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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过了两天,李婶子过来交账,寄存在堂妹那里的一些书册也都搬了回来。因孝期不好上门,王喜凤亲自备了礼,让素云和平儿随李婶子过去慎重答谢陈氏收留。又另准备了一份,让她们送了去刘姥姥家,并告诉她二奶奶的消息。
      回来之后,两个丫头眼睛都是肿的,想必刘姥姥也是老泪纵横。
      李婶子在京中不认识多少人,打探消息不便。待家中诸事落定,她给娄氏下了帖子。如今家里也没个媳妇子,只能先拿平儿当嬷嬷用,雇了车往娄氏家去。
      贾氏族人受牵连的不多,除了涉案的,其他都平安无事。抄家时身亡的贾母和鸳鸯,经抄家主办方的要求,族人给安葬了。其他诸如王夫人,贾赦贾珍,族人都只当不知。唯独曾经负责大观园里栽花种树的贾芸请朋友帮忙收敛了尸骨。
      据说,他跟之前宝玉院子里叫小红的交好。只是后来小红调到了凤姐儿身边听用,出了园子,王喜凤也就没听到什么风声。说起来,那丫头回话真叫一个利落。也难怪以凤姐儿眼光之高,一眼就看中她。

      既然贾芸已经将事情办妥了,也省了她不少工夫。少不得要答谢。要在京中生活,多结交几个帮手是必须的。贾芸人品不错,亦是寡母养大,很值得一试。
      娄氏那里她也存了有五百两银子,当时打着置业的幌子,买间铺子是够的。不过既然没买成,娄氏自然完璧归赵,还劝她财不可露白,别急着置业,免得引来一波又一波打秋风的族人。这必是经验之谈。
      之后又问了贾菌上学的安排。两个小子关系好,能在一处更好。王喜凤是打算将贾兰送到张翰林儿子所在的那个私塾。既然张翰林选了那里,肯定有他的理由。当然,具体的情况还得靠李婶子细问。

      过了两天,贾芸得了信,过来请安。王喜凤只跟他略谈了几句,就安排宝玉和贾兰在前院招待他吃酒。宝玉依然是呆呆傻傻的样子,只如今连林妹妹也不叫了,也不怎么说话。贾兰越发历练了,他想像个男人一样支撑起这个家。
      小红果然是叫贾芸赎了去,告辞时说,“下回定带她来给婶子磕头。”也是个妙人。
      因还有一拨随时可能流放的人,王喜凤要替他们打点押送人员,免得路上被磋磨死。打探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了贾芸,省了她很多事。
      她觉得,家里没个跑腿办事的管家,真是有些不方便。可惜,在她有进项之前,搞不起那么大排场,连买两个洒扫的粗使丫头,再给贾兰配个接送上学的小厮都要斟酌着来。
      送走流放团队没多久,李纹就出阁。如当初说的那样,王喜凤重新给她添妆,以加重她在婆家人心中的分量。没了父亲当靠山的姑娘,如今从舅舅家中出阁,勉强扳回了一城,嫁妆是另一城。这些都是姑娘在婆家的底气。

      不久,贾兰就通过了私塾里关夫子的考核,顺利跟张翰林家的儿子张诚成为同窗。只是一个在丙班,一个在乙班。据说,甲班里头都是明年下场走科举之路的人。
      贾菌家离的太远,过来上学极为不便。两个人只能等休沐的时候聚在一处交流功课。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休沐时间之短小简直令人发指。每十天休一次,一个月才三天。节假日也就是休当天。春节稍微好些,能有个十天?平时也不能经常请假,不然先生就会觉得你懒惰不肯上进,会罚的更惨。
      为这个时代的读书郎致敬、默哀。

      几个月下来,家里总算有了个过日子的样子。王喜凤又拿出首饰匣子,挑了几样低调不起眼的给素云和平儿日常戴,免得年节下见亲戚朋友太失礼。随之,便提起搞副业的计划来。
      素云是见惯了她主子成日里写写画画的,看她奶奶拿了花样子出来,便以为是要做些绣活拿出去换银子。大户人家奶奶身边的丫头,哪个女红不是一等一的?李纨自身就擅女红,身边的丫鬟哪里会是个笨的,日日跟着,练也练出来了。
      平儿只知道大奶奶活计好,倒是没见过这么多的花样子,接过来翻了翻,嚯!不仅有见过没见过的花样子,各种色彩搭配,纹样变化,应有尽有。
      王喜凤听了素云的话,不禁微微一笑,“你个笨丫头,就咱们三个人,日里夜里绣,又能绣几件?我让你们看看,这些要是拿出去买,太太奶奶们会不会给姑娘小姐们各来上一套当压箱底的嫁妆?”
      平儿笑道,“何止太太奶奶们,就是咱们当丫头的,都恨不得能得几样呢!”
      姑娘们大多是图个新鲜有趣,表示人家有我也有,并不想每样都学一遍。反而是丫鬟绣娘们,多掌握些技艺花样,才能更好地为主子服务。
      只是,她既没有绣坊,也没有书斋,无论是印来卖,还是绣来卖,都缺乏门路。少不得杀鸡取卵,直接卖图纸了。林林总总好几本,拆开了能卖出好几轮。最好是竞争对手们都照顾到位,这样价格想不高都难。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一锤子买卖,不担心事后找补。

      主仆几个做计划书,梳理人脉,便到了年下。如今过年再不像在府里那么繁琐,有平儿这个揽总的,王喜凤依然是当甩手掌柜。家里要守孝,只给相熟的几家送了年礼便关起门来清净过日子。
      她将东耳房收拾成了小小的祠堂,再供上老太太等人的灵位,让宝玉和贾兰按照祭祀规矩磕头进香。礼法如此,总不能忘了祖宗,让贾兰遭人诟病。

      年后李婶子来串门子,倒是提起一桩事。
      姑娘们出阁,大婚第二日认亲,要给亲戚们送礼,不拘衣服鞋袜还是香袋抹额手帕子,主要是考验新媳妇女红功底。为啥每个姑娘待嫁的时候都闷在家里做绣活?除了绣嫁衣,就是要准备这些认亲礼。家里有条件的,自然有丫鬟帮着做,家里没有帮手,就只能自己做。
      李纹也是李家的女儿,女红自是好的。不仅如此,她还在王喜凤的册子里挑了些新鲜的花样子,绣了各种款式的荷包,赠与了婆家的小姑子们,图个新鲜意趣。
      各房的小姑子们起初也只是随手一放,后来才发现图案竟是以往没见识过的。可新嫂子进门不久,除了晨昏定省在长辈跟前伺候,不爱出院子逛花园,她们也不敢轻易上门。年节走亲戚炫了一把,就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找李纹打听花样子的事,问能不能教了她们。
      李纹倒没成想,几个花样子就让小姑子跟她亲近起来。趁着往舅舅家吃年酒,跟母亲分说了此事,想找姐姐讨主意。

      这就是正瞌睡送来了枕头。既然姑娘们喜欢,市场就不愁了。王喜凤让她尽管教,又将新花样子描了两张一并带过去,请她顺带打听京里的姑娘们平日里喜欢哪家绣坊做的衣裳。
      豪门大户有家养的绣娘,身边的丫鬟也个个手艺出众,料子都是上赏内供的;一般的门户,都是找外头的绣坊订做;小门小户扯布自己做,省些手工费。
      这样一捋,目标群体不就出现了?花样子可以卖给绣坊,也可以成册卖给书斋,网先撒下去,就看谁上钩。
      她这个身份,是保护,也是桎梏。不方便出门,不方便见人,简直是绝杀。
      这不,元宵节这日,才刚黄昏,大家就迫不及待去街上游玩赏灯,她就在家待着。哦,李婶子陪着。素云和平儿虽然也想凑热闹,但大家规矩在她们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丢主子客人在家,她们倒出门取乐?
      外头越是热闹,家里越不能少人。虽说这一带治安情况还行,可小心总无大错。

      女人聚在一起,总不是说些闲话?正说这李绮找婆家的事儿,贾兰回来了。看他神色,王喜凤就知道出事了。
      “母亲,宝二叔跟个癞头和尚走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儿子吩咐松子去追,可宝二叔跟那和尚飞也似地,一闪就远了。如今松子还没回来,怕是早追不上了。”
      王喜凤叹气,“这和尚是个有修行的。当年你琏二婶子和你宝二叔被魇住了,就是这位大师来解了厄。说不得,这是你宝二叔的造化,跟着大师修行,能好了呢。”
      这些过往,提起来恍若隔世。
      平儿抹起了眼泪,李婶子也不胜唏嘘。赫赫扬扬的一大家子,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凤凰蛋一般的宝玉,竟随和尚走了。他倒是清净了,浑浑噩噩,谁也不惦记。怡红院那么多女孩儿,副小姐般养着,也不知如今都在哪里,又落得什么下场。
      贾兰见众人无话,便回了外院。

      王喜凤问到,“也不知咱们家出事的时候,薛姨妈那里是怎么个情况?”
      平儿忙应道,“之前听娄大奶奶说,薛姨太太一家静悄悄地搬出去了。只因薛大爷被收监处斩,家业败的七七八八,薛家奶奶回了娘家。如今薛姨太太带着宝姑娘琴姑娘还有琴姑娘的兄长一起住,却并不在薛家的老宅子里。”
      “琴姑娘还没出嫁?他们不就是为了婚事进京的?”王喜凤转头看李婶子,李婶子点头,“正是。当年老太太还想保媒呢,原来竟是个定了亲的,好一阵惋惜。”
      平儿回道,“没呢,据说梅翰林一家调外任,不在京中。”
      王喜凤跟李婶子面面相觑,这婚事,怕是黄了。
      素云倒是嘴快,“宝姑娘年长些,不也还没嫁?估计是要等着姐姐先出阁吧!”
      李婶子点头,“大约是这么个理。他们家的薛蝌不是定了邢家的姑娘?叫蚰烟的那个,如今也还没成婚呢!”
      邢蚰烟倒是个好姑娘,可惜家里人太混账。邢家姐弟一脉相承的冷酷自私,把个好好的姑娘家没了好前程。
      又说了一会儿话,夜已经深了,王喜凤留李婶子直接住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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