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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到的时候临近中午,冬日难见的残阳照射在沿途的香樟上,贝果感觉自己宛如置身绿野仙踪。
      这是前几天陈玦才给他讲完的故事,由于好几次都是陈玦先睡着,一个短篇讲了近一个月。

      入目是一幢蓝白色的别墅,三四层的样子,窗前的垂下来的绿植让这幢空置许久的房子显得不那么落寞,阶前站了一位穿着管家制服的妇人,身后跟着三个像帮佣似的角色。
      那是顾姨,陈家夫妇国内外连轴转打拼事业时一直是她承担照顾陈玦的角色。

      车门打开,陈玦抱着贝果下来,见到她不很意外,但还是问:“他们怎么去麻烦您了。”
      一定意义上,顾姨承接了母亲作为陪伴的角色。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是她在操心,有一回陈家夫妇说好了要回家陪他过年的,白天时顾姨说陪他到主人家回来,这一陪就忘了时间。后来父母亲打电话说计划有变不来了,顾姨没说什么,只说那少爷我陪您过年吧。
      他知道她家里还有儿子在等。
      最后陈玦让司机去把儿子接来,他们三个一起过的年。
      那是唯一一次有人陪着他的跨年。

      顾姨说:“还是要亲眼看着才放心。”
      陈玦没说什么,他不是那种会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性格,感动亦或别的什么情绪变化像沉入湖畔的石子,旁人听见动静去看时早已不见什么涟漪。
      他拍拍顾姨的肩,然后迈步往里进。

      房子是陈玦十六岁移居到湘南市后一直住着的,搬出去时十八岁,左不过只住了两年,因为家具陈设什么的隔几年一换,看上去还像新房。
      一楼是高顶的客厅和客用厨房,跟着旋转楼梯上去是他的卧室、衣帽间和书房,三楼是后来泳池改的健身房。

      顾姨跟进来,问:“你还住原来的房间吗?给小狗安排在哪间?”
      陈贝果闻言更扒紧了陈玦的脖子,这个人现在有前科了,他必须盯住他。
      陈玦也感受到了贝果的小动作,知道它还在担心,说:“不用,它跟我住一间。”
      顾姨像是没料到似的,在她的印象里,陈玦很有一些龟毛的小洁癖,微不可见地愣了两秒才说:“啊,好。”

      这时门外来了个人,是前边派来的,他说:“小少爷,夫人问你要不要过去用饭,他们等着呢。”
      陈玦本想在这边安置好,等贝果熟悉一下再去见陈母的,现在看来可能是等不及了,便说:“去吧,你等会儿。”
      他拍拍贝果的后臀,说:“我要去吃饭了,你要跟着我去吗?”
      陈贝果给他的反应是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不说话。
      这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做他的人形挂件了。
      上一次那么黏人还是刚接回家来的时候,也是很久违,虽然是自己有错在先,但这一刻陈玦心里有难以抑制的满足,就这么抱着狗去了。

      进门的时候陈母看见来的一人一狗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沾上喜悦,她没有欢迎儿子,反而直接探出手去抚摸贝果的耳朵,说:“原来你就是缠住小玦的那个黏人精啊。”
      然后又问陈玦:“你给他取的什么名字?”
      “贝果。”
      陈母立马说:“挺好的,脑袋很圆,颜色也像。”
      陈贝果的确狗如其名,灿烂的毛色像刚出炉的金灿灿的贝果。
      陈玦没再回答,不过眼底沾了很浓的笑意。
      陈母在一旁观察着,心中微软,又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涩。
      她摸了一会儿贝果,等佣人来说可以开饭了的时候才放开,自去落座。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儿子过来。
      出去一看才发现是陈贝果赖在陈玦身上不下来,四肢看着短,扒住人不放的力气却很大,殊不知她儿子也根本没使大力推。舍不得推。
      陈母问:“怎么了?”
      陈玦说:“昨天晚上放它一个人在医院里可能吓着了。”
      怕陈母不理解,又添补道:“它从小到大都是我陪着的,可能还有点不习惯。”
      陈母不知想到什么,半晌没说话。
      陈玦低头安抚贝果,没注意到母亲的怔愣,说:“要不您先吃吧,我哄哄它。”
      如果在家里他可以抱着陈贝果一块吃饭,但现在不行,陈家主宅规矩挺多,他了解,没必要去破这个戒。

      陈母回到餐厅吃饭,陈玦抱着贝果径直去了厨房。
      厨房里帮佣的人看他进来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菜做得不合口味,还是赵姨站出来问:“小玦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陈玦摇摇头,说:“你们忙,不用管我。”
      他找到储备的牛肉和粗粮,驾轻就熟地给陈贝果做起饭来。
      煮上肉之后几乎就没事了,手空出来往贝果身上放。
      这会儿陈贝果没再自闭了,暂时忘记昨晚的遭遇。
      因为到了新的环境他第一反应都是抱紧自己认识的人,然后悄悄打量四周,之前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陈玦没管,时不时亲亲他,说没事我在呢。
      自制狗饭熟了之后他想着还是得让贝果熟悉一下新环境,便带着它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了。

      陈母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召来王嫂,轻声交代了她一件事。

      这一整天贝果都在陈玦怀里呆着,只有下午把他的小狗按钮插上电之后迅速跑下来摁了一个“生气”,然后又立马窜回陈玦身上。
      他两只短短的前爪结结实实踩在酷哥的胸膛上,总是湿漉漉的小狗眼盯着他炯炯有神,无声控诉他昨晚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的恶劣行径。
      陈玦心里五味杂陈,有被在乎和需要的暖心,也有对昨晚没处理好事情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的愧疚,总之酥酥麻麻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开口:“以后我都陪着你,保证再也不让你一个人睡觉,好不好?”
      你说的喔?
      骗人的是小狗!
      陈贝果相信了,一路上保持高度警惕的精神松懈下来,嘴巴嘟哝着在陈玦脖子周围蹭蹭,然后整个狗埋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

      第二天饭后散步刚回小独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陈玦拿起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接起来,电话那头说:“小玦?你现在忙吗?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陈玦想了一会儿,说:“没有。”
      本来打算去公寓取东西,再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新情况,既然陈母打电话,还是先去处理这边的事情。

      还是带着贝果一块去的,上午才做出的承诺,要是下午就违约以后可要失去信任了。
      陈母没有太意外的样子,对着他和狗都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中午我看到小狗的饭是你直接给他做是吗?都是怎么做的呀?可以教一教阿姨,还有要准备什么食材?我让她们挪了一个空的冰箱出来专门给小狗使用。”
      陈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母好像误会了什么——她以为他会长住。
      但实际上陈玦没打算回来住多久,住在这里只是一个缓兵之计,等公寓那边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就立马搬回去。
      但是看到母亲殷切的眼神,提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和家人太久没有这样生活化的对话,再开口声音都七零八落的:“水煮就行,食材……就是肉和粗粮。它很挑食。”
      越说越没条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直接说:“有点麻烦,以后我直接给他做,不用麻烦阿姨。”
      他还是不习惯和父母亲密接触的感觉。
      明明面对面坐着,身上还有血缘纽带,但就是像隔了一层玻璃,禁锢着呼吸,不自在。

      陈母也感觉到了,低下头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时间带来的裂缝当然要靠时间去弥合。
      她没再要求,只问:“那挪出来的那个冰箱……我让她们给你搬过去?”
      陈玦如释重负似的:“好。”
      又补上:“谢谢妈。”

      陈母稍微安下心,冰箱搬过去就意味着起码会多呆一些时候,她要好好把握这个时间。
      眼神落到贝果身上,她想,这是个小福星。
      赵姨那天做饭回来,跟她说儿子养了一条小狗,在乎得很,平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竟也会去研究小狗食谱,亲手给它做饭,明明自己过得很糙,若没有私房菜馆的外卖和主宅这边派人过去做饭,一天三顿面条的事小儿子绝对干得出来。
      没见对自己那么上心。
      后来她偷偷去陈玦的咖啡馆看过,不止一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看见儿子坐在窗边,小狗在他旁边吃点心,他生意上的事那样忙,手指在键盘上几乎敲出残影,竟还能挪出空给小狗擦嘴。
      第二次去的时候陈玦没在店里,店里的人也不认识她就是陈玦的妈妈。
      她去买了几罐咖啡,结账的时候装作熟客,问:“你们老板怎么没在店里?还有那只小狗,看着很可爱。”
      店员看她穿戴不俗,很有气质,不敢怠慢,忙说:“您是说贝果呀?老板带着他出去吹风了,他天天都陪着它。”
      陈母不解:“吹风?”
      店员说:“对,就是老板开车,贝果在副驾吹风。它很喜欢这样,老板说每次它的耳朵都会和风玩得很开心,除了下雨每天都去。”
      那时候她就觉得小狗可能是个修复儿子和他们关系的机会。
      现下真是这样,虽然不知为何,但儿子回来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便问:“我看你走哪儿都带着它,可以让我抱抱吗?”
      陈玦说:“可以。”
      然后把贝果放在桌子上,拍拍它的屁股说:“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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