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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试探偷听 ...

  •   【佛前求千遍,唯恐听不见】

      两人见连清朝着寺庙慢慢走来。
      “大人你先到上面等我可好?”
      “你一个人要如何接近他?”
      许言指了指肚子,“哪有人会对一位怀有身孕且需要帮助的女子视而不见呢?”
      李恒毅让她小心一些,便往上走去。
      许言装作行动不便地慢慢爬石梯等着连清走近。
      余光看见连清的身影,许言假装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哎呀!”
      “这位娘子,你没事吧?”
      连清注意到旁边女子要顺着石梯滑下去,连忙前去搀扶。
      许言捂着肚子,皱眉道,“这位官人,可否行行好,将我扶坐到那边的石阶上?”
      连清这才看清楚,这位女子怀有身孕,怪不得身形有些笨拙。
      他不敢越矩来接触许言,只能两手撑起许言的手臂,“来,慢些走。”
      许言彻底入戏了,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搭在连清手上借力,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直到要坐下休息时,连清让她先等等,接着拿出手帕垫在地上,“还请小心些坐下。”
      许言觉得连清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谢谢官人。”
      她现在看清楚了连清的长相,小木长得与父亲并不相似,可能是随了母亲的样貌。
      但父子两人的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如同黑曜石般神秘又富有光泽,深不见底。
      一旦望向你,就像要把你吸入眼里,只为你诉说他的情意。
      “你身怀六甲,为何独自一人外出?”连清没打算直接走,他怕许言再出事故。
      许言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我与夫君一同来的,我口渴难耐,他为我取水去了,让我在此处等他,但我耐不住闲,想自己往上爬。”
      “这也太过危险了,我在此陪你等夫君回来。”
      “这太麻烦你了,现在我已无事,官人放心去吧。”
      连清坚持要留下来,不过坐的位置离许言有半米以上。
      许言想办法与连清搭话,“官人是来求什么的?你看,我这人就闲不住,身子不便就想动嘴说话。”
      连清沉默了一刻,“为求孩子平安。”
      “官人孩子肯定聪明灵巧,我和夫君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老天保佑,今年终于得偿所愿,便想着来这里给孩子祈福。”
      许言张口就编,照着连清的经历开始胡编乱造。
      连清身子一顿,“借你吉言,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孩子健康聪慧。”
      许言咯咯咯的笑,“我也只求这孩子健康平安就好,若要是能像官人你一样,成个读书人就更好了。”
      “我并没有什么好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连清听着许言的经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看向远方。
      “官人不可妄自菲薄,我们夫妇没读过多少书,就识得几个字,连孩子名字都得想半天,像你这样的读书人,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几个,还想能求一个好名字呢。”
      “你们可想好了给孩子取什么名字?”连清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帮点忙。
      “我夫君那日看到家里的一个碗,就说去掉一边,单字一个宛,说一辈子不愁饭吃。”
      连清一听眼神都变了,“宛,好名字。”
      “真的?”许言装作不懂。
      “我儿名字也是宛。”连清的神情恍惚,透着一股子悲凉。
      许言觉得自己像是拿着一把钝刀反复割开面前这个人的皮肉,希望让他流出带着痛苦的血液,让她看看是不是真的痛苦。
      “官人为何如此伤心?可是有心事?若不嫌弃,可同我说说,也许能解几分烦闷。”
      连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许言这样期待孩子降临的母亲,所以倾诉欲望都变得强烈。
      “我儿三年前走失了,至今音信全无。”
      “啊?那真是一件不幸的事,但还是希望官人莫要太伤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他在某个地方平安长大了。”
      没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但她肯定是不能说的。
      连清也不回答,仿佛听过很多次这种安慰的话语,在他干涸的心里激不起一点水花。
      “官人没有其他孩子了吗?”
      “还有一子,聪明伶俐。”
      “请恕我直言,三年都找不到,官人为何不好好地珍惜眼下的生活,你并非膝下无子嗣,而且孩子还可以再有的。”
      许言故意说难听的话,想看看连清的反应。
      连清对她的这番话感到有些生气,“孩子并非猫狗,怎么可随意替代?”
      但他看许言年纪不算大,应该经历不多,也不好对孕妇释放过激的情绪。
      “如果要官人你倾家荡产,才能找回孩子,你可愿意?”
      “便是把我的命拿去,我也毫无怨言。”
      “官人莫要说大话,修行圣地,佛祖可都能听见。”
      “我只怕佛祖听不见。”
      霎时间,两人都不再开口,周围只有虫鸣鸟叫。
      李恒毅在石梯尽头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影交流。
      他注意到门口烧的香燃了一小截,觉得时间有些长了,便快步走回去找许言,“夫人,我回来了!”
      许言听到李恒毅的声音,就像听见上学时的下课铃一般悦耳。
      她摆摆手示意,“夫君,我在这!”
      李恒毅蹲下,“怎么出了汗?不是让你莫要乱走动,等我回来吗?”
      连清看他回来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你夫人不小心摔倒了,所以在此处休息。”
      连清觉得面前的男人看着虽然五大三粗,但应该是个疼爱妻子的男人。
      “这位是?”李恒毅装傻也是一流。
      许言依旧沉浸角色,“他是扶我的好人啊,是他一直在此陪我等你回来的。”
      李恒毅粗着嗓子拱手做了个回礼,“感谢这位兄弟仗义相助!”
      “小事而已,但下次莫要让她独自一人了,若无其他事,在下便先行一步。”连清说完便转身往庙里走。
      见连清走远,李恒毅问,“你有没有摔伤?”
      许言蹭一下站起来,拍拍肚子,“放心,一点事都没有。”
      李恒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真的以为许言怀孕了。
      “你们聊的如何?”
      许言捡起手帕收好,“他细心,有善意,而且感觉是真的在乎孩子。”
      “那我们还进去吗?”
      “去,怎么不去,来都来了。”
      最诱惑的四个字,‘来都来了’,在哪都好使。
      两人继续演戏走近庙里。
      “咳咳咳。”
      这寺庙香火也太足了,许言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许言瞧见连清正在解签,她问了身边扫地的小沙弥,“小师傅,请问那位官人经常来这里吗?我怎么觉得看着眼熟,像是在此遇见多回了。”
      小沙弥双手合掌,“连施主每逢初一十五便来参拜,连续三年,未曾间断,女施主若是见过也是寻常。”
      “原来如此,谢过小师傅。”
      许言看见连清跟着一位僧人往后院厢房走去,她朝李恒毅招了招手,示意他头往下一些,悄悄出声,“大人,请你帮我遮掩一下,我跟上去瞧瞧。”
      李恒毅点头让许言放心去,然后开始与看守的僧人攀谈,“师傅,可否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取何名字才能有大成就?”
      说话期间故意用身挡住对方的视线,给许言创造机会。
      许言见李恒毅入戏了,便扶着肚子,嘴上假装说要找茅厕,但脚下一溜悄悄钻进后院。
      她看见为连清引路的那位僧人从一间厢房退出并合上了门。
      她立刻躲进拐角靠墙,待僧人走过进入大堂后,许言提起裙子快步跑到厢房门外偷听。
      期间,她眼睛一直盯着大堂与后院的入口门,以防有人突然进来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听房里的动静。
      “连施主来了。”房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浑厚但又带些粗糙,不是连清的声音。
      “方丈身体可还安康?”现在才是连清的声音。
      许言心想,原来是这寺庙的方丈啊。
      “老衲一切安好,倒是连施主你看着更为憔悴了。”
      “再过半月,我求佛即满三年,但佛却不愿帮我。”
      连清想起了刚才假扮孕妇的许言,佛祖是否真的听不见他的祈求。
      “佛法本是缘,世间万物自有它的定数。”
      “这三年里,我从未有过一刻心不诚。”
      “千百个难熬的夜,我不知梦到过多少次他与狗抢食,造人殴打,甚至葬身于野兽腹中。”
      “他化作鬼魂入梦,放声哭泣,质问我为什么不找他,不救他!”
      连清的声音开始哽咽,他多害怕梦中之事是真的。
      “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许言透过门板,从声音中仿佛感受到了连清浓重的悲伤和痛苦。
      他,也许是真的很爱小木吧。
      方丈转动手里的佛珠,“有缘则来,无缘而去,或许缘分已经出现了。”
      连清听见这番话,立刻追问道,“方丈可是知晓些什么?”
      “老衲只是个和尚,并无参透天道之法。”
      方丈摇摇头,“连施主,一切随缘便可。”
      “缘……”连清对于这个听过无数次的答案,心早就如同死灰一般。
      也许,他这一辈子都等不到那个‘缘’出现了。
      许言发现房里没声音之后,半蹲着身子,将耳朵送的离窗户更近一些,姿势极为诡异。
      这就说完了?
      突然,她听见了房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忙跑到院中花草灌木的后面蹲着。
      吱呀,门开的声音,但许言不敢往外看。
      “方丈还请留步,不必送我。”
      “连施主慢走。”
      许言听见连清走远的声音,她继续猫着等方丈回房。
      “施主,还请出来吧。”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许言吓了一跳,这是在和她说话?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慢慢站起来,继续扶着肚子,还想假装一下,“方丈大人,我本是想找茅厕,却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并非故意在此偷听的。”
      许言心里感到愧疚,在这种清修之地说了一堆假话.
      虽然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样也感觉对别人的信仰有些不敬。
      她十个脚指头抓地,让自己鼓起勇气和方丈对视,躲避视线就太心虚了。
      方丈的眼睛明亮睿智如清澈的泉水,仿佛能看清这世间所有的人和事的本质,一切在他面前都毫无遮掩。
      方丈没有计较许言的解释是真是假,而是淡淡地说了句,“阿弥陀佛,万物皆有其位,时间快到了。”
      许言被这没头没尾的话给整蒙了,这大师是什么意思?他的咨询时间到了?
      方丈说完这句话,便走回厢房里,“施主还请早些回去吧。”
      许言现在肯定方丈的意思是他今天的聊天时间结束,慢走不送。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松了口气,没被抓起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果然电视剧里面偷听不被抓包都是假的,哪有那么容易,她又不是会轻功,能随时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的。
      她往上搂了搂假肚子,快步往大堂走去,怕让李恒毅等急了。
      一踏进大堂,她就听见李恒毅那假装粗哑的声音,“师傅说的对,那请问这个八字如何?”
      那位被李恒毅缠着的师傅看见许言从后院出来,立马走上前阻止,“施主不可随意进入后院。”
      许言面不改色,“我是内急才四处寻厕,并非有意的。”
      李恒毅顺势上前扶住许言,“夫人,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我先去找。”
      师傅看了眼两人,没看出什么问题,“茅厕出门右拐尽头左拐便是。”
      假·夫妻二人谢过师傅。
      她装模做样的问,“夫君,你有问到哪些八字好,哪些名字好吗?”
      许言势必把角色刻入内心,绝不出戏。
      李恒毅接过话茬,“问了,回去路上我与你细说。”
      两人终于是离开了寺庙。
      李恒毅问,“如何?可有听到些什么?”
      许言把听见的内容说给他听,“我们应该可以相信连清。”
      如果连清这样都是演戏,那她只能说句佩服。
      李恒毅点头,“不虚此行。”
      “的确,不过我没想到大人你如此会演戏。”
      许言觉得李恒毅去现代,应该会被星探发现吧。
      李恒毅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耳朵尖尖有些红。
      二人回到马车旁,发现马夫在睡觉,李恒毅咳了一声,马夫立刻惊醒,抹了一把脸。
      “二位回来了?”
      “我弟弟可有找我?”许言担心小木醒来害怕。
      “他未曾醒过。”
      许言上马车后,发现小木的确还在睡,幸好,不然肯定又得哄一会儿。
      轻轻坐在小木身边,拍拍他的背,“小木快醒醒,喝点水再睡。”
      只见他迷迷糊糊张开眼睛,看见许言脸,嗯了一声。
      “你看这是什么?”许言拿出一个护身符,这是她刚刚求的。
      小木伸手摸了摸,摇摇头。
      “这是我给你求的护身符,有了它,所有的坏人坏事都会离得你远远的。”
      她把护身符挂在小木的脖子上。
      小木摸着护身符,望着许言轻声开口,“像你一样。”
      她就是自己的护身符。
      许言出现后,他的生活里都是美好,好吃的食物,干净的衣服,相好的朋友。
      她把自己带到水面之上,就连他最讨厌的夜晚也变得有所期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试探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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