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月明》季风99

4、第 4 章

　　第二日当晨辉洒满了大地，公主的马车已经过了城门。
　　明月公主掀开了车帘，回头对躺着的穆悠悠说着：“悠悠，也不知你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如果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公主，放宽心吧。李御医不是说悠悠无性命之忧嘛，只是失血多了些而已，慢慢调养便是了。”
　　可路上怎么调养？她知悠悠的心思，不想再生事端。
　　唉，她已经委屈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人把她的脸踩在了地上。
　　明月满心的惆怅。前路漫漫，却已与君绝。
　　心有所思，眼随心动。
　　偷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李怀乐，谁知被人逮了个正着。原来，他也是随时关注着自己。
　　“公主，可是有事？”
　　明月公主这会也不好马上放下车帘，只得红着个脸，支支吾吾地说着：“没，没什么。只是想多看，再多看一眼。”
　　本来因为阿月偷看自己而雀跃的心，瞬间崩塌了。
　　满腹的心酸冒了上来，怎么都压不住。喉头被堵住，李怀乐只是怔怔地看着，眼眶红了。
　　明月公主手一抖，车帘落下。
　　她闭着眼，用心感受着车外那人的心跳和呼吸，久久不能释怀。
　　“公主，”穆悠悠轻唤了一声。
　　明月公主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穆悠悠一边流着泪一边借着矮几，努力地想支撑起身子。
　　公主泪眼婆娑地瞧见了，一把抱起，两人的压抑的呜咽声听得李怀乐心都碎了。
　　“回不去了，悠悠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公主呢喃着。
　　直到哭累了，公主轻轻地把悠悠放下躺好，又用丝帕仔仔细细地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滴，坚定而柔声地说道：“悠悠，今日过后，我们连想哭的资格都没有了。以后在北岳，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应付异想不到的局面。我们姐妹不离不弃可好？”
　　本已擦干的眼泪啊，又涌满了眼眶。
　　“公……主……”
　　尽管公主明明心疼的紧，可已经流不出泪来。
　　“我们不哭。等悠悠养好了身子，我们一起学习北岳的优秀的东西。听闻北岳皇宫里有道甜品特别的美味，以后一起学着做如何？”
　　“好。”穆悠悠红着眼眶，却笑了。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颠簸，迎亲车队终于在北岳的神谷节前赶到了皇城。
　　进了城门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经过了北岳的好几个城池。百姓们大多性格外向活泼，欢乐总是挂在脸上的。
　　再看这皇城，按说比别的城池更应该欢乐祥和才对。毕竟，他们的皇帝马上就要大婚了。可走在皇城大街上的百姓，大多行色匆匆，脸上挂着紧张和呆滞，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还有，北岳皇上很是重视此次的和亲，但并没有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就是在城门口露个脸，装装样子都不曾。
　　这不合常理。
　　李怀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丢了个眼神给队副。
　　等到公主一行人安顿在四方馆后，以莫耀知为首的迎亲官员集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四方馆里的气氛表面正常，风平浪静的，可私底下的暗流涌动，哪里能瞒得过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李怀乐，他嗅到不一般的味道。
　　“公主，休息了没？”
　　“李将军，请。”穆悠悠这时身体已经恢复，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恭迎着。
　　“有劳悠悠姑娘。”李怀乐端坐在大厅里，瞄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心里猜测着公主在做的事情。
　　穆悠悠垂头抿了抿嘴唇，眼睛还时不时瞟着李将军的反应。眼看着人是越来越紧张了，只得故意咳嗽了一下，提醒着公主。
　　“吱呀，”一声，门相应的打开了。
　　公主已经换了身粉色的套裙，外罩一缕流光溢彩的粉色轻纱，将人装扮的更加明艳动人。
　　李怀乐抬眸一下子惊呆了，阿月真是越来越美了。
　　明月公主朝穆悠悠瞥了眼，穆悠悠会心一笑，站到了院子的大门口。
　　“怀乐哥哥，这是我在路上无聊随手绣的，留着做个念想吧。”宝蓝色的面上绣着一株含苞傲雪的红梅，显眼的紧。捏了捏有些份量的香囊，心中一阵惊悸。
　　她还记着我喜欢红梅。阿月，叫我如何忘记你。
　　他颤抖着手，扯下随身佩戴的玉佩放在明月的手心里，指关节隐隐泛着白。
　　“阿月，记住那些美好，忘记一些不愉快，向前看。”苍白的如同白开水，可他能做什么？
　　明月眼里眸光一动，有些薄雾便涌了上来。她笑着掩饰道：“我会的，怀乐哥哥。说吧，找我何事？”
　　虽然他们都清楚，今晚将是他们最后的能光明正大见上一面的时机，但明月就是知道，怀乐哥哥找她有其他事。
　　“阿月，我感觉北岳出了事情。而且，事情不小。”李怀乐压下心里的苦涩，不敢说的太直白。
　　他悔，他恨！
　　他恨老天不开眼。
　　“我也察觉到有些不寻常。怀乐哥哥，你在怀疑什么？”
　　“阿月，你也知道北岳的主战和主和两派斗争激烈。月亮城之前和之后，他们两次破坏和亲都没有成功，如果是你，会善罢甘休吗？
　　我们进皇城后，街道上老百姓的情绪不对。特别是这四方馆，问题更甚。我派人四下打探了番，他们口风出奇的一致，什么都问不出来，很是反常。”
　　说到正事，包裹在两人之间浓浓的伤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果敢。
　　“我明白了。怀乐哥哥想怎么做？”
　　“公主，有人来找将军。”
　　穆悠悠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月公主看向李怀乐。
　　“让他等一会，我马上到。”李怀乐对着门外说了句。
　　他站了起身，走到公主的身边，将人轻轻地搂进了怀里。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一般，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心跳如鼓，他俯身在公主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淬不及防地在公主的额头落下一吻，转身便离开。
　　只留下公主站在风中凌乱，她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柔情中醒过神来。
　　也不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