女儿就大夸特夸,到了她就是淡淡一句赏,不过赵仁宜也不在意这些,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见赵仁宜送的珍贵血玉惊艳全场,阿布约木也一脸兴趣的样子,皇后坐在上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这口气还没喘匀,就看见阿布约木站起身来了,心又提起来了。
“尊贵的皇帝陛下,与我和亲的人选就是这两位公主吧?皇上这么多天迟迟未下定论不如让我自己来选?”
“王子的意思是已经有中意的公主了?”皇后不愧是陪在皇上身边多年的人,前几日的她见皇上态度坚决,一点也不担心流徽会成为和亲人选,可近几日她发现不一样了,不知为何皇上犹豫了,她只能自己尽力让阿布约木自己看上赵仁宜,这样才保险。这也是她今天处处让赵仁宜占尽全场风头的原因。之所以问出这句话,她确定他看上了赵仁宜。
“那便说来听听。”荣贤帝也好奇一面谁就能让阿布约木起了兴趣,那日听了赵仁宜的话后他内心也在犹豫,不如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我想求娶的人就是、就是—流徽公主!”
此话一出,皇后坐不住了。
“!王子是认错人了吧,仁宜公主才是刚刚跳舞的那一位。”
此话一出,荣贤帝的脸立马阴沉下来,这等于说赵仁宜此次献舞就是皇后的安排,用计逼她去和亲。虽然这是人之常情,可身为皇后,应该为大局为重,至少面上不要表现出来
这话的明显程度连阿布约木都听出了不对劲,“我说的不是跳舞的公主,虽然她的舞姿很美,但我突厥也有自己的舞蹈,反倒是这琴音我从未听过,流徽公主琴艺之高,令我沉醉不已。”
皇后也没想到她给赵仁宜挖的坑自己掉进去了,想发怒却又顾及场合,脸上五彩缤纷的。
“流徽啊,你意下如何?”荣贤帝不再看皇后,转头问向一脸错愕的流徽。
“儿臣…儿臣…”听到荣贤帝的问话,她一下子慌了神,最终心一横,“儿臣不愿!”
全场寂静,赵仁宜在心里冷笑,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公主啊,大庭广众之下竟连礼仪都顾不上了!荣贤帝也没想到流徽直接驳了他和使臣的面子,不禁震怒
“逆子!”拿着桌上的茶杯就向地上摔去。
“皇上息怒。”所有人看情况不对,赶紧起身下跪。
赵仁宜更是找准时机上前,“父皇息怒,不要怪皇姐,儿臣愿往突厥和亲,以促两国友谊长存,以安定天下百姓,是国家!”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你身为嫡公主,只拘泥与小情小爱,而你妹妹呢,心里装的是天下百姓!”荣贤帝的火气更胜,心里懊恼怎么自己就养出这样的女儿!
流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吭声。
不过荣贤帝还是偏心流徽的,他大可以再宴会结束后再训斥她,处罚她,但他选择当众发火,就是想要让突厥王子看清流徽,让他知道流徽嚣张跋扈,流徽身上也有许多缺点的。
不过还好赵仁宜还留了后手。
“公主不愿?公主不知我们家族有一个规矩,家族人中不论男女,只要被别人看光了身子,那是必须要成为夫妻的。况且,我见到公主那日感到了心动,那是我们萨斯柯达神给我的预兆,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你胡说!你那日落水我好心救你,你却在这恩将仇报。”听见阿布约木的话流徽快急死了,这根本不关她的事啊。
“这怎么回事?把知情人叫来给我解释清楚!”涉及流徽清白一事荣贤帝顾不得许多了,这事在众人面前戳破,自然也得在众人面前解决才行。
“皇上,那日公主在御花园赏花,却听见远处的荷花池有人掉落水中,公主赶忙去救人,本以为是后宫哪个妃子,没想到走进一看却是一名男子,我与公主叫禁军来下水救人的,公主一直低头,什么都没看见啊皇上!”芍药眼看事情瞒不住了第一个冲上去解释。
“叫那日下水的禁军来!王子身边的内侍在哪?王子好端端的是怎么掉进荷花池的?!”
“那日到御花园,王子说从没在突击的王宫里看见池塘,心生欢喜便想去水边游玩,没想到脚滑…掉进水里了。”李昀过来答话,他的手心直直冒汗,他竟因为偷懒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忍不住浑身颤抖。
“皇上,人带来了,那日方都尉说他也在场,便一起来了。”
“皇上,来的路上刘总管跟我们说了,当日确实是我们被流徽公主身边的婢女拉去救人了,不过…我们没看见这位公公也在。”
“准确来说,我们看见这位公公是在快出御花园的杏树下,由他把王子扶回去的。”方唯安在一旁补刀。
“好啊,李公公,你竟然敢擅离职守!”刘总管一脚踢过去,随后赶紧跪下,“是老奴管理不当,放了这样的人去服侍王子,请皇上责罚!”
没想过还有这样一回事,荣贤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现在倒不是流徽清白的问题了,是流徽毁了阿布约木清白的问题,“突厥民风开放竟有这样的习俗?”
“有,还是我的祖先效仿你们中原定下的呢。”阿布约木很自豪。
怪不得学了个四不像,荣贤帝在心里暗骂。
不对,荣贤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王子那日怎么想去御花园了呢?”
“我那日起来心跳的很快,不太高兴,李公公说带我去散散心。”阿布约木如实回答。
“李公公”荣贤帝眼神犀利。
“皇上,奴才真的只是看殿下不高兴,想着殿下没去过御花园才带他去看看的啊皇上。”
没想到吧,赵仁宜这也留了后手,怕牵扯进来小夏公公,她告诉小夏公公这几天她都会在御花园,只让小夏公公在和李公公的闲聊中多提提御花园就行,这招不仅没牵连到小夏公公,也没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荣贤帝其实内心第一个想到的人确实是赵仁宜,不过仔细想了一下那时的赵仁宜被他叫去了御书房,其他人也从没提起赵仁宜的一句话,这就是一场巧合。
“事情既如此,王子也是真心爱慕流徽,那流徽公主便是和亲公主,择日成婚。”
这句话如同审判,不仅仅是流徽,也把皇后打入了地狱。
“父皇!父皇三思啊,父皇…”流徽摊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赶快把公主扶下去,皇后也下去宽慰一下公主。”害怕流徽再说出什么话,荣贤帝赶忙叫人把她带下去。
“大陈的皇帝,我想再向您请求一个恩典。”
“王子但说无妨”
“方才看见公主绣的百寿图,精美绝伦,不知我可否多带几个会此技艺的人回去?”
“你说的是绣娘吧,准了”
听见百寿图的那一刻,芍药响起了赵仁宜那日向她问的话
—“”
她幡然醒悟,顾不得什么礼仪,冲到赵仁宜面前抓住她的衣袖,“你那天故意的!你知道突厥王子喜爱苏绣,故意让我去跟公主说送绣图给皇上,是不是。”
赵仁宜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你在说什么啊?哪一日?什么刺绣?”
芍药看着有些癫狂了,双目通红,紧紧扯着赵仁宜袖子不放,海棠拉都拉不开她。
方唯安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扯开芍药,把赵仁宜护在自己身后,“这位姑娘,你说的那天我貌似看到了,而我看到的则是公主头上撞了一个大包从行秀宫里出来,而你!却转过身去偷笑,什么时候,奴婢也能嗤笑起公主来了!”
“什么?不,不是。”
赵仁宜没想到有人出来替她说话,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人,回想了很久,发现二人之前确实没什么交集,如此仗义执言,赵仁宜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给他打了个对勾,想着以后有事就放他一马。
“竟有此事!来人,庭仗三十。”赵仁宜说到底也是公主,就算不受宠也不是这些下人能够嗤笑的!想到如此,荣贤帝不由得对赵仁宜的愧疚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