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五个怨种》糊口大队

15、第 15 章

　　他瞬间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奈特，而这里是所谓的影子的世界。

　　他觉得，必须要夸赞奈特，因为现在的奈特才九岁，甚至都不到他一半高，却能够把他一个一米八的成人轻而易举地拖进影子空间，令他甚至来不及提防，作为暗杀，奈特无疑已经非常成熟。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夸他，或者说他现在压根意识不到奈特到底想干什么，对方的手甚至还拽着他的衣领，他只能够坐在地上，别扭地扭着头看他。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奈特也崩了。

　　尽管奈特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跟他大眼瞪小眼，但在和他对上眼的那一瞬间，他也瞬间明白了，□□现在的奈特绝对称不上是所谓的被洗脑的没什么自我的人。

　　不，可能影响还是在的，但是文字的说明太过于简略和绝对了，真正的人是无法用几句话来说明一切的。

　　这一刻，宿修一的内心充斥着非常大的愧疚感和羞耻感，他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在往他的脸上扇巴掌，扇得他满头血，连牙齿都掉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扇了自己一巴掌，但是脸只红肿了一瞬间，然后迅速恢复了原貌，这是他身为异能者的极少数不明显的证据之一。

　　他为自己的双标感到羞愧。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不会因为所谓的设定和剧情定义一个人，但是他的所作所为皆在说明了他已经提前对这些孩子下了定义。

　　即使看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奈特依然没有被动摇，还是用很冷静地眼神看着他。

　　“奈特，你……”宿修一不理解奈特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想找尤弥尔和安佩斯，我可以帮你。”在奈特毫无波动的声线里，宿修一竟然听出来名为诚恳的味道。

　　“我的影子可以联通别人的影子，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去直接去到那里，即使尤弥尔再怎么能够避开你的追逐，他也不可能迅速避开身后的影子。”奈特甚至从影子营造的墙壁里抽出了一只枪，在手里灵活的甩了一圈。

　　“无论是武器，还是情报，只要在影子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给你。”

　　奈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不需要任何报酬，包括吃的。”

　　听到后一句，宿修一差点没绷住，之前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全瞬间消失了，他甚至觉得现在有一种哄小孩的感觉。

　　然后，宿修一感觉到奈特用他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他，眼前多了一只枪，那只手娴熟地扣住枪柄。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

　　宿修一低声问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他感觉奈特在他身后推了一把，然后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度把他推向看不见的黑暗世界。

　　“要记得，我一直在你的影子里。”

　　在消失的那一刻，凝视着那双隐没在黑暗里的蓝色眼瞳，宿修一愕然意识到一件事。

　　奈特的影子，现在向他展示的能力，毫无疑问的，其实正是实验员追寻无数次的，人体与空间系能力的结合的雏形。

　　那为什么……

　　奈特没有活的一点尊严和自我都没有呢。

　　不被爱着，被孤立着，即使在未来，他也是被称为帝王的“幽灵”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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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纳斯总是随身携带一本书，一般人翻开会是白色的纸张，但是他打开的话则会出现内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被联邦实验室看中，进入了“光荣计划”里。］

　　翻开第一页，出现的是一个粗糙的黑色蜡笔画小人儿，他的脑袋是一个圈，上面辍着几根毛，并且在圈里有两个蓝色的点点。

　　［他被实验员给予了厚望。］

　　那个小人儿旁边被画了很多穿着带领结的人，他们有两个小人儿那么高，双手举高。

　　但在下一页，黑色蜡笔，小人儿已经跪在地上，地上一滩红色，周围带领结的人已经消失了。

　　［当期待无法实现，爱也会消失。］

　　“这是……奈特?”陆斯通摸了摸那上面的小人儿。

　　他的异能包括很多异能，属于上位异能，但是不代表他能够完全掌握对方异能的全部细节。就像阿耶纳斯的书，他只能多少看到一部分，不能窥视全貌。

　　“嗯……谁知道呢。”阿耶纳斯试着再往下翻了一页，发现已经变成空白了，没有再浮现新的东西。

　　预知书只能展示一些［可能性］，从本质来说，并不是这个未来，而是别的平行世界的。

　　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变量，让其他世界的可能性存在变数，从而无法［预知］。

　　阿耶纳斯摩挲着纸页，眼神晦涩不明。

　　即使知道未来，也没有一个世界得以善终，但至少他希望这个世界的大家能得到一点救赎。

　　……

　　黑子是一名Alpha，他驻扎黑城的兑换处多年，遇见过很多白手起家的赌徒，但是他头一回遇见这么年轻又离谱的。

　　那个难得的浅金色头发和灰色眼瞳的孩子就像是被上天抽走了墨水一样的天使一般圣洁，但是他的神情和所作所为却与恶魔无异。

　　他不断穿梭于各个赌场的坐标，他观察了好一会儿了，他的行为没有任何规律，但是像是在逃避什么东西一样，他的手里一直牵着一个红发男孩。

　　但惊人的是，这个孩子手中的赌注真的很多，而且很杂，完全不知道怎么计算出最大的胜率的，而且还得规避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要知道赌博半路抢劫的人可不在少数。

　　当那个孩子再度把新的赌注放在桌上，要求把筹码兑换成货币炎晶时，黑子提醒道：

　　“我建议你现在去找医生，你的情况很糟糕。”

　　面前这个孩子脸上有很长一截血渍，像是流泪留下的，而且极度憔悴，浑身带着一股哆嗦的状态，像是被追赶的小动物，但他流露出的异常亢奋又有点像吃了兴奋剂的人。他依然紧紧地抱住那堆筹码，呈现出不安感。

　　黑子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些伏特加的味道，这里不供应酒，毫无疑问，是信息素。

　　不到年龄却提前分化的话，可能是遭受了极大的刺激，在未来会有后遗症的，估计不好找伴侣。

　　而且现在提前分化，鬼知道是Alpha还是Omega，要是个Omega，怕不是会被立刻抓走。

　　Omega保护法在这里基本上就是废纸，谁都知道黑市的奴隶交易里是有Alpha的，更别提Omega了。

　　他不想收拾烂摊子，又不是他的娃，带着也烫手。

　　那个孩子依然拒绝了，但在下一刻，突生意外。

　　在普通宁静的影子里，突然凝炼出一大片黑色的东西，迅速突破平面的状态，像藤蔓一样拦腰捆住了那个孩子。

　　“咕！”那个孩子张大嘴巴，发出痛苦的声音。

　　身边那个红头发的孩子一瞬间也有所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些东西，但下一刻又恢复了正常人体状态。

　　“呼，真是让我好找。”那缠绕着孩子的黑色物质缓缓化作一个人型，他将那个孩子直接扛在肩上，没好气地说道：“赌博就这么好玩吗，跑了这么远。”

　　那个人注意到黑子以及桌子上的筹码，挑了挑眉，伸出手将筹码熟练的推向他。

　　“朋友，把这些筹码全部归公，不用找了。”

　　肩膀上的孩子哽咽了一下，又被那个人顶了一下肚子。

　　“你现在别说话，”那个人露出很灿烂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名的黑色气息在弥漫，“我待会再收拾你。”

　　直到对方的全部筹码都通过自己的手变成虚无之后，黑子才恍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扬名黑城赌博场的传说在他面前被迫中断了。

　　真是可惜。

　　但从那个孩子自身的角度来看，可能还是被家长带走比较好吧。

　　奇怪的是，安佩斯这回什么都没有说话，对于他带走尤弥尔的行为一点意见也没有，以至于全程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安佩斯从来没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宿修一转过身看他，他也只是拧过头，但他看到了他眼角的水痕，他暂时放下尤弥尔，小心地伸出手指，想摸上去，但是又收了回去。

　　他很想知道在这个男孩身上发生了什么心路历程，不过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比起这个，有一件更加让他气愤的事。

　　他的拳头忍不住深深攥起，指甲嵌入手心，刺出了鲜血，额头上也有青筋暴起。

　　这件事比起现在所有的东西，更加重要。

　　当他赶到安娜所在的坐标时，他看见了被捆绑在一边动弹不得的安娜，拥有巨大身形的陆斯通，还有一个陌生的孩子。

　　那个孩子笑吟吟地合上了书页，浅褐色的双瞳溢满了兴味。

　　啊，他梦寐以求的人，魂牵梦绕的［变数］。

　　独一无二世界的宝物。

　　阿耶纳斯甚至觉得他看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睛，整个人都快要热到融化了，变得无力，软趴趴的，并且迫切地想要在那片珍贵的绿林的获得一丝宝贵的清凉。

　　他快要热到窒息了。

　　当他怀揣着虔诚的心，真诚的脸庞去迎接他的神明时，他的神明也快步向他走来，他满心的赞美之词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啪！”

　　随着极为响亮的一道巴掌声，一颗牙齿应声而落。

　　不可置信地摸着红肿的脸颊，阿耶纳斯缓缓转过头来，在他生理性眼泪迅速夺眶而出的视线里，只有一张溢满愤怒和痛苦的脸。

　　“你……怎么做的出来啊?！那是你的弟弟，你的哥哥，你的兄弟姐妹！”

　　他震声怒吼，眼底满是悲凉。

　　宿修一停滞在半空中的手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收回来，连带着自己的血和阿耶纳斯的血都在这只手上，缓缓流下，彰显着双重的罪恶。

　　“那又怎样呢？”阿耶纳斯轻声说道，因为口腔里残存的强烈痛觉和铁锈味，他的语气有些粘糊，更显得他柔弱，看起来很令人怜惜。

　　“你也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的事?”

　　他已经大概猜到为什么了，因为奈特用了影子，就像他的童话书，陆斯通可以通过纸页看到一部分［未来］，而宿修一也能够通过影子看到一部分奈特看到的［过去］。

　　奈特是看着他们把安佩斯和尤弥尔丢下的，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丢下自己，漠视他们的苦难，毫无关心与怜爱。

　　大家说的好听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实际上是他们这些实力上位的，知道的多的在像摆棋盘一样把玩着实力弱的，想丢就丢。

　　又或者，他看到了更多，在更久的时候，他们之间甚至还有隐性的虐待关系。

　　对此，阿耶纳斯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又不会死，无论在哪个世界，只要保持自私，他们五个人都会像是小强一样顽强活着，除非真的去讲那些兄弟爱，才会在有些世界早早死去。

　　活着痛不欲生，死得不得其所。还不如舍弃所谓良知，把众生当做棋子，把爱恨化作虚无，朝着自己所认可的［未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