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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局中之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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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郑殊岳是被吵醒的。
下人们在屋外忙的团团转,难免会发出声响,郑殊岳起身倚靠在床沿上,侧头看去,屋中竟然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
郑殊岳十分纳闷,旁边已不见萧晏,想起萧晏昨晚一反常态,难道是萧晏吩咐了什么了吗?
轻轻拉开床幔,对着外面唤着连翘。
“小王女,”连翘忙进屋。
随后白芷和李嬷嬷秀嬷嬷也进屋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外面怎么这么吵?”
“小王女,”连翘说着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嬷嬷,改口道:“少夫人,今日大早,宫里来人说仪宁郡主要来侯府小住。”
郑殊岳眉头微蹙,“小住就小住了,为何连我们院子也这般喧闹?”
连翘小声道:“仪宁郡主要同少夫人你住在一个院子,王府的丫鬟婆子来摆放仪宁郡主常用的家具物件。”
“什么?”郑殊岳不可置信的询问道:“谁同意的?”
连翘瞧着郑殊岳这副模样,明白郑殊岳不开心,她也不好说侯府中的其他人,还是秀嬷嬷上前道:“回少夫人,是夫人派人来说的。”
郑殊岳听罢忙道:“我要去祖母那儿一趟。”
连翘连忙去给郑殊岳梳洗打扮。
郑殊岳才刚想出门,仪宁郡主的大嗓门就出现在了院门处,“郑殊岳,本郡主来侯府同你作伴,你高不高兴?”
郑殊岳收回踏出去的一只脚,坐回了软榻上。
刘蓉眉头都不皱一下,直直进了屋。
侍女忙搬来圈椅招呼刘蓉坐下,又忙上茶果糕点。
刘蓉坐下后,就挥挥手让丫鬟婆子们下去。
一众丫鬟婆子不敢不从,纷纷离开,屋中只剩下她们二人。
郑殊岳有些恼怒,“仪宁郡主好好的王府不住,倒是来我明安堂耍威风来了?”
刘蓉也不恼怒,只道:“郑殊岳,上次之事的确本郡主考虑不周,但是我是真的想问你前年你有没有去过淮江?”
郑殊岳有些奇怪,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在问她这个问题,她同淮江之间是怎么了吗?
“仪宁郡主,你几次三番的问我,我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
郑殊岳的疑惑落入刘蓉眼中。
刘蓉一改常态,正经说道:“当年云芳芷离开京都时,她就知晓,再回京都时,断不能够轻意回来,所以前年我听说她要回京都了,我便派人去找来她的画像,那画像虽与她少时有所不同,但是那眉眼极其相像,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我也便认为那就是云芳芷,更何况我派出去的人绝对可靠,于是我在半路安排了影卫,我也听说了云芳受伤的事情,直到我在春搜上见到你,我看着你像极了画像上的人,所以我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去过淮江?”
在刘蓉的叙述中,郑殊岳眉头紧锁,那场刺杀不是土匪,而是有人有意截杀。
说罢刘蓉不知何时拿出了那副画像,那是她在淮江同云芳芷逛街时试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裙,老板觉得十分好看,硬是要同她商量,留一幅画像给店里挂着做参照吸引别人来买衣裙。
“这画像,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话无疑是证实了郑殊岳去过淮江。
刘蓉收起画像,看着郑殊岳道:“郑殊岳,我怀疑有人利用了你,想让你成为替死鬼。”
“不,不会吧。”郑殊岳不敢置信,“你为什么要杀云小姐?”
刘蓉眼神微暗,只是片刻就恢复清明,没回答郑殊岳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和云芳芷认识的?”
郑殊岳想起那天她同云芳芷一前一后的马车,她分明见着云芳芷的马车离开了,还是后来才听说那天云芳芷也受伤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抬眼看了一眼刘蓉,什么也没说。
刘蓉同郑殊岳对视了一眼,“郑殊岳,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确定了我要确定的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你,京都是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你且当心些。”
郑殊岳一言不发,刘蓉这是怎么了,眼中似是有些许灰暗,与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还好吧?”
郑殊岳轻问出声。
刘蓉眼眶含泪,却又笑了,“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郑殊岳摇了摇头。
刘蓉接着道:“纯粹,我喜欢你这股子纯粹,是与京都格格不入的纯粹,在京都,大家都要假装,假装着与不喜欢的人谈笑风生,假装自己过得开心,而你不同,想哭就哭,想甩脸子就甩脸子,只是我想不通,这么一个人怎么会选萧晏那种人成婚呢?”
说着说着,似有些气愤。
郑殊岳听着,竟有些嗔怪的反问道:“萧晏怎么了?”
刘蓉一听,想到自己因为萧晏吃了的那些闷亏,冷哼道:“萧晏,阴险狡诈的小人。”
郑殊岳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好歹萧晏是他夫君,哪有人当着人正头娘子的面说人夫君坏话的。
刘蓉也生气了,“唉,郑殊岳,据我所知他对你也不好吧,还有什么表妹挂着,我这是为你好,当初你是不认识我,要是你早些认识我,我给你参谋参谋。”
说着说着还怕郑殊岳不信,接着道:“你是不知道京都好儿郎多的是,就比如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位楚清衍楚公子,可惜那时候云芳芷同楚清衍没有退婚,要是你在等等,现下你就可以选那个楚清衍,那人文采不输萧晏,还文质彬彬的,一点不同萧晏。”
郑殊岳没想到刘蓉会说到楚清衍,说到楚清衍她自是没话说。
只是她也忍不住询问道:“那云小姐同楚公子真的退婚了吗?”
“真退了。”刘蓉疑惑道:“你不是同云芳芷要好吗?她没告诉你?”
郑殊岳沉默,她同云芳芷在淮江时是挺好的,只是她总觉得云芳芷这个人很奇怪,好像走不进她的心,言谈只浮于表面。
想起那是云芳芷同她说,她们云家同冀州是世仇这件事,她想派人去打听,但是又想到汪为舟是哥哥的人,她一查,哥哥也是晓得了,便忍了下来。
看着眼前现成的人,郑殊岳迟疑片刻,便开口问道:“郡主,我想给你打听个事?”
刘蓉听到郑殊岳这般说,面露喜色,“你问,本郡主知无不言。”
“你可知道云家同冀州的事情?”
话音才落,刘蓉瞧着郑殊岳就神情古怪。
“你不知道吗?”
郑殊岳摇了摇头,她只是听说原来冀州是大乾的封地,后来因为大乾派人偷袭冀州,两边就打起来了,就分开各自管辖了。
刘蓉面露难色,“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
郑殊岳点了点头。
刘蓉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当年漠北王同先太子交好,先太子事发,我皇祖父派人去冀州谈和,不过你们冀州不谈,还派人偷袭了云将军,就是云芳芷的父亲的军队,云芳芷父母都死在了冀州。”
郑殊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哥哥说是大乾派人偷袭他们的,怎么大乾这边又是这般说辞。
“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看书上说的,所以你同云芳芷能玩在一起我也是觉得奇怪,不过你要小心,我觉得云芳芷那人心思重,你可别着了她的道。”
郑殊岳囫囵应承着刘蓉。
转念又想,史官们写这些的时候,又没在现场亲眼看见,保不齐有编纂的嫌疑,况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还听说她母妃就是因着那场战争去世的,算起来他们都是无辜的人罢了。
刘蓉见着郑殊岳不说话,接着道:“不说从前的事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郑殊岳点了点头。
刘蓉又道:“哎,云芳芷这事一出,就闹的沸沸扬扬的,有人说这云芳芷不识好歹,云家虽是将军府,但是如今也是徒有虚名,而楚家在朝中威望不减,族中子弟,以楚清衍为首的后起之秀也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云家的小姐就是看不上这楚家的公子”,
说着许是觉得郑殊岳同云芳芷的关系摆在哪儿,急急道:“不过着是外面说的,我可没说,楚清衍虽好,但是人云芳芷看不上就看不上,还挺勇敢的。”
“这云家和楚家可奇怪了,我听说云芳芷从前有个姑姑也是楚家那位老侯爷退过婚。”
“看来云家同楚家就没有结亲的缘分,你说是吧?”
郑殊岳不知如何作答,问道:“那现在这二人怎么样了?”
“云芳芷啊,听说是要回淮江,她外祖家在那儿。”说着又一脸八卦的问郑殊岳道:
“你在淮江就认识她了,你知不知道她在淮江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郑殊岳摇了摇头。
刘蓉疑惑道:“奇怪,那她为何死活要退婚呢?这说不通啊。”
“那楚公子呢?”
郑殊岳开口打断了刘蓉的思绪,刘蓉回神说道:“楚清衍啊,听说退婚后就在屋中待着,已经多日日未曾出门了。”
郑殊岳静静听着,刘蓉叹气道:“像他这般痴情的男子不多见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刘蓉精力旺盛,郑殊岳都有些乏了,刘蓉还在拉着郑殊岳说话。
直
到太阳西沉了,萧晏都回来了,二人都还在说话。
见着仪宁郡主在,萧晏邹起了眉头。
刘蓉看他那样,对着郑殊岳道:“郑殊岳,你每天同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屋,真的不烦吗?”
郑殊岳笑了笑,瞅见了门口的秀嬷嬷,下意识的起身,对着萧晏行礼道:“夫君,你回来了。”
刘蓉见着郑殊岳那副谄媚样,给惊的睁大了眼睛。
“郑殊岳,是不是萧晏威胁你什么了?”
郑殊岳看了一眼刘蓉,摇着头道:“没有啊。”
刘蓉气极,“你真是没救了。”
说着就要提步出门,似又想到什么,理直气壮道:“我今晚睡在哪儿?”
萧晏不解,“你要宿在这儿?”
“嗯,”刘蓉点头。
“谁允许的?”萧晏面露不悦。
皇祖母同意了,柳夫人也同意了,说罢又眼巴巴的看着郑殊岳道:“殊岳,你也同意的吧?”
郑殊岳不说话,刘蓉一下急了,说道:“我陪你说了一天话,还比不过萧晏回来这一时?你宁愿和他睡一起都不同我睡一起?”
这话一出,屋中几人顿时无话,鸦雀无声。
刘蓉不觉得有什么,拉着郑殊岳道:“你别怕他,有本郡主在,他欺负不了你。”
萧晏一脸黑线,这两人什么时候这般好了,前两天不是还在要死要活的吗?还有一向嚣张跋扈的仪宁郡主怎么会这般护着郑殊岳,真是奇了怪了。
郑殊岳见着这情形,忙出来打圆场道:“先用晚膳,先用晚膳。”
晚膳才用完,秀嬷嬷适时道:“仪宁郡主,太夫人有请。”
刘蓉一听太夫人要见她,太夫人毕竟是皇祖母的胞妹,也不敢造次,只是她伸手拉住了郑殊岳,“郑殊岳,我们一起去吧。”
郑殊岳是乐意去的,比起与萧晏同处一室,她更愿意同仪宁郡主待在一起。
只是秀嬷嬷盯着她看呢,秀嬷嬷代表了太夫人,她只得不情愿的摇了摇头,“夫君方才回府,我同他说会儿话,郡主你先去吧。”
刘蓉听罢看了看萧晏又看了看郑殊岳,她总感觉这两人之间十分别扭,又说不上来。
走到半路,她才反应过来哪里奇怪,那就是郑殊岳像是在表演,表演得她是一个贤妻良母,可是刘蓉眼中郑殊岳那可是见谁都不吃亏的人,难道是萧晏威胁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