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还逃吗[重生]》摘星的茉莉

5、故意

　　涨潮了，海浪淹没顾听北的身体，沈俞珠冲过去一头扎进海里，却抵不过风浪的袭击。

　　爸妈和路人把他们带出来，沈俞珠彻底晕过去，至于顾听北……

　　“俞珠，你好些没有？”俞梦梦给他顺背，忍不住埋怨他爸，“要不是你爸非得拉着我去买烤玉米，谁会想到这一出，吓坏了吧！”

　　沈俞珠投入她怀中，闷声哭，俞梦梦给他抹眼泪，自己眼眶也红了，突然他爸来了一句，“不知道小北咋样，我去看看，他家没人了，平时就妈照顾着，怪让人心疼的。”

　　沈俞珠一听这话心里更诧异，时间线果然提前了。

　　他下意识问：“妈妈，顾听北多大了啊？”

　　“16比你小一岁呢，开学就要读高一了，人可懂事听话，放暑假还知道在海边打零工赚钱，那么小的年纪，父母都不在了，他能怎么办呢。”

　　沈俞珠可以求父母带顾听北走，但他没有开口。

　　既然是重新来过的新世界，他没必要再跟顾听北扯上关系，他的人生不会再围着顾听北打转。

　　狠心也是为自己好。

　　沈俞珠躲在妈妈怀里，眼泪掉个不停。

　　俞梦梦发现他今天格外黏人，跟以前很不同，儿子上高中后就不爱跟父母亲近，房间也不让人进，想要多关心几句学习、生活上的事更是爱理不理。明明初中时还挺好的，果然青春期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吧。

　　她和沈卿远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缓和亲子关系。

　　沈俞珠今早在车里哭着醒来，也不知梦到什么，看他哭自己也想哭，他主动亲近，作为母亲的她自然全部接受，哪怕把她的胳膊都箍红了也没关系。

　　“俞珠，你有什么心事吗？”

　　沈俞珠摇头，说话闷闷的，“没有。”
　　“我只是很想你，想爸爸，想外婆。”

　　“梦魇了对吧，你别怕，我们都在呢，还要看你长大呢。”

　　“嗯，我不怕。”沈俞珠抱得还是那样紧，他多怕这又是一层梦中梦，虚幻如泡影，眨眼就戳破了。

　　如果真的醒来看不见他们，他真的会就此崩溃。
　　幸而，一切都是真的。

　　屋外饭香扑鼻，沈俞珠的肚子咕咕叫，俞梦梦揉乱他的头发说：“我去看看饭菜做好了没？”

　　她离开老旧的卧室，沈俞珠才打量起房间，他们家还算有钱，他爸沈卿远是做生意的头脑，投啥赚啥，不过老一辈过惯节俭的生活，一直不肯住新建的海边小别墅，非要住在烟火气极盛的小平房里。

　　平房也有平房的好，冬暖夏凉，前有院后有池，装满沈俞珠小时候的回忆，院子里摆放的秋千架，后院池子里捕鱼的网，都是沈俞珠回不去的过往。

　　上辈子沈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后，沈俞珠每年就只来一次Z市，他常常躺在这间房的木板床上，和衣入眠，最后哭醒。

　　醒来天已黑，屋内只有星光照亮，即便肚子饿了也只有手边放着的冷掉的三明治饱肚，无亲人关心他饿不饿，也不会有人对他的眼泪产生怜意。

　　他孤单太久了。

　　这个世界太温暖，他完全不舍得醒来，如果是一场梦，就好好做下去，直到有人喊醒他。

　　外婆家的老式收音机还在播放中。

　　“FM108.6为您整点报时，现在是京A时间2014年7月19日星期六18点整，此刻的你是在下班路上还是在游玩路上呢？不管身处何地，陪家人好友吃一顿晚饭吧，那盏晕黄的灯，那座名为家的港湾会永远为你停留。祝你好运，祝你天天好运。”

　　祝我好运。
　　沈俞珠抹去眼泪，许愿。

　　-

　　沈俞珠不想再呆在Z市。

　　这几天，他一直避开顾听北，但家人总会时不时提及他的名字。

　　“小北太倔了，我叫他过来一起吃饭，他偏要自己做饭，早上做好一天的饭菜，上午就去海边干活，中午快一点才回来吃饭，半小时不到又走了。”

　　俞梦梦在餐桌上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么乖的孩子父母却不在了，可怜的娃，也不知道他感冒好了没有。”

　　沈卿远往沈俞珠碗里夹了一根鸡腿，又夹了另一根鸡腿到空碗里，沈俞珠看了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吃鸡腿。

　　“我看小北八成没好，俞珠前天半夜还发烧了，两小孩都掉水里，肯定没那么快好，回头我再煮点肉粥送过去。”

　　外婆从冰箱里拿出一份肉肠，边说边放进空碗。

　　懂了。
　　这是给顾听北准备的。

　　沈俞珠吃完一根鸡腿，眼神就往空碗里瞄，沈卿远注意到了，“你又惦记上这根了？”

　　俞梦梦拿筷子敲他爸手背，斜眼看他，“俞珠想吃就让他吃啊，一根鸡腿而已，锅里不还有卤的吗！”

　　沈俞珠在旁说：“就是，就是！”

　　他爸赶紧夹给他，“这不是看俞珠感冒刚好，吃太油腻不好。”

　　“哎呀，能吃是福！我宝贝外孙想吃就吃！”外婆主动从卤锅里夹了热乎乎的卤鸡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多吃肉。小北那孩子就是不见长肉，这两年个子倒是长得快，太瘦了，男孩子还是要壮实点好。”

　　怎么又说到了顾听北身上。

　　沈俞珠低头啃鸡腿，家人太关心顾听北，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还没离开，俞梦梦女士便善心大发提前收养了他。

　　得想个方法回家啊！

　　沈俞珠在和鸡翅作斗争，眼瞅着俞梦梦往空碗里分了一半的胡萝卜丝和青菜，他自己眉头先皱起。

　　顾听北不爱吃胡萝卜丝。

　　他说是不挑食，但只要讨厌的食物碰到他要吃的食物，他肯定连要吃的食物一同舍弃。

　　顾听北在沈家当养子那几年，沈俞珠问过他怎么不爱吃胡萝卜，他说有味道，胡萝卜味不爱闻啊，胡萝卜更不会吃，从小养成的习惯长大后更难改。

　　这会儿，沈俞珠也没法直接说顾听北不爱吃胡萝卜吧，这一碗送过去也是浪费。

　　不如，他全吃了。

　　俞梦梦以为自己听错，“你终于肯吃蔬菜？”

　　“吃吃吃，我最近胃口大好，把那碗的胡萝卜都给我吧！”

　　沈卿远摇头，“你好像吃太多了，俞珠，这是第三碗饭了，别吃多了胃难受。”

　　“不会！我长身体呢！”沈俞珠站起来拿走要送给顾听北的菜碗，倒在辣椒炒肉盘子里，又加了点米饭，来个大杂烩吃的精光。

　　俞梦梦都惊呆了，“俞珠，你在家要是也不挑食就好了，我也不用每天愁给你做什么菜。”

　　“放心吧，往后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保证不挑食！”

　　他爸妈互看一眼，颇有一种孩子长大懂事的感觉。

　　三碗饭真的是他的极限，一餐四个鸡腿，两个鸡翅，他可真厉害啊，跟上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沈俞珠帮着爸妈收拾饭桌，沈卿远在扫地，外婆端着肉粥进来，立马让他出去玩，“这哪里是我宝贝孙孙能干的，交给你爸妈就行，出去晃晃吧！”

　　沈俞珠看向他妈，俞梦梦微笑点头，“出去玩吧，马上要高三了，你也没几天时间玩了。”

　　他再看看他爸，哦，他爸没有话语权，老老实实拖地洗碗，他妈就在旁边看着，看他爸有没有洗干净。

　　这一刻幸福具像化了。

　　沈俞珠在他妈妈早逝后，就没见他过他爸爸这样殷勤快乐的模样，他印象里，沈卿远很少笑，总是平静无波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震撼到他。

　　就算是他得知自己活不久的那一年，也只是在做完第一疗程的化疗后，将沈俞珠喊回家。

　　第一句告知他病情，第二句是，“往后你要好好照顾你弟，这个世界上，你们就是最亲的亲人。”

　　沈卿远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觊觎他的养子多年，甚至在他想不到的雨夜里越了界做了错事。

　　沈俞珠很羡慕父母有爱和睦的家庭，他的家没有争吵，但感觉不到爱。

　　他过得算幸福吗？
　　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就算在路边逗狗，疯狂打饱嗝，没有一点体面的自由自在的活着，这样的日子也是真真切切的快活，万金难买。

　　他跟着邻居家的旺财一路散步到沙滩边的坡上。

　　沈俞珠出去前，俞梦梦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再靠近沙滩，其实她不说，他也不会去，面对这片海他开始害怕，月色下的海面平静中透着诡异，他远远看一眼就觉得恐惧。

　　“汪汪汪……”

　　旺财似乎看到熟人，狗尾巴摇的特别欢乐。

　　沈俞珠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上，坡下迎头攀上来一人，他低着头背着光看不清样貌，但肩上背着一粉嘟嘟的小女孩，扎两羊角辫怪可爱的。

　　视线向下，沈俞珠看到来人的脸立马转身。

　　走两步又被他追上，“哥，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谁要见你？

　　沈俞珠怎么就这么巧的又遇上顾听北，快走几步，就听身后小女孩的哭闹，“我要吃冰淇淋，给我买，给我买！”

　　沈俞珠微微侧身，装不在意的回头看，顾听北在便利店门口哄着小女孩，“贝贝，哥哥没带钱，晚一点再来买可以吗？”

　　“不嘛不嘛，我就要，我现在就要吃！香！草！味！雪！糕！”

　　越闹越大声，顾听北怎么劝都没用。

　　沈俞珠反正是没见过顾听北这么有耐心哄谁，不知以什么目的驱使他走上前，当着他俩的面买了两根香草味雪糕。

　　他故意走到小女孩面前，撕开一根放进嘴里咬一口，另一根就拿在手里晃啊晃。

　　小女孩还以为是给她买的，就连顾听北都以为是买给她的，正起身欢欣雀跃的想跟他道谢时。

　　沈俞珠突然弯腰，坏笑。

　　“哦，就是想告诉你，今天香草味买一送一，这是最后两根啦！小朋友，你吃不到了哦！”

　　顾听北：“……”
　　脸好僵，完全没想过他会来这招！

　　贝贝当场就哭了，冲进便利店趴在雪柜旁哭得那叫一个惨。

　　顾听北劝了好一会儿，又返回到一边看好戏的沈俞珠旁，低声问他，“能不能把这根送给贝贝啊，我回头把钱给你。”

　　“哦。”然后当着他的面撕开，吃掉第二根。

　　顾听北嘴角抽抽，无奈返回去。

　　沈俞珠心情舒畅吃完两根雪糕，回去后就开始拉肚子，一直拉到大半夜才消停。

　　凌晨时，在阳台吹风，忍受肚子的咕咕叫，他又见到从家门口路过的顾听北，他往阳台里躲，从缝隙里看他往海滩走。

　　凌晨三点多，顾听北又去兼职打工了。

　　可关他什么事呢？
　　沈俞珠不拉肚子了，听着海风比谁都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