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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穿越门再开 ...

  •   【看似拥在怀,实则远如天】

      湖边晚风袭来,烛光的温暖也驱散不掉风里的冰凉。
      李恒毅望着湖面独自出神,神情没落。
      身边逐渐有结伴而回的情侣走过,你侬我侬。
      李恒毅也打算回去,便融入了行人之中。
      突然他看见前面的一对爱侣身上掉下一个东西,于是上前捡起来快步走到对方身后,打算物归原主,“兄台,此物可是你掉的?”
      被喊住的男子回头,看见李恒毅手上的东西,笑道,“是呢,这个符我是求姻缘得的,现在已经如愿以偿,若兄台不嫌弃,还请收下,很灵的。”
      说完与旁边的女子互挽着手,对李恒毅相视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李恒毅看着躺在手心上的符,是红布缝的,上面绣着“良缘”二字,手指握紧,但却感受不到符的存在。
      回到府里,老管家还点灯等着李恒毅回来,他是从本家跟过来照顾李恒毅的。
      李恒毅看见头掺银丝的管家,“张伯,我同你说过,不用等我的。”
      张伯从小看着李恒毅长大,比他爹娘还了解他,看着李恒毅的模样,便知道心里是遇到事了,但他作为下人还是不要多嘴,“少爷,老爷托人捎了封信给你。”
      李恒毅身体一顿,许久后坐到桌边,看着桌上的信失神。
      张伯开口劝道,“少爷,还是看看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
      李恒毅拿起信,信封上写着,“毅儿亲启”。
      展开信纸,李恒毅开始细读起来,捏住信纸的手骨节发白。
      信读完,李恒毅将纸瘫在桌面上,久久不出声。
      张伯有些担心,害怕老爷在信中是否言辞太过严厉,“少爷?”
      李恒毅低声说,“酒。”
      张伯怕自己听错了,“少爷你说什么?”
      “张伯,我想喝酒。”
      李恒毅抬起头,眼白泛红,虽不见泪水,但看着实属让人心疼。
      张伯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但他也是真关心李恒毅的,“好,好,我去准备。”
      他知道李恒毅很少喝酒,就算是应酬场合,也只是做个样子。
      李恒毅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剑走到院子里开始舞剑,没有套路,只是一味的出招,把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这剑上,招招破气,在空气中割出了撕裂的声音,像是风在哭。
      张伯扒着门框,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心里也是酸楚不已,他走回桌前,看了眼信的内容。
      “毅儿信,吾与你父亲听闻你破获大案,此乃幸事,但切不可居功自傲。此前派你远家任职,不过是怕落人口实。如今你有此番作为,你父亲已打算调你回京都任职,你们父子二人一同报效朝廷,为国效力。此外,你年岁不小,同龄人皆有幼子环绕膝下,立业固然重要,但成家也并非小事。此次回来,吾与你父亲为你物色了家世容貌绝佳的女子,早些定下,早些安心。”
      “切记,忠孝仁义,吾儿当以自励。”
      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不问吾儿身体是否健安,不问吾儿是否有心仪之人,李恒毅的意愿在他们眼里,是不存在的东西。
      李恒毅的人生从出生就被定好,要做优秀的人,而不是做他自己。
      院子里依旧在舞剑的李恒毅已经满头是汗,但他不知疲倦,身体的倦与心里的倦根本无法相比。
      许言拒绝他的时候,他想反驳想争取,他想尝试去听许言的话,做一回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看到那封信时,他才知道自己的辩驳如同蜉蝣撼树,什么都无法改变。
      所以许言说的没错,甚至是极为有道理,可就是因为没错,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站在她的身边。
      他做不到让许言待在府里,一点点被抽干鲜活的气息,也做不到逃离家后时刻守着她,免遭父母的控制。
      许言明明可以不用过这种日子,只要不选择他,就不会出现这些危险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他想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不用从小天不亮就起来习武,不用被人教导礼仪对错,不用每次都争拔头筹,不用……
      手上的剑越舞越快,最后一剑砍在盆景树上,树应声而断。
      李恒毅喘着粗气,汗滴挂在鼻尖,双目通红看着前方。
      张伯端着一个酒坛子,慢慢走上前,“歇会吧。”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用多说什么。
      李恒毅站直身体,把剑丢在地上,拿起张伯手上的酒坛就往外走,“别等我了。”
      李恒毅抱着酒坛不知道该去哪,最后他去了陈府敲了门,下人一看是少爷好友,自然恭敬,“大人快进。”
      陈立已经换衣睡下了,但被下人叫醒说李恒毅满头大汗来找他,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件外衫就冲了出去。
      两人又到了湖内的亭中,只不过李恒毅不再是平时那样威严正坐,而是靠在亭子的围椅上,一只腿踩在地上,一直腿放在椅上,手臂搭在栏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湖水。
      陈立看的此番情景,实属吓得不轻,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看过李恒毅这服落魄的模样。
      今日不是去表心意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陈立让下人退下,走上前坐到李恒毅对面,“湖水有何稀奇?也让我看看”
      李恒毅笑了一声,“水中月,似真却假。”
      陈立看了眼酒坛子,直接拿过来开了封,拿高隔空倒下,喝完擦了下嘴,“这酒真好。”
      说着便将酒坛递了回去。
      李恒毅接过后,猛喝入喉,烈酒刺激口腔喉咙的感觉让他的神经有些许麻痹,“我以前不爱喝酒,但酒,的确可解千愁。”
      陈立看着李恒毅微微发红的脸,直接问他,“她如何回应你的?”
      李恒毅笑着摇摇头,当下又灌了一口酒,“她太好了。”
      陈立一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拒绝了,不然不会大晚上来找他,“你我皆知,她非寻常女子,虽情深不能自已,但感情不可强求。”
      “她知道自己所求何物,我却给不了她,我连自己所求之物都给不了。”
      李恒毅的心不断抽痛,许言的眼睛在脑海中闪现。
      陈立抢过酒坛喝了一口,指了指湖中的月亮,“你如湖中水,她是水中月,看似拥在怀,实则远如天。”
      李恒毅看了看湖中月,又抬头看了眼天上月,伸手触碰,“是啊,她属于天,属于夜,属于星,但唯独不属于我。”
      他只是被许言身上发光的品质吸引的众多人中的一个,许言的光不只是独为照亮他一人。
      两人之间再也无言,一切都在酒中述。
      …
      自花灯节后,小木终于回到了学堂,夫子和同学都特别开心。
      许言问小木要不要改名字去学堂,但小木说不想改。
      许木就许木吧,要是改了同学们肯定又叽叽喳喳会讨论为什么。
      因为连景安不来了,他们就讨论了好久,夫子说是回祖宅那边生活,请了私塾教书。
      “真可惜,以后不能和连景安玩了。”孙武有些惋惜,毕竟他们可是最好的三人帮。
      小木看了眼连景安空着的位置,回想起那日抱着他的感觉,说了句,“会有机会的。”
      那是他的弟弟,虽然没有记起来很多东西,但和连景安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提哥哥有多好有多好。
      许言这边还是正常营业,不过这两日陈立和李恒毅都没有来店上,她觉得反而是松了口气。
      毕竟现在再见面肯定也会尴尬的,她说不出什么,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什么的这种话。
      这些话太假了,既然拒绝,就不要以朋友的名义过多接触,以免造成误会。
      但是许言肯定也不会主动把李恒毅赶出去,他要是来吃饭什么的,肯定会好好招待。
      许言看着店里面正常运转,脑子里想起了那日和李恒毅说的话,回家!
      她这段时间太忙都没去看婆婆了,真是太傻了,万一错过开门时间了呢!
      于是她把店交给冬雪他们,拿起食盒装了饭菜,还买了一套厚衣裤,准备去看望婆婆。
      许言走到破庙,发现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硬说有,可能就是落叶多些了。
      她敲了敲门,“婆婆在吗?我是许言。”
      里面许久没动静,许言打算再敲第二次的时候,传来声音,“进来。”
      许言推门而入,婆婆坐在椅子上念着佛经。
      “婆婆,对不住啊,这段时间遇到些事,一直没来看您,来这是吃的和衣物,快入冬了得多穿些。”
      许言把东西放好,便走到婆婆身边蹲下,她站着婆婆要抬头会不舒服的。
      婆婆泛白的眼睛往下看着许言,“这些时日过得好吗?”
      婆婆难得主动关心许言。
      许言挠挠头,露出了还有淡淡痕迹的手臂,“还行,对了!告诉您个好消息,小木找到家人了,就是连家!”
      婆婆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依旧是毫无波澜,“为他做那么多,不后悔吗?”
      “我没想那么多。”
      许言不懂为什么要问这个,做的时候就想着做了,哪有功夫想会不会后悔,就算她捡了一只猫咪,也不能因为猫咪生病放弃它吧?
      既然选择是自己做的,那么责任也该自己承担。
      婆婆转了转佛珠,“既然你觉得在此生活不错,为何还执着回家?”
      许言不同意,“我在那片土地出生长大,父母养育我二十多年,我未曾尽过孝道,如果我不回去,他们会伤心,会自责,这难道不是自私吗?”
      婆婆停下动作,“哪怕等上一辈子?”
      许言坚定道,“我想回去的心,从未改变。”
      婆婆嗤笑了一声,“那你为何要这里的人为你留恋?你若如此坚定信念,当初就不该和这里扯上关系,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你说那边有你思念的人,那这边的人又算什么?”
      婆婆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愤怒,还有怨恨。
      许言听着婆婆如同指责的话语,她却无法开口辩驳,婆婆说的对,她很自私。
      心软地把小木带回家照顾,强行建立起了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自以为是救世主,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强行闯入别人人生的意外。
      她以为走的时候可以开开心心提包回家,但这里留下的记忆和情感如同蛛网缠绕着她,让她寸步难行。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她会不管小木吗?
      答案是不会,不管再来多少次,她都会选择照顾他,这一路上的选择,她都不后悔。
      不管是被绑架,查案等等,直到能帮小木找到家。
      “婆婆,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不后悔。”许言双目坚定地和婆婆对视。
      其实婆婆的假设本来就不绝对,因为许言从踏入这个门开始,就已经和这边产生了联系。
      后续的选择,都是许言这个人会做的,而不是她故意做的,就算她不把小木带回去,也许还会在别的地方与小木建立起联系。
      “我其实有想过,能不能把小木带回我家那边,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假若我没法回家,我还是会继续照顾他,但他现在找到了家人,我也…”
      婆婆打断许言的话,“话说得好听,别想了,那个门他过不去。”
      许言愣了,为什么小木过不去?这里的人没法去自己那边吗?那婆婆怎么知道的?
      婆婆见许言在发愣,也不解释,起身点了三支香。
      “下月初九,夜半子时,门会打开。”
      许言耳鸣了一刻,“啊?”
      婆婆也不重复,“错过这个机会,下一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下月初九,那就二十日之后。
      二十日,自己在这里只能再待二十天了。
      许言一直以为自己听到能回家的消息会高兴的晕过去,但事实上并没有。
      她的心,空荡荡的,一跳动就会感到恶心。
      脑子里闪现过来到这里的点点滴滴,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滴落。
      二娘的悉心照顾,冬雪的吵闹,小木的乖巧,还有临河,陈立与李恒毅等等。
      所有人的微笑,流泪,生气活生生地在她脑海里跳动,好难受啊。
      婆婆见许言流泪,只说道,“好好收拾心情,这便是在不属于你的地方付出感情的后果。”
      许言点头,有些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
      婆婆最后喊住了她,“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办事,七日之后来找我。”
      许言低声答应,便把门关上。
      房里传来一声叹息。
      许言离开破庙,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那条河边坐下,呆呆地望着流动的河水。
      “叫我二娘就行。”
      “小木你好呀,我叫许言。”
      “公子,这唤作美人笑。”
      “这么年轻当巡抚?”
      ……
      本来记得不清楚的情景,现在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回放。
      许言抱膝把下巴撑住,眼睛逐渐蓄满了泪水。
      其实婆婆说的对,她就是很自私的。
      可她也才二十多岁,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语言不通也无依无靠。
      她努力想办法活下去,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的情况了。
      但自己好像搞砸了,把他们丢下回家的自己又算什么?
      想着想着,许言从闷声哭,到放声大哭,“啊…呜啊呜…啊啊。”
      她哭得气接不上来,反射性想呕吐。
      来的时候,是没有准备的意外。
      走的时候,却是知道日期的离别。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一觉醒来就回到那边。
      真的好难,谁来帮帮她。
      空旷的野外,回荡着悲伤的哭声。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许言还会跨过那扇门吗?
      没有人知道。
      直面结果并不难。
      但选择,却如钝刀割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穿越门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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