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约》莲沐初光

29、咱不能死

　　“大姐，死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糟糕。”金喜月从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开始比划起来，“第一，你死了，我二叔是不是还得给你安排葬礼？这又是一笔银子花费。本来你家就捉肘见襟了，这一笔丧葬费又是多掏个窟窿啊。”
　　大姐愣了：“你怎么知道我家败了？”
　　二姐再次戏精上身：“三清在上，难不成我们的败家相都能看出来了吗？这以后谁都能欺负我们，可怎生得好……”
　　金喜月看到二姐这样就头疼，赶紧制止：“停停停！你们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就说这是不是事实吧？”
　　三姐妹不说话了，彼此都有为难之色。
　　“第二，万一二叔给你配个阴婚，把你跟什么不认识的死男人凑一块，可能还不如那个冯家郎君呢，你永生永世都摆脱不掉。”金喜月看大姐，“你就说是不是吧！”
　　大姐面如死灰。
　　“第三，去年京城一口气斩了一批重犯，贫民窟也发生了火灾，烧死的流民不可计数，这会儿死，你觉得会投什么样的胎？不是成为当这批犯人的家人，就是投生到贫苦人家。咱不是瞧不起穷家，而是大姐姐你身娇肉贵，要是真的投胎过去，你吃得了那份苦吗……”金喜月刚说到这儿，大姐打断了她：“月妹妹，别说了，我想明白了，我不能轻生。”
　　“那现在，咱们去歇息？”金喜月试着问她。大姐点了点头，神情平静，扶着二姐的手慢慢进了屋。
　　金喜月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给劝回来了。
　　其实自戕这件事吧，不仅费钱，任人摆布，还容易落个更差的坏处。只要阐明这三点，奈何桥上的钉子户都能想通。
　　金喜月松了口气，正打算回自己院子里去，不想三妹却问：“月姐姐先别急着走，小妹有一事想问。”
　　“你说。”
　　三妹张口就问：“你知道如烟楼主吗？”
　　金喜月还以为自己的马甲掉了，震惊：“你从哪听说的如烟楼主？”
　　“自然是打听的呀。”三妹摇晃着脑袋，鬼马精灵，“她们说如烟楼主来无影，去无踪，如烟如云，专为女子声张正义，平女子心中不平之事，解女子难解之结！”
　　金喜月在心里大笑了三声，她的名气终于打出去了！
　　不过，此时不是袒露真相的时候，她咳嗽两声，稳定情绪后才问：“你找如烟楼主做什么？”
　　“爹爹拆了大姐的鸳鸯谱，要把大姐拿去换聘礼。”三妹说到这里，有些难过，“你也别怪大姐在你家上吊自戕，大姐被这件事折磨得变了脾气，一阵好，一阵坏的。你看她被你劝回来了，像是想通了，但我知道她可能只是暂时的。因为我们两姐妹经常是刚把她劝好不久，她忽然一个想不开，就又去做傻事。如果不尽快解开大姐的心结，这事迟早以悲剧收场。所以，我要让如烟楼主替大姐做主！”
　　金喜月脱口而出：“他要不是我二叔，我就揍他了。”
　　“嗯？”
　　金喜月发现自己失言，赶紧掩饰：“如烟楼主踪迹不明，你上哪里找她都不知道呢。”
　　“我去黑市悬赏，哪怕付出我全部的私房钱，也行。”
　　金喜月打量三妹，小姑娘生在江南，长在江南，水灵灵的大眼睛灵秀可人，透着一股聪明劲。可惜就是个头不高，矮了自己一头。金喜月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用钱，如烟楼主不收钱，而且这件事也没必要……惊动这位江湖地位崇高，风评一流的侠女。”
　　“那怎么办啊？”
　　“简单……”金喜月趴在三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三妹立即眉目舒展：“月姐姐，真有你的！”
　　金喜月笑道：“你就等着吧！但是，我明天抽不开身，要去学刺绣……”
　　“大姐姐，简单，我随你一处，保证你能交差。”三妹答应得很干脆。她生在刺绣世家，从小就手指灵活，练得一手好绣活。
　　金喜月和三妹商定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也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密太多，她累乏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翌日，金喜月照例要去绣坊，三妹主动提出，要随她一同去看看京城的绣坊手艺。二妹也来了兴致，说也想看京城绣娘的手艺。于是，三姐妹便一同出门，来到了绣坊里。
　　三妹生了一张娃娃脸，小嘴特别甜，很快就跟绣坊上上下下混熟了，很快就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冯家郎君以前最喜欢斗蛐蛐，但是最近小半年都没见他再去斗坊，不知道去哪里消遣了。还有，他经常光顾绣坊，买一些女子用的绣品。”三妹脸上掩不住兴奋，“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二姐脱口而出：“他养了外室！”
　　“尚未婚娶正妻，就养外室，这传出去可是丑闻一桩。”金喜月哼了一声，“只要拿捏住他养外室的证据，就足以证明他品行不端，大姐也就有理由退婚了，是不是？”
　　三妹兴奋地点头。
　　“那现在，谁去跟踪这个冯郎君？”二姐犹豫地说，“女儿家跟着一个男子，这被人瞧见……”
　　三妹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绣坊以前给他送过货，我把地址也顺便打听来了……”
　　金喜月向三妹竖起一个大拇指，拿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地址足足有五六行，但大多数都是湖上画舫，只有一处是在青花酒楼。
　　“他去湖上画舫，可能是去狎妓听曲，这种地方飘忽不定，查也是白查。但这处青花酒楼，倒是可以去瞅瞅。”金喜月分析。
　　“那咱们绣完这些东西，就过去看看吧？”二姐提议。
　　金喜月一笑：“等绣完，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在这里绣着，我去去就回。”说着，她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哎，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二姐刚问出话来，扑到窗户边往下看，发现下面的小路上已经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