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森林》诸葛闲云

45、第 45 章

　　抱着满怀的黄色雏菊，娉婷敲响了徐鸣家的门。
　　开了门，是徐鸣妈妈亲切而略显疲惫的脸。
　　“娉婷！”徐鸣的妈妈显然很意外。
　　“阿姨，我来看徐鸣。”娉婷淡淡地笑了笑，不想让徐鸣的妈以更为女儿担心。
　　徐鸣的妈妈把娉婷让进屋，指着徐鸣的房间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都一个星期了，精神很差，也不出去，也不许我们打电话通知你们这些朋友。”
　　“吃过晚饭了吗？”娉婷看看房门，问徐鸣的妈妈。
　　“喝了一碗稀饭。”
　　娉婷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吃了点东西。最怕徐鸣不吃不喝了。
　　“你进去吧，好好跟她说说。她什么也不跟我们说，整天关在里面。”徐鸣的妈妈拍拍娉婷的肩，轻轻走到别的房间。
　　娉婷捧着花站在徐鸣的门前，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旋了旋门柄，没有锁。
　　娉婷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洗得泛白的蓝窗帘，小熊，温暖的灯光，还有徐鸣。
　　一切都和那年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心情不同了。那年是安心的快乐与幸福，这一次，却带着些淡淡的悲凉。
　　徐鸣，也不同了。
　　眼前的徐鸣，是一个曾经要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面对世界的徐鸣，是一个被剥去坚强的真实而柔弱的徐鸣。
　　徐鸣靠在床头，一直望着那面旧窗帘。此时转过头来，看见捧着满怀雏菊的娉婷，愣住了。
　　娉婷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捧给她那满怀的安静而美丽的黄色雏菊。
　　徐鸣接了，把脸埋在花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帮我把它放在那里。”徐鸣指了指窗前的桌子，娉婷点点头，把花放过去。满怀的雏菊摊在那里，一片柔和的金黄。
　　重新坐在床边，娉婷看着徐鸣，发现她瘦多了。
　　“我妈告诉你的？”徐鸣微笑着，有点无可奈何。
　　“不是，张伟来找我的。”
　　“他还没有回去？”徐鸣显然有点意外。
　　“嗯。他说他明天回去，中午特意来找我。”娉婷看着眼前的徐鸣，拼命忍住心酸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娉婷低着头，看见徐鸣手腕上的伤口。
　　徐鸣想把受伤的手藏起来，被娉婷握住了。
　　左手动脉上鲜红的伤口，像现实打倒理想后泛起胜利微笑的红唇。
　　“还疼吗？”娉婷看着徐鸣，强忍着眼中的泪。
　　“一点点。”徐鸣微笑着，娉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吓倒你了吧？”徐鸣笑着摸摸娉婷的头，娉婷的泪开始往下流。
　　徐鸣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娉婷没有在她的肩头痛哭，她也没有给娉婷拥抱。
　　她们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
　　娉婷在心里无尽地叹气。
　　还是不行。
　　明明是来探望安慰徐鸣的，又在被徐鸣安慰。
　　娉婷抬起头。
　　“给我纸巾。”
　　徐鸣叹了口气，又笑笑，递给她纸巾。
　　擦干了眼泪，娉婷看着徐鸣，问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听张伟说你们已经决定年底结婚了。”
　　徐鸣看着她，停顿了一会儿，淡淡地说：
　　“在厦门我碰见东堂了。”
　　东堂。
　　娉婷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场徐鸣的First love。
　　“你们……”娉婷不能确定接下来徐鸣的故事，只是知道了徐鸣的自杀多少和东堂有关。
　　“我们没什么。”徐鸣淡淡地笑笑。
　　“我是在碰到他之后和张伟订婚的。”
　　“那，为什么……”
　　“娉婷，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徐鸣握住娉婷的手，仍是微笑的。
　　“一个男孩和女孩的故事。
　　男孩和女孩相恋了四年。女孩年轻而美丽，男孩青春而有涵养，两人在一起很般配，相处得也很好。男孩算是不错的那种，没什么不良习惯，对女孩呵护百耐心。男孩的父母很喜欢女孩的温柔与善良，女孩的父母也很满意男孩的体贴与诚实，于是他们的关系在双方父母的默许下定了下来。
　　后来的一个雨天，男孩的父母请女孩去吃饭，之前男孩曾对女孩暗示过这次会面对于两人未来生活的重要意义。女孩下班后在电话里拒绝了男孩来接自己的提议，她要独自坐公车去男孩的家。
　　在车站等待公车的时候，女孩望着满天的雨，突然泛起一阵无名的悲凉：真的就这样和他长相厮守一辈子了吗？
　　女孩为自己有这个想法而吃惊而害怕。女孩承认自己是幸运的，遇见了这样一个非常不错的男孩，而那个男孩也爱她。
　　可女孩和男孩在一起一直很平静，如秋日午后无风的湖面。
　　那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安定。但不知怎么，女孩却不愿要。
　　偶尔告诉女友，女友就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
　　女孩只是笑。
　　看着这一场大雨，女孩突然间觉得自己老了。因为已经无法干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女孩大笑，走进雨中。
　　男孩来质问她，女孩不能解释。她一向喜欢去直面一些事情，但这次，这种感觉却对四年的恋人无法表达。
　　女孩和男孩分了手，在找自己想要的。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徐鸣一直静静地讲着这个故事，直到结束。
　　娉婷看着她，在把她和故事里的女孩做比较。
　　“别，”徐鸣笑着打断她。“不要想，那个不是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