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在下了了

29、端阳。

　　“你怎么和刘衡认识的？”不知怎的，赵晏乍然问起，就连萧晏本人都觉得有些错愕。
　　郑殊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向萧晏。
　　萧晏目光如炬，她没听错，反问道：“你知道了？”
　　“嗯，”萧晏点头。
　　见着萧晏面色如常，郑殊岳也放下心来，“我同他是前年认识的，那天我不是有意要躲着你，我是害怕，我是偷偷跑出去的，怕……。”
　　“怕什么？”
　　“怕，怕影响到冀州和大乾的邦交。”
　　郑殊岳声音越说越小，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萧晏的表情。
　　萧晏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嗯，”萧晏侧头说道：“确实，你的身份特殊，往后要去哪里同我说一声。”
　　“好，”郑殊岳连忙点头。
　　晚间，忙了一天的郑渊让人请萧晏去叙话。
　　萧晏不懂冀州的礼仪，在大乾，回门仪式同新娘子认亲仪式差不多，对小辈要给红封礼物，长辈却要反回来给新人红封礼物。
　　郑殊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去唤来李嬷嬷。
　　李嬷嬷一听，便道：“小侯爷，因着王府人丁单薄，暂时没有小辈，与郑殊同辈的又都比郑殊岳年长，所以红封礼物用不着，况且已经过了真正的回门日，想必也就是去叙叙话。”
　　李嬷嬷言毕，萧晏这才放心的出了兰院。
　　看着萧晏这般上心，李嬷嬷难掩喜悦。
　　“小王女，我瞧着这小侯爷对你不是没情谊。”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郑殊岳瞧着李嬷嬷这般模样，觉着好笑，萧晏是什么人呐。
　　暂且不论他本就出身侯府，受过良好教育。
　　就论他此时代表着冀州，代表着两邦交好，他就必须要上心。
　　似是说好的一样，萧晏前脚才走，阮英后脚就派人来请郑殊岳。
　　不过阮英似乎是走个过场，随便问了几句就算了。
　　倒是有些关心她怎么还未有身孕，郑殊岳随意就搪塞过去了。
　　端阳节在冀州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
　　这一天，泛舟游湖，抓鸭摸鱼是传统。
　　王府举办的端阳节安排在四方亭。
　　四方亭中有个湖，在浅水处围起来，放了鱼，鸭之类的活物，以供大家去抓。
　　这天早上，天晴晴朗，冀州各世家，四品以上的官宦之家都来了。
　　围绕着四方亭的湖畔边坐着。
　　要参加抓鸭摸鱼的各世家公子则是统一在一旁等号令。
　　萧晏，韩廷，郑林初都在其中。
　　萧晏身形不是强壮那一类的，专看那张脸，反而更多的是文人气质。
　　又因为他的身份，众人也知道他在大乾是个文官，无论是出自于阵营不同，还是其他，大家都有心看他输。
　　更何况此次韩廷也参加，韩廷身材魁梧，又是太师之子，又是王女夫婿，未入湖中，众人都纷纷认为韩廷最有可能夺得魁首。
　　一旁也早有人下注，赌魁首和榜尾。
　　私心来看，郑殊岳当然希望萧晏能得魁首，即使不能得魁首也最好不要在后面，毕竟此时他们二人是夫妻，萧晏的成绩关系到自己的脸面，可是抬眼看去，一个个都比萧晏魁梧。
　　实在是不忍再看，索性就挨着郑殊宁说起话来。
　　说起来，这还是回冀州后她们姐妹二人头一次有时间坐着说话。
　　“岳儿，你过的好吗？”
　　郑殊宁先开口。
　　郑殊宁想了想，“还行吧，同在冀州差不多。”
　　郑殊宁会心一笑，“那就好。”
　　“你呢？”郑殊岳反问，“你还好吗？”
　　郑殊宁听着郑殊岳的问话不是好不好，而是好像明确知道本身就不好，只是问她还能不能撑住一样。
　　这一问，让郑殊宁的心漏了半拍。
　　她抬眼向湖边的一堆公子看去，郑殊岳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韩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同那些个公子们有说有笑，独独不见宋章，许是为了避嫌，他并没有来。
　　良久，郑殊宁说道：“还好，日子和谁过都是过。”
　　不过眼里难掩的哀伤出卖了她的话。
　　郑殊岳顺着她的话道：“是啊，阿姐，和谁过都一样，关键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好。”
　　说话间，抓鸭摸鱼已经开始了。
　　就见萧晏在湖中脚步矫健，身手敏捷，许是因为他不像冀州的这些世家公子那般粗壮，导致他体态轻盈，眼见着萧晏已经抓了一只鸭子，其他人急了，竟然默契的开始围堵萧晏。
　　郑殊岳见状有些着急，捏着锦帕，不自觉的站起身观看。
　　郑殊宁瞧了她一眼，“岳儿放心，我瞧着小侯爷是个练家子。”
　　郑殊岳是知道萧晏去昌平操练过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手。
　　这个游戏是分成两队的，怎么此时看来萧晏像是自己一队呢？
　　郑林初只看着一群人向萧晏围去，也有些着急了，他们是准备接下来不让萧晏有任何机会。
　　这样成绩就很不好看，郑殊岳面上挂不住。
　　他知道郑殊岳虽然面上没什么，但是心里是个要强的，小时候同韩廷抢个小玩意都能大打出手争个输赢的人。
　　更何况今天这种场合。
　　只是此时大家阵营都打乱了，比起分队，他们有一部分人更在意分国，冀州同大乾的分法。
　　萧晏见着大家都朝他过来，非常清楚他们存心不想让他再抓到鸭子摸到鱼。
　　萧晏瞅了瞅人群之外的空处，只见他突然跳起来借着一旁的男子力，飞身到了郑林初身边。
　　全场哗然，纷纷起身观看。
　　郑殊岳也想不到他有这个身手，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啊，看着细皮嫩肉的，还有这功夫……。”
　　“是啊，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人群中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不多时，湖边有侍卫敲响了锣鼓。
　　湖中众人停下了动作，纷纷上岸。
　　毫无悬念，萧晏那一队赢了，不过是郑林初拔得头筹。
　　郑殊岳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对着萧晏挑了个眉。
　　萧晏对着他笑了笑。
　　郑殊岳点了点头，二人十分有默契，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郑林初这个魁首是怎么来的。
　　郑殊岳身后陪着阮英坐着的几位夫人直夸萧晏。
　　阮英讪讪笑着，看了看一旁的侍女翠心。
　　翠心会意，踏着小碎步朝着那堆公子们的方向去了。
　　各参赛的公子们浑身都是泥水，都要去换衣裳，在拐角处，翠心对着萧晏道：“小侯爷，王妃，王女和几位夫人小姐们陪坐，让奴婢来给小侯爷带路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众公子都有侍女小斯引路，萧晏不疑有他，跟着那侍女一路往厢房去。
　　恰好翠心一走，郑殊岳身边的李嬷嬷就留了意。
　　低低唤了一声“小王女。”
　　郑殊岳朝李嬷嬷看去，李嬷嬷不好说什么，只道：“小王女，你的裙摆弄脏了，先去换一身再过来吧。”
　　郑殊岳知道李嬷嬷有话要说，便随着李嬷嬷起身，一道离开了湖边。
　　借着房檐下的柱子，李嬷嬷焦急道：“小王女，我瞧见王妃身边的翠心去了公子们换衣衫的地方去了，……。”
　　“嬷嬷，慎言。”，郑殊岳打断李嬷嬷的话，她知道李嬷嬷担心什么，记得那翠心生的一副好容貌，不过她不愿意将阮英想成那般，虽然阮英从来待她不甚亲厚，但也没有苛待于她，更何况，她觉得萧晏也不是那般人。”
　　李嬷嬷忙闭了嘴，两只手交握，捏的紧紧的。
　　郑殊岳又想到李嬷嬷从来对阮英都有些怪怪的，试探性的问道：“嬷嬷，我叔母是做过什么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不知道。”
　　不似假话，郑殊岳知道李嬷嬷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又想到出都出来了，就随着李嬷嬷一起去看看，也省得李嬷嬷记挂着。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到了，萧晏换衣衫的厢房。
　　四方亭的厢房很多，换衣衫的厢房提前就安排好，都是一人用一间，事先将名字写好挂在门檐上。
　　萧晏的厢房位于最边上，郑殊岳带着李嬷嬷走到第一间就是了。
　　门外空无一人，郑殊岳想唤萧晏的名字，又觉得被别人听见不是很好。
　　随即走近一些，正预备敲门时，听见里头有声音传来。
　　“……，奴婢该死，奴婢是不下心的，还请小侯爷不要说出去，……”
　　声音带着哭腔，但能听出来是翠无疑。
　　好半晌，萧晏才开口，语气有些严厉，“出去吧。”
　　郑殊岳忙避在一旁的柱子旁。
　　瞧见翠心离开后，郑殊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嬷嬷。
　　“小王女。”
　　郑殊岳没接话。
　　正预备要走，萧晏从屋中出来了。
　　看见郑殊岳，目光有些复杂。
　　郑殊岳也有些不自然，“你，你换好了。”
　　“嗯，”，萧晏点头。
　　郑殊岳挤出来一个笑容，“那走吧，要开始划龙舟了。”
　　各家公子换好衣裳便回到湖边，接下来开始划龙舟。
　　不过不是比赛，就是在龙舟上作诗弹琴，游湖散心，没有刻意安排。
　　萧晏同郑殊岳并排走着，到了离湖边不远处，便一前一后走到郑殊宁她们这边。
　　郑殊岳看了一眼阮英，只见她面色如常。
　　郑殊岳什么也没说，同萧晏坐到一旁。
　　晚间，秦起派人递了张纸条给萧晏后，萧晏似有着急的事情，有些不同往日。
　　郑殊岳见状，故意将酒水洒在萧晏的衣衫上，又借口带萧晏去换衣服，才找到空档询问萧晏怎么了？
　　“没什么事，”萧晏摇了摇头，郑殊岳见状本想解释一下翠心的事情。
　　不过萧晏看了看郑殊岳，又突然抢先开口，“我有事要先回京都，你难得回冀州，如果想多待几天就待，到时候我安排人护送你回京都就好，如果想同我一起回去，我们就一起回，你想想。”
　　萧晏眉头紧锁，郑殊岳想着要是为翠心的事情，那早先换好衣衫出门的时候都面色如常，想必不是翠心的事情，而是公务上的事情。
　　只有公务上的事他才有理由闭口不谈，且眉头紧锁。
　　郑殊岳点了点头。
　　萧晏又道：“我要去见秦起，给我带个路。”
　　郑殊岳忙叫来小斯给萧晏领路。
　　自己则是返回去找李嬷嬷，李嬷嬷得知后，语重心长的道：“小王女，夫妻二人同来同回再好不过，不然外人还以为是怎么了，不说别的，小公子也要问上一问的。”
　　郑殊岳不是不知道，尤其是今日阮英做的事，她心里也有些膈应。
　　萧晏说那话，估计也是想让她一起回去。
　　现下萧晏已经去找秦起去了，可能事情紧急。
　　郑殊岳想了想，起身走到郑林初身边，与郑林初耳语了几句。
　　郑林初，有些意外，但还是没表现出来。
　　趁着众人热闹之际，兄妹二人在一旁低声说着话。
　　郑林初询问郑殊岳是有什么事吗？
　　郑殊岳只道：“侯府来信，只说要尽快回去，不知道有什么事。”
　　郑林初听罢，未再说其他，只道：“嗯，想必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不多时，萧晏回来了，面色如常，像没事人一样。
　　郑殊岳走近他，说道：“我们等会儿同我父王母妃说一下，明早我们就启程回去。”
　　“好”。萧晏看了一眼郑殊岳，眼神里有些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