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纸流年》晚屏

31、第三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

　　三个月后，京城的城门口，萧默宁和少夫人抱着孩子站在马车前同沈清煜他们道别。

　　“苏大夫，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

　　苏灵雁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兮兮呢，等兮兮再长大些，欢迎你们来扬州。”

　　“好，我们一定来。”少夫人笑着点点头，从苏灵雁手中接过孩子。

　　萧默宁看着不远处的二人轻叹一声，“没想到这次你们来京城会发生这么多事。沈兄，我一直觉得你我二人有缘，却没料到会有如此缘分。”

　　沈清煜微微一笑，拍了拍萧默宁的肩，“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父辈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苏氏医馆可就交给你和弟妹了，等我们下次再回京城，希望等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一定。”萧默宁郑重地点了点头，突然凑近沈清煜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何时让我听到大哥大嫂的好消息？”

　　“你小子学坏了是吧？”沈清煜脸色一变，轻轻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二人相视一笑。

　　“阿煜，等一下。”萧政带着萧夫人匆匆赶来，将一个包袱交到沈清煜手中，“这里是我给你和苏大夫做的喜服，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穿上。”

　　沈清煜一愣，还是接了过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喊出了那句，“谢谢，娘。”

　　萧夫人一愣，突然落下泪来，她紧紧地抱住了沈清煜，“阿煜，这些年苦了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不过叫了你一声娘，瞧把你激动地。”萧政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阿煜，到了扬州，记得给我们写信报平安。什么时候你和苏大夫好事将近了，可得……”

　　“知道了，爹。”沈清煜一边点头，一边将目光移向了苏灵雁，而同时，苏灵雁也正举着孩子的手冲他招手。

　　马车上，沈清煜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打开了包袱。包袱里果然是两件喜服。

　　新郎的以深邃的玄色为主色调，庄重而又不失神秘。玄色的衣料如同夜空中最深沉的那片墨色，却能在烛光下泛出隐隐的光泽，仿佛吸纳了万千星辰的光辉。衣身裁剪合身，宽肩窄腰，既有男子的英武，又不失儒雅。

　　领口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那云纹蜿蜒曲折，如同天上的流云，每一道线条都流畅自然，银线在玄色的映衬下，宛如月光洒落在乌云之上，清冷而又高雅。袖口则是用金线绣着象征祥瑞的麒麟图案，麒麟的身姿矫健，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金线绣成的麒麟仿佛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新娘喜服自然是艳丽而喜庆的大红色。那红色如同盛开的红莲，鲜艳欲滴，衣料是极为轻薄的丝绸，轻如蝉翼，柔滑无比。

　　前胸绣着一对交颈的鸳鸯。鸳鸯的羽毛色彩斑斓，用五彩丝线绣成。红色的丝线绣出鸳鸯的冠羽，鲜艳夺目；绿色的丝线绣出它们的翅膀，宛如春天的新叶；蓝色的丝线则勾勒出它们的尾羽，像天空般湛蓝深邃。鸳鸯周围还绣着朵朵盛开的荷花，粉色的荷花娇艳欲滴，荷叶用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绣成，荷叶上还滚动着用透明丝线绣成的露珠，仿佛能感受到那露珠的清凉。

　　在欣赏完漂亮的的喜服后，叶芷韵和严心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叹，“苏姐姐，你未来婆婆的手艺可太好了。”

　　一声未来婆婆让苏灵雁脸色一红，沈清煜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了衣服，将包裹放到一旁。

　　叶芷韵干咳了几声，“我说沈大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姐姐啊？可别让我姐姐等太久。”

　　“可不是，未来婆婆把喜服都做好了，这婚事可不得……”

　　“咳咳，我说你们两个，今日早饭是没吃饱？”苏灵雁皱了皱眉，两位姑娘家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了。

　　沈清煜微微一笑，抓住苏灵雁的手，“我不会让灵儿等太久的，只是之前我养父母去世之时我并不知晓，照理说我得守孝三年。”

　　“我明白，沈大哥。再说我也还不太想那么早成婚，起码要等医馆再壮大些。”

　　沈清煜宠溺的摸了摸苏灵雁的额头，两人的亲密互动看的一旁的几人纷纷起了鸡皮疙瘩。

　　回扬州的途中，沈清煜一行人在杞县又逗留了几日，因为正好遇到齐乐羽和柳梦璃的大婚。

　　几名姑娘家见面后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几乎把在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聊了个遍，尤其当听说沈清煜的身世后，柳梦璃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更别提在见到苏灵雁那件喜服后，吵吵着让齐乐羽也给她换一件，却遭到了齐乐羽的一记白眼。

　　两人的婚宴就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进入了尾声。在城门口依依惜别之时，叶芷韵笑言道，“梦璃，你现在可也是为人妇了，可得文静些。”

　　柳梦璃依旧是那副俏皮模样，冲她吐吐舌头。幸福地依偎在齐乐羽身旁冲他们挥手告别。

　　时间一晃便是三年……

　　这三年间，苏灵雁将苏氏医馆发扬光大，光在扬州城就开了三间分馆，更别提远在京城的萧默宁来信时所提到的，他们在京城也开了分馆，还有就是萧默宁和他的夫人有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苏灵雁看着信中所写，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一日，叶芷韵一边举着信，一边急匆匆地跑进医馆，“姐姐，梦璃来信了，说她又怀孕了，这回估计是个男孩呢。”

　　“芷韵，你慢些，自己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跑这么快。”苏灵雁正在桌前替人把脉，听到叶芷韵的声音抬起了头，见她又是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不免皱起了眉头。

　　“我是高兴嘛，姐姐，再说了，这小家伙可健康了。”叶芷韵挺了挺肚子，冲她得意地笑着。

　　身后。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进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芷韵，你跑慢些，我都追不上你。快把衣服披上，外头风大。”

　　苏灵雁送走那位病人后冲他一笑，“严诚，可不是我说你，你个大男子，跑得比我妹妹还慢。”

　　“呼——”严诚一边喘着气，一边苦笑着，“苏大夫你是不知道，芷韵怀孕后好像力气比我还大。”

　　苏灵雁听完后呵呵一笑，“怎么了，今日医馆不忙吗，都到我这儿来了？”

　　“啊，这不是来和姐姐分享好消息嘛？”叶芷韵嘿嘿一笑，暗中朝严诚使了个眼色，严诚赶紧连连点头。

　　“好消息？就你刚才说的那事啊？”苏灵雁呵呵一笑，来到柜台后准备捣药，恰逢此时严心也伴随着笑声进了医馆，“苏大夫，我今日做了些好吃的，来给……哎，哥哥，嫂嫂，你们都在啊。”

　　“心儿，你莫不是也是来告诉我什么好消息的？”苏灵雁偏头看向严心。今日人头来得这么齐，苏灵雁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更让人惊讶的几人出现了。

　　“苏姐姐，想我没？是不是很惊讶！”柳梦璃和齐乐羽嘻嘻笑着闯进了医馆，而紧随其后的居然是萧默宁和他的夫人，四人都神秘兮兮地看着苏灵雁，眼神中有一种在酝酿什么计划的感觉。

　　“你们在怎么都来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苏灵雁一时不解，满脸苦笑，她把所有人的生辰都想了一遍，硬是没想起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竟然能把所有人都聚齐了。

　　“姐姐，你莫不是整日待在这医馆之中，都糊涂了。今日不是你和沈大哥的三年之约吗？”叶芷韵冲苏灵雁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就在苏灵雁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门口出现的另一个人更是让她惊讶地呼吸一滞。

　　只见眼前之人身着一身玄服，而那身玄服就是萧夫人做的喜服。他的身后还跟着沈林、萧政和萧夫人，几人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苏灵雁。

　　沈清煜一脸深情地走向苏灵雁，缓缓开口，“十二年前，我救了一个女孩。从此以后我和她相依为命，她就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我的生命。很早以前我就发誓，我会用我的命保护这个女孩。灵儿，希望我没来晚。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有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想娶你为妻，伴你一生一世。若有来生，我也想与你相逢。你可愿意？”

　　面对沈清煜朝她递来的手，苏灵雁含着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周遭响起了一片掌声，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二人皆落下泪来。周围的路人看到这一幕，有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有的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医馆，却又匆匆掉头离去。

　　多年后的下雪天，扬州城的街道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几个孩童在路上打雪仗、堆雪人，雪地上留下了他们杂乱的脚印和欢乐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