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纸流年》晚屏

10、第十章故人

　　“所以……二娘才是……是我亲娘？”齐乐羽在听完齐老爷的讲述后，不敢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二夫人。

　　“小莲在你出生后的那年就生病了，接连几个大夫都说这是心病，药石无灵。在你十岁那年，她就去世了。”齐老爷说此话时眼中含泪，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姐弟俩恨我，一个恨我抢走他的心上人却不知道珍惜，一个恨我夺走了她的清白。所以当老莫说我生病了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青莲给我喝的补气养肾的羹汤，我就是自从喝了那个羹汤才身体日渐不好的。”

　　“所以齐老爷你才会赶走了老莫，因为你害怕老莫发现羹汤有问题，从而怀疑到二夫人和舅少爷身上。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赎罪。”苏灵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书房里没有之前齐公子说起的那些莫大夫的药方。其实并不是二夫人私藏了起来，而是齐老爷你收到信后便直接销毁了，也从而杜绝了自己的后路。”

　　齐老爷无奈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也知道昨晚刺杀我的那个人就是刘青成，我是害怕、紧张、恐惧，可我不后悔。”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齐乐羽红着眼眶看向齐老爷，“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尊敬的父亲竟然是伤害我两位娘亲的凶手。小舅舅还为了你杀了人，他可真不值得。而我一直心心念想找的凶手竟然成了被害人，真是可笑——”

　　“齐公子……”

　　“齐乐羽，你干什么去？”

　　众人看着齐乐羽红着眼跑了出去。柳梦璃因为担心也跟了出去。

　　看着齐乐羽远去的背影，齐老爷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齐乐羽，你站住，我……我跑不动了！”柳梦璃跑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脚步，拖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跟着我干什么，想看我的笑话吗？”齐乐羽听到声音也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柳梦璃，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却依旧堵着气说道。

　　“谁看你笑话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柳梦璃终于顺好了气。听他这话也不生气，快步走上前勾着他的肩，“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不如我陪你喝酒去？”

　　“还喝酒，你不怕我喝了酒像我爹那样做坏事吗？”齐乐羽没好气的用肩膀抖掉了她的手，自顾自向前走去。

　　“我不怕啊，你要真喝醉了发酒疯，我就把你打一顿，打成大猪头。”

　　“呵……”齐乐羽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生谁的气。其实我爹确实也不是故意的，但他也确实伤害了两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伯父终究还是你的父亲，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如今你二娘……不是，你娘还一直没醒过来呢。苏姐姐、沈大哥还有叶姑娘都还在府上，你这小主人倒是先溜得快，岂不是招待不周。”

　　柳梦璃的一番话让齐乐羽停下了脚步，他冷静下来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一时冲动就跑了出来。”

　　“二夫人，喝点水吧。”苏灵雁将一杯水递到二夫人手中，二夫人接过水冲她点了点头，“谢谢。”

　　“刚才齐老爷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告诉我们了。”

　　“什么？”二夫人一惊，手上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那小羽……”

　　苏灵雁点了点头，二夫人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靠在床上，“原本我不想告诉他的，我不想让他觉得他是带着耻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二人正说着话，齐乐羽突然闯进房间。

　　“娘，是孩儿不孝，不知亲娘竟是眼前人。求娘原谅孩儿。”齐乐羽跪在地上朝二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二夫人慌忙下床去扶，母子二人又是一阵抱头痛哭。

　　看着眼前的一幕，苏灵雁欣慰的笑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三日后，齐府门口。

　　齐乐羽抱拳作揖，将三人送到大门口，满脸歉意，“沈兄、叶姑娘、苏大夫，近日府上发生太多的事，乐羽招待不周，还望几位多担待。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杞县，乐羽一定好好招待大家。”

　　“齐公子客气了，等安顿好家中琐事，欢迎你和梦璃来扬州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带你们畅玩扬州。”苏灵雁冲齐乐羽点头一笑。

　　“好，一言为定。那我们扬州见。”

　　“嗯，扬州见。”

　　齐乐羽和柳梦璃目送三人渐行渐远，突然沈清煜又转身回来，“对了，齐兄弟，京城莫大夫的死还需给个交代。”

　　“沈兄提醒的是，我明日便启程去京城。”

　　“如此便好，告辞。”沈清煜转身离开。

　　“苏姐姐，我听说杞县的桂花糕做的比其他地方都好吃，不如我们买一些路上吃？”

　　“好啊。”苏灵雁点点头，回头看向沈清煜，“沈大哥，你等我们一下，我和芷韵去买点桂花糕。”

　　“好。”沈清煜冲她们点点头，接过她们手上的包袱，看着她们蹦跳着走进店铺，嘴角含笑。

　　“抓小偷啊！前面那位公子，抓住这个小偷啊！”

　　沈清煜回头，只见一个男子正行色匆匆的冲他跑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同样行色匆匆的女子，而那女子似乎正在和他说话。沈清煜不动声色地伸出右脚，那男子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怀中的钱袋也掉了出来，而他的右手却不小心打飞了沈清煜的面具，就这样，沈清煜英俊的脸庞彻底暴露在了大众的眼里，很多女子纷纷忍不住回头张望，一时间街道上变得拥挤不堪。

　　“好个小偷，敢偷我家小姐的钱袋。”身后那女子跑的气喘吁吁，当她追上来时，那小偷已经跑远了。她捡起地上的袋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回头看向沈清煜，“多谢这位公子。”

　　“举手之劳。”沈清煜冷言道，附身捡起面具重新戴上，正打算转身离开。却不料一名女子从人群中冲出来抓住了他的手，“煜哥哥？”

　　沈清煜一愣，回头看去，那女子面容精致，眼神中充斥着惊喜和惊讶，“煜哥哥，是我啊？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的，你还给我做过风筝，我是小婉啊，谢小婉。”

　　沈清煜记起来了，小时候自己确实有这么一位邻家小妹。多年不见，倒是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了。

　　沈清煜避嫌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说话。谢小婉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煜哥哥，我不知道当初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伯父伯母一直在找你。我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你了，没想到……”

　　“谢姑娘，你说完了吗？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谢姑娘？你以前都叫我小婉的。”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谢小婉眼中满是失落。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像你说的，你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早就忘了以前的事了。”

　　“沈大哥——”不远处，买好东西的苏灵雁冲沈清煜打着招呼，沈清煜冲她挥了挥手，柔声道，“灵儿，我在这儿。”

　　“沈大哥，东西买好了，我们走吧。”苏灵雁拉着叶芷韵，右手冲他晃了晃手上的桂花糕。沈清煜点了点头，没再看一眼谢小婉，接过苏灵雁手上的桂花糕就转身离开了。

　　“煜哥哥，你真的不理小婉了吗？”谢小婉神情落寞的看着沈清煜三人的背影。

　　“沈大哥，刚才在你旁边的姑娘是谁啊？她好像一直在看着你。”苏灵雁想回头再看一眼，却被沈清煜一把按住，“等你们的时候遇到小偷偷钱袋，顺手帮了一下。”

　　“哦。”苏灵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和谢小婉偶遇，自此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坐船时竟再次见到了谢小婉，而此时的谢小婉显然也已经发现了沈清煜他们，而且显然她也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竟直接冲他们走来。

　　“煜哥哥，可否借一步说话？”谢小婉说话时语气不卑不亢，她以为即使时间在变，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变，却不知道如今的沈清煜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的沈清煜了。

　　“煜哥哥？”苏灵雁和叶芷韵同时看向沈清煜，沈清煜面具下的脸波澜不惊，冷漠的看向谢小婉，“谢姑娘，在下只是刚才帮了姑娘一次，无需叫的如此亲切。”

　　“煜哥哥，你我自小青梅竹马，你真的能忘了小婉吗？如今你我再次重逢，难道不是上天又给我们一次机会……”

　　“谢姑娘，请你自重。”沈清煜语气冷淡，随手拉起苏灵雁的手走向另一边，叶芷韵打量了一眼谢小婉也转身离开了。

　　“沈大哥，你不是说与那位姑娘并不认识吗，怎么她说和你青梅竹马？”

　　“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小时候时常相约一起出去玩。但自从那场大火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小时候我拿她当妹妹，如今再见更没有别的心思。刚才没说，只是不想灵儿误会。”沈清煜语气温柔，握着苏灵雁的手越发紧了。

　　“我倒是没误会什么，只是既然是小时候的邻居，沈大哥何故拒人千里之外呢，她也只是与沈大哥打个招呼罢了。”苏灵雁回头看时，谢小婉依旧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们。

　　“小时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见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何故多生事端。”沈清煜说的轻描淡写，苏灵雁知晓他不愿提起当年的事，便也不在多问了。

　　只是苏灵雁和沈清煜的那番对话在叶芷韵听来却又别是一番意思，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沈清煜一向不爱多说话，如今面对苏灵雁却愿意多解释几句，若说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什么其他关系，叶芷韵是怎么也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