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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哥哥娶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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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历三十年,大皇子娶妻。
大皇子由皇后所出,皇后又乃先帝钦点赐婚天子,说句冒犯的,只要皇后不谋反,皇帝想废后,朝野百官都得上书问他是否是要‘违逆先帝’。
自小聪颖公允,文武兼备;性情稳重,上孝天子,下悌弟妹,爱护臣民。
这样一位正统、出色、稳重,居嫡居长居贤的皇子,朝野早有揣测。
更有风声,天子有意在其成家后晋封太子。
而未来很有可能是太子妃、进而皇后的人选因此变得十分重要,前朝后宫好戏一出接着一出,最后皇后下旨,钦定了兵部尚书家女儿。
大婚仪式隆重,百官于大殿观礼时更有眼尖者注意到,大皇子婚服绣着一条四爪龙蟒,婚服是内务府所出,何人指示呼之欲出。
有人不甘叹气,怎么就没选上呢。
婚仪上,单九鼎气宇轩昂,落落大方,有老臣感叹,“陛下,大皇子模样与您和娘娘成亲时真是像啊。”
近期皇帝身体有些不好,闻言眯眼欣赏了一会儿,笑而不语。
去参拜皇室宗祠的路比较远,新人徒步过去,新娘子青鸾凤鸣的婚服宽袖长摆,逶迤在地,此刻却显得有些沉重,单九鼎注意到,让新娘子扶住他小臂,新娘子浑身就轻松了些,被他带着走。
见新人姿态亲密前来,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她左下侧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目不转睛盯着。
到了晚上,宴散,亲王房中陷入暧昧的龙凤烛光,左右下人极有眼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费暄和端坐在床沿,红盖头流苏轻轻晃动,她听见房门被人打开又关上,她不禁霞染双颊,心跳加速。
大皇子和费暄和其实定亲前见过,私下大皇子问她愿不愿意嫁入皇家,若不愿,他不会强娶。费暄和不知道大皇子是怎么选中她的,为什么选她,但是大皇子生得好看,面如凝脂,目若点漆,她很喜欢,所以点了头。
一柄如意缓缓托起盖头,单九鼎和费暄和对视,良久含笑道:“很好看。”
酒味很稀薄,应该是来之前专门洗漱了。察觉这点,费暄和莫名安定下来,道:“谢大殿下夸赞。”
相对无言,她还没思索出说些什么,大皇子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忽然献宝似的从身后显出一物,惊了费暄和一跳。
“呀。”
单九鼎双手托腋,捧出来的竟是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有成人半腰高,若不是大皇子臂力过人,且腿长,还不一定能让他在空中这样扑腾。服饰喜气洋洋的,应当是被人特意打扮过。
稍带点圆润稚气,无碍于面容俊秀。
此刻正半死不活地垂着脖子,看得出来他也没料到这般境况。
这么大,应当不是什么私生子。费暄和胡思乱想,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多看了两眼,喜欢观赏美丽事物的她没忍住,伸手捏捏小孩脸颊,询问的语气:“殿下,这是?”
单九鼎无比骄傲,“我弟弟天籁。”他像在分享得意之作。
有点可爱......费暄和心脏软了下,她自然知道大皇子有个一母同胞、年差挺大的弟弟,抿唇笑道,“小殿下生得和殿下一样可爱。”
单九鼎没听出言语中的揶揄,犹在得意中。还是单天籁挣扎了下来,毕恭毕敬对新娘子作一揖,窘迫无比:“嫂嫂见谅,哥哥说以后都是家人,不若拜见一下,天籁未曾想是...失礼了。今日是哥哥与嫂嫂的好日子,明日我在凤仪宫再与嫂嫂正式见礼。天籁告退。”
单天籁真没料想,平日里最靠谱不过的单九鼎,能做出在洞房花烛夜把男人带进来见新娘子的举动......虽然是个小鸡仔似的弟弟。
但!他心里装着一个成熟高大伟岸英俊的灵魂。
幸好他机智,给哥哥找补,还和新嫂嫂解释清楚了,希望这个小插曲别影响到姑娘大好日子的心情——他真是个好弟弟。
颇为遗憾看着弟弟一溜烟跑出去,单九鼎还想叮嘱几句别乱跑,去找侍卫早点回宫。转过头来,费暄和正新奇地看着他。单九鼎一挑眉。
她笑眯眯道:“殿下很喜欢小殿下。”
单九鼎坚定道,“只要是我的家人,我都喜欢,而且会一直保护他们。”他牵起一只纤纤玉手,与之十指交缠,他的手很热,传递到费暄和这边,眼神深邃,“以后,你也是我的家人。”
费暄和一愣,继而发自内心展颜,回握他的手掌。两人都有一手不能动了,但不影响用另一只手与彼此完成了交杯酒,垂下床帏......
单天籁坐在床榻上,替他脱去鞋袜的小安子大惊失色,“殿下,你的小腿处怎么有好大一块淤青啊?”
小安子着急,要去喊林姑姑,“我去给殿下打盆热水,热敷后揉些林姑姑存的药酒,不然明日淤青不散,可疼人了。”
单天籁忙阻止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嘘,小点声。让林姑姑知道,不等于让母后知道了。”
小安子不解,单天籁看他那样也解释不清楚,拿出主子的威势含糊过去:“总之我说不许去,也不用打热水。男子汉大丈夫,不处理也能好。”
小安子急得快转圈圈,妥协说涂些药膏吧,委屈得像单天籁欺负了他。
聊胜于无,不惊动人就好,单天籁无所谓点点头。
处理好,熄了灯,他双手枕头,看向上空发呆。
至于怎么撞出的淤青,还得说回白日的婚仪......
皇宫行完礼,终归要回到单九鼎的亲王府,宫里宴会对象是皇亲国戚、群臣,亲王府宴会对象是亲朋好友,而兼具两者身份同时因为大喜之日被允许放风出宫的某皇子,当仁不让随第一波迎亲侍卫来到了亲王府。
新人正在出宫的路上,需要接待的宾客源源不断,亲王府忙得人仰马翻。两个小婢女手滑,打碎了托盘上的瓷瓶,顿时面如土色,连连求饶。
管家分身乏术,出错了更是气急败坏,眼看小婢女要被拉下去打板子,单天籁捡起一片瓷片瞧了瞧,管家自然认识他,紧张地让他别割伤了自己。
单天籁道:“不是什么罕见的珍贵瓶子,插花白瓷大肚瓶而已,哥哥库房里还有一批,找个脚快的小厮去取,误不了什么功夫。眼下又正需要人手,让她们将功补过,别打了。”
管家应下,催促两个小婢女,遇见贵人了,还不快去干活。
小婢女怯生生谢了他,急急忙忙去干活了。
单天籁望着她们远去,心里叹气。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的规矩就是这样。他已经命好不用从底层干起,也不敢再托大说些什么乌托邦的想法。
至少瓷瓶不是珍品,保住她们还是没问题的!
他伫望的时间太久了,容易引起别人误会。有个同为宾客、路过的银装小少年,十一二岁模样,显然就是这个情况,站在长廊尽头冷笑。
“才多大年纪,乳臭未干,就学别人怜花惜玉了。”
单天籁一怔,回首。
朱色腰带和主人容颜同样晃眼,小少年眉眼间含有傲气,但青葱水嫩,这点傲气也不叫人讨厌。
所以他话不好听,单天籁权当耳旁风,想了想,“我只是觉得死物不该比活人还重要。即使是奇珍异宝,没有人欣赏的话,就只是天地间一个冰冷的点缀。”
那小少年闻言神情稍缓,向他走近,垂睨看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声音还是冷冷的:“你倒是好心。我问你,那俩婢女好看么?”
单天籁摇头,“没看清。”
“我好看么?”
小少年把脸凑得更近,皮肤很好,眼睫毛几乎能扫在他额头上。单天籁快速眨眨眼,脱口而出,“好看!”
小少年顿时冷若冰霜,狠狠一推他,丢下两字甩头离去。
“肤浅!”
单天籁猝不及防,磕在了栏杆上,疼得嘶嘶作声,揉着小腿在心里恶狠狠吐槽——这人怎么这样?一边考验干部,一边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