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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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二1班有个惊天动地的课表，除了周一，每天第一节都是数学课。
下课铃一响，刘老师还没走出教室，林觉晓就已经头一“啪嗒”睡下去了。他实在是太困了，哪怕他已经提前学过今天课上所讲的知识，不至于听得云里雾里。
路辰今天起晚了，现在才吃早餐。他叼着包子，看着同桌的后脑勺，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今天看起来就没有什么精神，脸色还发白，该不会昨晚一晚没睡。到底在想什么？
10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路辰看着同桌一动不动的，以为林觉晓没有听到上课铃。正准备把人喊起来上语文课时，林觉晓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坐直。
路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被口中的包子呛死。
不过，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路辰发现林觉晓都是这个状态，每天第一节课结束后就趴着补觉，有时候整个上午的课间都会被他睡过去。
后来路辰也不知道怎么的也就适应了这样的林觉晓，反而每天故意带着早餐来教室、看着林觉晓的后脑勺下饭。
直到有一次路辰看见林觉晓手背上有一道烫伤，他问：“你手怎么了？”
林觉晓不在乎似的扫了自己手背一眼，说：“烫伤。”
路辰问：“处理过没？怎么弄的，都起水泡了。”说完眉头还要皱一下，好像被烫伤的是他自己一样。
林觉晓被路辰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今早没有涂药。他自觉从书包拿出昨晚老板娘给的烫伤膏，就这么在路辰面前随便处理了一下。
药膏凉凉的，涂完很舒服。林觉晓朝路辰扬扬手，表示自己已经上好药了。
下一秒手就被路辰抓住了，路辰眉头皱的更深了。
林觉晓想要抽开手，却被抓得死死的。他问：“路辰，你要做什么？”
路辰还是抓着林觉晓的手腕不放，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巾，一只手将其折叠成一小块。他的手倒是很灵活，叠的方方正正的。
路辰拿着那纸巾，轻轻将林觉晓手背的药膏抹匀，说：“有些地方没有涂到——别动！”
林觉晓被人一训，瞬间不敢动弹，任由自己被他摆弄。快要结束时才不自然地说：“纸巾把药膏都吸走了，你这样很浪费。”
路辰一瞥林觉晓，林觉晓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心虚的往后一缩。
路辰说：“手上全是细菌，你又没有棉签。”
林觉晓收回手，甩甩手腕，说：“没那么金贵，不涂药它自己也会好。”
林觉晓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可能是太久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关心了吧，他想。刚刚被路辰抓着的地方现在还如同被碳火烤着，比昨晚的烧烤架还要烫人。
路辰看着林觉晓之前还很白净的手，现在不仅有一片刺眼的烫伤，细看其实还有一些很细小的伤口。他沉默片刻才说：“处理不好会留疤。”
等到第二天来学校时，林觉晓看见路辰给他带了一盒棉签。
除此还不止，路辰每天还要专门盯着林觉晓涂药，没弄好时，还要自己上手，直到林觉晓的手恢复如初。
和旧社会监工一样，林觉晓想，城里人就是事多。
周末，今天的太阳没有那么猛烈，到了下午甚至还有一些微风。
路辰来到这已经大半个多月，但是依旧是自己一人，唯一算的上是熟络的也就林觉晓一个。
路辰中午吃过午饭就打车到高铁站接人。
这个林觉晓眼中的城里人今天终于换上了一件上千的衣服，他把自己打扮的很利索，踩着AK，总算有了点富家公子哥的感觉。
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靠着出站口的围栏，看着一旁吆喝着买卖的摊主，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乍一看，路辰和这里的一切一对比，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周星行拖着行李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他嘴角一勾，狡猾的掏出手机悄悄给人拍照。准备发人手机时一个想法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路辰不属于这里。
装在牛仔裤的手机震动，路辰把手机拿出来接听：“在那发什么呆呢，还不过来迎接你哥哥。”
路辰闻言就看见了周星行，他朝对方挥挥手，意思是：过来。
周星行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不应该是直接拦辆车去找外婆？
周星行走近，问：“干嘛？”
路辰用拿着咖啡的手朝那些摊贩一晃，示意周星行看，“在这摆摊生意还挺好，只要价格不那么离谱，那些饥肠辘辘的旅客还是会选择在这买下一个包子、一杯豆浆或一个粽子。”
周星行决定把刚才的伤感都拿去喂狗，这家伙到哪都是这么一副商人的狡诈，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发挥。
“行了，知道你又想在这开店了。先回去，外婆肯定想死我了。”周星行拉着路辰走。
路辰笑着给自己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给你分享今天的观察。”
出租车上，路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周星行抗议：“是不是兄弟啊，我才刚来，你就要来赶人。”
路辰说：“你过两天就好回去了，不然你爸找来，带着十个八个保镖再把你架回去。这画面，啧啧啧。”说完，还夸张的摇摇头。
周星行一听到他提自己的爸爸就烦：“别说了，烦都烦死。要不我也转来这，你也有个伴。”
路辰抬手挡住对方贴过来的脸，“拒绝。这里，这里没什么好的。听完你离家出走的消息，伯伯下一秒的电话就打到我这了。还说，让我过两天就可以把你丢大街上去。”
周星行哀嚎：“不是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路辰说：“说说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周星行说：“我上学期不是和一小妹妹谈恋爱嘛，这事你知道。我爸上周不知道从哪也收到风，逼我和她分手。我爸就是个老古董，烦死了。然后我就来找你啦，顺便看看你在这过的好不好。”
路辰笑：“我谢谢你关心。但是你那个女朋友家里好像也是做化妆品研发与销售的吧？”
周星行一脸无语看向路辰，“你够了，我现在知道了。我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她也不可能从我这问到什么。”
路辰也不勉强，他说：“你自己掌握好分寸，过两天就给我回家去，跟伯伯好好认个错。”
见路辰不再打算赶自己走，周星行现在很好说话，连连答应。
出租车在路上平稳的驶进，半个多小时就到达大巷口。
好心的司机帮他们把行李搬下来，周星行看着这一片难民区一样的房子，有点头皮发麻。
他震惊的看向路辰，问：“你和外婆就住这里！怎么选在这？乌烟瘴气的。”
路辰看他一副洁癖发作的假矫情样，说：“你可以去外面住酒店，我不拦你。”
说完，路辰自己拖着周星行的行李打开家门，喊：“外婆，我们回来了。”周星行则一脸促狭的跟在路辰身后。
蓝花在客厅打着毛衣，老旧收音机在一旁放出“莎莎”声的流行乐——这是那天在门口晾衣服的妇女送给蓝花的。作为回礼，蓝花让孙子给人买了一台自行车。
听到声音后，看向门口两个高壮小子，带着老花镜的眼睛立即就笑眯眯的。蓝花放下毛线，说：“星行来啦。快坐，路上累坏了吧？”
周家和路家的房子连在一块，周星行和路辰一样，都是蓝花看着长大的。
周星行撞开碍眼的发小，上前抱住外婆，“外婆，我可想你了。在这过的怎么样？”
蓝花看到这个便宜外孙也很高兴，“都好都好。”
路辰看着两人在那叙旧，犹自把周星行的行李拉进自己的房间。
三人吃过饭后，蓝花怕周星行在这里太闷了，又让路辰带着周星行到这附近转转。
两人插着兜一边聊天、一边沿着路灯在附近瞎转。
然后，周星行发现，其实路辰他们住的地方也没有一开始看到的那么糟。
蓝敏给他们找的这个房子虽然是在老旧居民楼，但是路辰却住在巷口，不需要往拥挤的走。屋外还有一大片休闲娱乐器材，老人家没事还可以到屋外晒晒太阳。孙子上学了，也能找人说说话。
房子在入住前还重新翻新了一下，家具也都是新的，也就是说，除了出租房本身这个壳子是老旧的，其他的地方还是很好的。
两人在这附近漫无目的的闲逛，很快就被一条夜市吸引。
此刻已经快十点了，整条街都是大排挡以及一些年轻人喜欢的小吃店。
周星行问：“阿辰饿了没，哥哥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路辰打趣：“你带纸币了吗。”
周星行震惊地瞪大着双眼，啥？
路辰轻笑：“走吧。”
周星行很费解，为什么移动支付还没有普及到这个地方，在他的认知里，这不应该是已经遍及全国了吗？
周星行还想说些什么，路辰已经往前走了。
等他跟上路辰时，对方正停下脚步，看向一家大排档。
周星行抛开刚刚的震惊，说：“哇，这家好多人啊，肯定很好吃。试试？”
周星行很快看见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一手插兜，拉着路辰坐过去。
周星行大咧咧看着一个男生小跑过来，朝路辰开口：“这顿你请客啊。”
男生长得也挺高，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围裙，手上拿着菜单，问：“两位想吃些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传到路辰耳朵，他一抬头，林觉晓热情好客的眼神就这么直接撞进他的心里——好鲜活的一个人。
两人都有些愣住，周星行还在一旁“哔哩吧啦”的点菜，跟个喇叭似的，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
“小哥，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没？”周星行低着头看着菜单。
林觉晓很尴尬，他没想到昨天放学时还和自己说拜拜的同桌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没回过神。
周星行奇怪的看向林觉晓：“小哥？”
林觉晓连忙说：“炒田螺，还有烤生蚝都是我们这的招牌，我们老板娘配的酱汁也很好吃。”
周星行收起菜单递给路辰，说：“那来一份田螺、两份羊肉串。阿辰你要吃什么，看看？”
路辰深吸一口气，收回神，说：“不用了，就这些吧。”
林觉晓走后，周星行开始调侃起路辰：“哎呦我说，你俩这是看对眼啦！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喊你们都听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认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家店的服务员还挺帅啊，都快赶上我们路哥了。”
路辰捏捏鼻梁，说：“他是我同桌，我之前在微信里和你说过。”
周星行刚刚掰开的筷子“啪啦”掉一地，“你不会真对人家有意思吧？”
路辰不耐烦的舔了一下后牙槽，“我不喜欢男的。还有，你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周星行对他斜眼微笑，一副发现奸情的猥琐模样：“那可不一定，你不也说自己不喜欢女的。”
林觉晓突然被同桌撞见自己在这里打工一时也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总是想要守护自己那点可爱的自尊，特别是在在意的人里，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窘迫被对方发现。
所以到后面的传菜和结账林觉晓都是拜托阿东帮忙，阿东对此十分理解，毕竟这种场景他自己也很深有体会。他很乐意帮林觉晓的忙。
吃过夜宵，周星行和路辰又慢慢走回9001。
一路上，周星行还在不断地作死：“哎，你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那眼神，看着对方一动不动，跟被勾了魂一样。要我说，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现在哥哥给你点出来了，记得把人追到手，然后给哥哥付媒人钱啊。”
路辰黑着脸，几乎融进夜色里，他阴森森的话传到周星行耳里：“回去你睡地铺。”
周星行听到这话更想笑了，“你这算什么欲盖弥彰，我不说那个小哥，我今晚不也要睡地板。你什么时候允许别人人和你睡一张床？”
说完，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在无人的马路笑得像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一样，声音相当扰民。
路辰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此时只想半路拦一台出租车，把人丢回绿水湾。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