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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他乡遇故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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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萧晏长腿一伸,就从另一条小船上过来了。
郑殊岳十分纳闷,明明她已经听出了刘衡不待见萧晏,这萧晏怎就非要同刘衡喝酒呢?
萧晏也不骄矜,上了小船后,长腿盘坐在郑殊岳右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极好,抬眼就能看到岸上华彩四溢的灯市。
来者是客,刘衡拿过酒壶为其斟酒,“本王听闻年底小侯爷同冀州王女刚成婚,新婚燕尔的,你怎会舍得独自来淮江看灯市?”
萧晏看见刘衡亲自斟酒,不禁侧目看了一眼
一旁的女子,他在城楼上就注意到她了,能让刘衡称为朋友,且还为其斟酒,恐怕同刘衡关系非同一般。
萧晏面上不显,含笑道:“身不由己罢了。”
说罢一张指节分明的大手端起了杯盏,同刘衡碰杯,又对着郑殊岳举杯示意,一气呵成饮入腹中,“好酒。”
“郑小姐,要摘下面具同我们喝上一杯吗?”
刘衡的话让郑殊岳僵坐着,一动不敢动。
刘衡突然想起他们相识,却不曾互相说起过身份。
只是此时此刻,为免郑殊岳多想,便直言道:“我是成王的长子,皇上封我为煊王,分封地朔川于我,只是淮江热闹,我常来淮江,从前未同你说,你不必拘谨。”
随后,刘衡又道:“这位是安平候府的小侯爷萧晏。”
萧晏听到刘衡这般说,明白二人关系也并非同他想的那般。
郑殊岳依旧点头,双手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寝出了汗。
刘衡见此情形,有些不解,虽然他对郑殊岳不甚了解,但是同她交谈之中,看得出来她不是什么胆小之人,怎的就这般模样,似是紧张呢?
刘衡忙起身,走到郑殊岳身边,询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郑殊岳连忙伏在刘衡耳边,小声的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送我去岸边。”
刘衡只以为是女儿家的事情,点点头,对着远处的小斯挥挥手,小斯撑着小船就停靠在一旁,郑殊岳忙起身,走到小船上,头也不回就走了。
刘衡见状,这怎么像是被吓到了的样子。
“看来是我扰了王爷和这位郑小姐。”
萧晏装模作样。
刘衡端起杯盏一饮而尽,好似是说你知道就好。
他们二人,自小相识于京都,算不上关系好,也算不上关系不好,点头之交。
并且在萧晏不到十岁时,刘衡就被皇帝派往朔川封地了,此后更是没了交集。
萧晏唇角微勾,“我奉皇上旨意,前来淮江查探粮价一事。”
刘衡眼神驻足在灯市上,不看萧晏,“萧小侯爷如今今非昔比,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么重要的事情,理应交由你来做。”
萧晏自顾自斟起酒来,“我探查了多日,却在关键之处断了线索,煊王爷,你怎么看?”
刘衡回过头,有些无所谓道:“本王是一个进京都都要报备的人,怎会知道这些要事。”
“也是。”,萧晏不疾不徐道:“不过我始终认为,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定有一脉可循。”
刘衡听罢,端起杯盏,“那就祝萧小侯爷官运亨通。”
二人杯盏相碰,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上了岸的郑殊岳急急忙忙的找到连翘,带着连翘就返回了客栈。
连翘追在郑殊岳后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王女,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殊岳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后方才开口:“萧晏也在淮江。”
连翘似乎还有些不大习惯自家王女嫁了人这个事,毕竟她还没有见过这位姑爷,便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殊岳瞧见她呆呆的,补充道:“我遇见了我夫君,萧晏萧小侯爷。”
“啊”,连翘反应过来了,“那怎么办啊,那不就知道我们偷跑来淮江了吗?”
郑殊岳摆摆手,走到软塌上坐下,“她没见过我,应我带着面具的,该没认出我。”
连翘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劝道:“小王女,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侯府那边知道了,指不定会怎样。”
“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我就说给柳氏气的。”
郑殊岳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后怕,她如今代表了两国邦交,在冀州时叔父就千叮咛万嘱咐的,她不敢过于造次,尤其京都的世家贵女最讲究名声,未得家中长辈许可就跑这么远,确实不妥,真要说起来,她也没理。
半响,她又道:“明日一早,我们回京都。”
郑殊岳说完,连翘没再接话,此时此刻她突然想白芷,也想李嬷嬷。
冀州。
白芷随着郑殊岳写的信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到了冀州。
郑林初看着小妹的信封和在信封先一步到达的同送去别宫一模一样的卷宗画轴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他真担心郑殊岳选了个不着调的人。
索性,先放下信封,看起了卷宗。
从头看到尾,他都觉得每个人都差点意思。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打开了信封。
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萧晏”,他又连忙去翻找萧晏的卷宗和画轴。
他不是不满意,萧晏此人无论才貌都无话说。
只是萧晏位高权重的话规矩礼仪自不会少,往后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于生性自由散漫且过于良善的郑殊岳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兄长,总想为郑殊岳规避一切风险,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郑殊岳也不是听他摆布的人偶,只是祈愿顺遂平安。
郑林初捏了捏眉心,吩咐一旁的侍卫去预备好早就准备好的新婚贺礼。
侍卫领命,转身踏出门去。
正要仔细问问白芷郑殊岳在京都过得可还习惯时,迎面走来了大王女郑殊宁。
郑殊宁消瘦了许多,眼神也不似从前明媚,似有心事。
郑林初装作没看见,拿着那信件的内容反复观看。
“是岳儿的寄来的信吗?”
郑殊宁走到近前,面露伤心之色:“兴许她过的好,都忘给我寄一封。”
郑林初抬眼,有些不耐烦:“你来是有什么事?”
郑殊宁伤心之情难以掩饰:“你连阿姐都不叫一声了吗?”
“你我之间,本就不是亲姐弟,叫与不叫于你而言没什么的。”
郑林初依旧是不耐烦的神色,郑殊宁见着他这副模样,不免委屈起来:“林初,你还在怨我吗?可是,是岳儿,是岳儿自己选的。”
郑林初不想听她说这些,只道:“你良心过得去就行了,你今天来要是说这些的,就请回去吧。”
郑殊宁眼泪夺眶而出:“我也不想她去京都的。”
郑林初起身,不吐不快道:“你想与不想,都于事无补了,彼时你自己做了什么,起了什么心,你比我清楚多了,岳儿也清楚的,只是她选择了姐妹情谊,而你眼睁睁看着她替你去承担责任,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你是无辜的?
你如何无辜?你无辜你就不会在你母妃说出岳儿也可以嫁去京都时沉默,你无辜你就不会当着岳儿的面说你活不成了,你无辜你就不会寻死觅活逼着满满做决定。”
郑殊宁嘴角轻轻的翕动,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眼角的泪像断了的线从脸颊滑落。
郑林初冷眼看着,接着道:“你今日来找我什么事,你不必开口了,你那么聪慧,在你同宋章认识的第一天,你就应该料想到了今时今日,你的母妃会怎样出手的,我不会帮你的,我也无法帮你,你回去吧。”
郑林初的语气是坚定的,不容置喙的。
只是,除了郑林初,她再也找不到人去帮她了,为了能和宋章在一起,她付出了太多,她没有回头路了,
“林初,要是我母妃让我嫁的人是韩廷呢?”
郑林初不为所动,他早就知道了阮英看上的就是韩廷,索性他就等着郑殊宁接着说。
郑殊宁也不卖关子,说道:“我偷听到我母妃执意让我嫁给韩廷,是想往后让韩廷继承我父王的王位,林初,王位是你的,你要眼睁睁让出去吗?”
郑林初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漠北王姓郑不姓韩,他叔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决定,至于叔母阮氏,纵然她如何筹划,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初......。”
郑林初依旧冷漠,“请回吧,这些事你不必同我说,你应该同叔父去说。”
郑殊宁泪眼婆娑,只好匆匆离去。
郑殊岳回到京都时,已经是二月的光景了。
春意绵绵,护城河的柳枝发了新芽,别宫的桃花也有了要盛开的迹象。
郑殊岳在别宫住着,许是一路颠簸,累到了,哪里也没去,只偶尔去找那位娘娘说说话,也算过得惬意。
不过,惬意的日子很快会过去,因为侯府又派人来了。
这一次来的人不是柳氏身边的,是萧老侯爷身边的侍卫。
一旁的连翘有些着急,人家侯府老侯爷都亲自派人来请了,这再不回去已不成体统了。
可是她嘴笨,说不了什么,李嬷嬷交给她的话犹在耳边,就在她愁容满面时,就听见郑殊岳道:“将人请进来吧。”
连翘瞬时就喜上眉梢,忙出门去唤人。
郑殊岳知道连翘的心思,忍不住嘴角上扬。
今日要是柳氏派人来,她自然是不见的,但是这位老侯爷不一样,虽然同这位老侯爷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人家没有刁难过自己,况且听说这萧老侯爷也曾是在沙场中死里逃生出来的人物。
许是自己本就生在边境,见多了西羌人的嘴脸,心中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位仆妇,见到郑殊岳就行礼。
郑殊岳连忙虚扶一下,“二位前来,可是小侯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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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子开口道:“禀少夫人,小侯爷还未曾回来,不过过不了几日就该到了。”
郑殊岳做了个恍然的表情,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等着那男子接着说。
“今年圣上下旨让京都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一同去西山春搜,时间定于二月初七,老侯爷说让你不必等小侯爷了,小侯爷不知道当天能不能回来,让少夫人你先回去,一道去西山,就当是春游了。”
郑殊岳不知道“春搜”是干什么的,她也不便多问,不过春游是显而易见的,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同意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