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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要…要做这种事情吗…”鹿沼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甚至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液。看似沉稳又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俨然已经崩溃尖叫呐喊的灵魂。

      我就知道啊啊啊!会死的会死的绝对会死的!被有马知道了根本没有半点活路!

      听完桂生的安排之后,鹿沼这在弟弟面前强装出来的可靠面具彻底裂开了。上下两张嘴唇磨蹭着扭曲着,努力的把拒绝的话语孕育出来。

      很快了,只差一点点了,鹿沼稔,你可以的,你能做到,说出来,快!说出来,告诉他!只要你说出来了桂生这么听话肯定不会强求你的!

      “真的很想要嘛…沼哥的话一定会同意的对吧,果然这种时候还是要有沼哥在身边才能安心嘛。沼哥,拜托拜托——”

      看着桂生瞪大的眼睛闪亮亮,小嘴涂上了粉嫩的口红就在那儿不顾人死活的嘚叭嘚叭,鹿沼觉得自己会死,脸上冷汗都流出来了,脖子忍不住后缩,但是看着小桂的脸不断贴近,他还是没有经得住小孩这一顿撒娇。

      “会很痛哦,小桂真的想好了吗?”鹿沼叹了一口气轻声说着。揉了揉桂生的头发,顺着他的侧脸,手指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这个地方,会被刺破,血液会流出,会变红、发肿、发烫,持续地、长久地在三到七天里剥夺他的注意力。

      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会在他身上被无尽地放大,一直持续着,直到包裹着异物的血肉结痂、愈合。可是桂生说他想要,最知晓疼痛带来的苦楚的他说想要。

      桂生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没有说更多的东西,他知道鹿沼会同意的。

      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他有一个名为“我想要”的咒语,似乎只要对鹿沼说了这三个字,不论多么过分的要求对方都会努力满足他。可越是这样桂生就越担心自己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勉强到鹿沼,于是名为“我想要”的许愿魔咒只在微不足道的事情上出现。

      桂生知道的,虽然在雪哥面前很孩子气,但是沼哥喜欢被依赖,也一直在努力成为能够被他依赖的人,沼哥一直在很努力的做个好哥哥,所以桂生也很努力做个不那么糟糕的弟弟。

      或许是因为任性的次数太多了,这个咒语似乎只会在鹿沼身上奏效,雪哥和十龟哥根本根本根本就不会放纵他的任性,至于丁子……丁子会被说教得更惨,以至于桂生做坏事都不好意思叫丁子。

      “…我知道了,会陪你去的啦,反正就算我不陪你,小桂决定好的事情自己偷偷的也要做对吧。”像是放弃了一样,鹿沼叹了口气。想到桂生可能会一个人哭泣着颤抖着,独自去面对疼痛的折磨……鹿沼觉得就算事后被有马揍一顿也不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虽然有马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举着拳头冲过来,揍又揍不下去,拳头举起来又放下,气呼呼地绕着他走来走去,最后吭叽吭叽地一个人生闷气。

      鹿沼的同意让桂生松了一口气,正当他以为在他打耳洞的路上最大的阻碍已经被解决时,不出意外地还是出了点意外。

      当熟悉的面孔以穿孔师的姿态出现时不论是鹿沼还是桂生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啊?怎么是这家伙啊?!啊…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也提到过,最近在做穿孔师什么的。

      一瞬间鹿沼和桂生的颜色都灰白了。

      狮子头连里高中生只占两成,剩下的部分由成年人和辍学未成年组成,当然以前也有强到离谱破格收入的初中生和他们带着来的小鬼。只不过最近没有这样的特例。按照狮子头连的人数来说,在哪里遇到都很正常,毕竟不良也是要吃饭的,不打工就没有钱。

      也不是什么很熟的人,只是桂生在狮子头连的时候也跟对方算是点头之交。

      几乎是本能地,在对方看到桂生的脸之前,鹿沼把桂生抱进了怀里,让后者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口,像是一对过分腻歪的情侣一样相拥在一起。其实鹿沼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身体擅自动了起来。

      不想桂生遭遇非议。

      虽然不被性别束缚、不被世间的目光影响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很帅气的事情,但是这也是很辛苦的事情。或许桂生并不在意其他人对他怎么说,但是鹿沼不希望明明他在场还让桂生被人说难听的话。

      “哟,这不是鹿沼吗?换了新发型带着女朋友过来打耳洞吗?”显然对方没有读懂这突然安静的空气,爽朗地走了过来。

      鹿沼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圆个场,怀里桂生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双手环着鹿沼的腰,夹着嗓子轻声说。

      “是沼亲亲认识的人吗……”

      他的声音和升高一样停在了小学的时候,没有变声的少年音稍微矫揉造作一些听起来也挺是那么回事的。

      沼…沼亲亲……?诶?诶?诶?桂生啊啊你在外面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是哦,是人家在狮子头连的同伴啦,K…kaori不要怕哦。”虽然内心的惊讶三言两语说不出来但鹿沼还是临机应变地接上了桂生的话,眼看着就要把小桂(ka酱)脱口而出,到了嘴边一转变成了小薰。

      “还真是黏黏糊糊啊…所以,是要打这边对吧?你倒是放开啦,这样我怎么作业。”他带上了手套用消毒用品给桂生的耳朵消了消毒,在耳垂上对了光避开血管之后,拿着打孔用品打算打孔的时候才觉得这个姿势抱着也太碍事了。

      其实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也不是没有,但更多是眉骨钉、耳骨钉、鼻钉、唇钉、舌钉这类的才会黏糊成这样。但是这只是一个耳钉而已啊!能痛到哪里去啊!要这样吗鹿沼!?你自己天天粘着有马就算了,怎么找了个喜欢的人也这么黏黏糊糊啊!?

      打孔师拉了拉鹿沼,试图把人拉开,却没拉动。然后才发现,人家小姑娘双手都箍在鹿沼腰上,抱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松开,有的人看起来体体面面这会已经快被拦腰截断了。

      “可是人家害怕呀…”桂生倒也不是装的,之前鹿沼摸他的耳垂问他真的做好觉悟没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耳垂原来是这么敏感的地方。

      当带着酒精气味的橡胶手套在上面摩擦、磨蹭、消毒,危机感在头脑中爆鸣,浑身都是想要逃跑的欲望,从背脊升起的寒意在身体上蔓延开。

      与打架时带来的疼痛不一样,这种恐惧完全就是没有道理的生物本能。没有源头的东西当然也说不上克服。并不只是桂生会这样,一般人也经常有这种情况,明明打耳洞的疼痛完全可以接受但却没法克服打耳洞之前耳朵被触碰时的恐惧。

      而这种恐惧在桂生身上特别明显,他实在鲜少与他人有这样的肢体接触,以至于这样敏感的位置被触碰之后浑身都叫嚣着拒绝。

      现在逃走也没有关系吧?只是打耳钉而已,并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吧?就算现在后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在本能的影响下不仅是身体被恐惧染上开始颤抖,意志也被影响,出现了太多太多消极的想法。

      克制不住地,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也忍不住扣紧,在鹿沼可爱的帽衫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哎呀……”没有虽然不知道在桂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鹿沼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他向着穿刺师比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稍微等一下啦,人家的小薰还没准备好诶。”

      “你小子……”在耍我吗?后面的部分在鹿沼忽然锐利起来的目光下没能说出来。虽然很多人都知道鹿沼并不弱,但是看惯了这家伙在有马身后那副像女高中生一样依赖的样子很多人都不太看得起他。

      但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鹿沼的气势,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真的会动手,在这里。连同弹舌都没发得出来,就将后半句话咽下去了。到了嘴边的话语变成了“哦…我知道了…你们好了叫我。”说完也跟逃跑一样回到了后台。

      于是小小的隔间里又只剩两个人,随着关门声响起,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桂生的心跳得好快。

      “小桂,小桂…冷静一点,我在呢。”鹿沼拍了拍桂生的背,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试图将他从一个人沉浸进去的恐惧中拽出来。

      “……”

      只是沉浸在陌生的恐惧中的桂生没有那么快回过神,但鹿沼并没有催促他,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将他蹭乱的发一点点理顺,安静地等着他平静下来。

      “沼哥…我怕。”许久之后,勒在鹿沼腰上的双手才放松下来。他的眼眶有些红,眼角的眼影被泪水濡湿了些许蹭在了鹿沼奶牛色的帽衫上,楚楚可怜又格外的狼狈。

      鹿沼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劝桂生放弃大概会成功,桂生已经动摇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担心的话语,自己的意志就能覆盖他原本的决定,让他为了自己、为了在意他的人放弃承受这样的痛苦来获得耳洞。

      如果这个时候劝阻他,让他放弃,就省下了一大堆的麻烦事,桂生也不用忍受疼痛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的意见桂生肯定是愿意听进去的,但自己没办法替他承受那样尖锐、持久的疼痛与灼烧般的痛苦,也没有办法跟他分担“决定了做某件事情之后却因为恐惧半途反悔”的不甘与后悔。自己真的能替他决定哪一种更好受吗?

      对上了桂生的目光,鹿沼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然后缓缓的睁开,虽然仍旧是这副扎着丸子头一脸凶狠的样子,但他的目光却柔和得不行。

      “没关系的小桂”他双手轻轻捧着桂生的脸,额头抵着他的轻声说。“不想打我们就去逛街,去约会,买漂亮的新衣服,戴不了耳钉我们可以一起买项链、戒指、发卡、头绳,想做什么人家都可以陪你。”

      “如果小桂果然还是想要戴耳钉,想要打耳洞,人家也会陪着你的。会抱着你,不让他们看到你的泪水,你的颤抖……”在桂生开始动摇的目光中鹿沼继续说了下去。然后松开了手起身,有些俏皮地用手指戳了戳桂生的额头。

      “而且啊,现在在这里的是人家的女朋友小薰,是个爱撒娇的可爱女孩子,跟我们小桂有什么关系,就算痛得哭出来也没关系,就算害怕、撒娇、逃走也没关系啦。”

      桂生瞪大了眼睛看着鹿沼的动作,忽然很庆幸是拉着沼哥过来陪着自己。沼哥是唯一一个和姐姐一样,比起他经历了什么,他有多么弱小,更在意他的意志、他想要什么的人。

      桂生很清楚自己被哥哥们溺爱着,但是大家表达爱的方式都各有不同。在这样温暖的爱的包裹中桂生并不讨厌别人替自己做决定,但像鹿沼这样将选择的权力交给他的人仍旧有着特殊的地位。

      沼哥注视着我,注视着有马桂生,而不仅仅是一个弱小的弟弟。

      “我想打,所以…所以拜托沼哥陪我了。”

      于是打孔师再一次被摇回了这个狭小的屋子,离开时这对小情侣是什么姿势,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姿势。小姑娘把脸埋在鹿沼的怀里,双手死死地箍着对方的腰。

      说实话打孔师在小姑娘的耳朵上对光避开血管时都怀疑自己不是来给孩子打耳洞的,而是拆散小情侣的封建坏家长。这又是什么大小姐与泥腿子的故事啊,而且谁要当鹿沼那家伙的家长。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一次性打孔器抵在了桂生的耳朵上,桂生也稍稍改变了姿势,由双手环着变成单手,而空出的那只手仅仅地握着鹿沼的。

      “那…我要上了哦?”被眼前小情侣这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气氛渲染,打孔师也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

      得到了两声低沉地回应之后他按下了打孔器。然后觉得这么郑重其事的自己真是有病啊。场地服务全长两小时,他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说真的,你们小情侣要腻歪能不能直接去开房?

      于是他也没管客户什么反应,拎着器材就往外走,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侣。

      他看得很清楚,在他按下打孔器的瞬间那双手箍得绑紧,如果鹿沼有椎间盘突出,这会也该被他女朋友按回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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