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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撕咬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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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瑾。”
无人应答。
“宴瑾同学在吗?”
沉默一片。
“最后一节课都不来啊,是不想要平时分了吗?”
老师在宴瑾的出勤后面打了个叉,刚要换个同学,就见教室后排突然站起来一个身姿挺拔,温文尔雅的男生。
“你是宴瑾同学?”
男生没有迟疑,坚定地点头,一点帮别人起来回答问题的心虚都没有,好像他就是宴瑾。
“刚才叫你怎么不回答?”
“抱歉,老师,刚刚不知道您是在叫我。”
站起的男生语言得体,笑容温和又带着抱歉。
老师也不纠结,甚至听着他回答问题的流畅程度和对问题的独特见解,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小声了。
“好,请坐,谢谢宴瑾同学的回答,回答的很好……”
老师继续讲课,并不知道下面的暗潮汹涌。
“他不是叫司南吗?啥时候成宴瑾了。”
“正常,多半那个什么宴瑾没来,让别人带的呗。”
“那他可赚了,不仅没被扣出勤分,还在老师面前留了个好印象,你看刚才老师那欣赏的表情,他的平时分肯定很高。”
对方耸耸肩,不置可否。
【人呢?】
司南掏出手机给某个最后一节课竟然逃课的人,平时分不想要了?
【什么人】
【???】
【你忘了自己这节课有课?】
【卧槽卧槽,遭了遭了】
【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事】
【原来是忘了上课了,妈的】
【气煞我也.jpg】
通过这几句话,司南就能想象到对方此时的慌张,肯定正咬着自己的指甲盖,用他那不算太聪明的脑袋瓜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宴瑾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马上就要下课了,现在过去多半连老师都看不见,没什么意义了,而且就算看见了,宴瑾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说,他一下午都在送外卖,把晚上的课给忘了吧?
先不说老师信不信,就算他信了,他可能还是会扣自己的平时分,所以还是不要去老师面前刷存在感了。
宴瑾抱着侥幸心理,捧着手机,莹莹白光映在他的脸上,透露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师没有点名】
很快,【不用可能,老师确实没有点名】
宴瑾大松一口气,芜湖,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睡觉。
嗡嗡嗡。
宴瑾睁眼,摸过自己手机,直接信念崩塌。
【但是他抽了你回答问题】
宴瑾人都傻了,白高兴一场,如果因为把最后一堂课给忘了,而导致他挂科的话。
那这个学期以来,兢兢业业上课的他算什么,算他有毅力吗?
他没忍住咸鱼摆尾,吸引了寝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卧槽,宴瑾,你怎么在寝室啊?”
苏承感受到对面的动静,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床帘,宴瑾这节课不是有一节选修课来着吗?
现在也没到下课的时间啊,他怎么会在寝室啊。
在苏承疑惑的目光中,对面封闭的床帘被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指拨开了,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某人生无可恋的眼神。
“你咋了?”
“我没去上课。”
emmm,看出来了,虽然这是宴瑾第一次逃课,但是苏承并不觉得宴瑾是一个会为了没去上课而要死要活的人,除非他被一个热爱学习又有强迫症的鬼夺舍了。
“老师点名了?”
“没有。”
“那不就没事了。”还一副要死的表情。
“但是他抽我回答问题了。”
苏承深表同情,默默看着他。
宴瑾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他现在没有任何事情一样,但越是这样,苏承越同情他。
哎,有的人看似还活着,其实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把你平时分都扣了?”
“大概吧。”
“没事,万一你们班上有另外一个人叫宴瑾的呢?”苏承不想看自己的好室友深陷没有上课的悲伤当中,有意安慰。
却见对面那个人真的双眼迸发出惊喜,在手机屏幕的照耀下异常……骇人,有点变态杀人狂的感觉。
苏承默默抱紧自己的被子,别是受刺激了,等会儿直接打开狂暴模式。
“哈哈哈哈哈,没事了,没事了。”
“咋啦?”苏承从自己的被子里面出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对面猛得翻身下床的亢奋青年。
“我们班真有另外一个‘宴瑾’,他起来回答了问题。”
不是吧,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啊。
“那你不就没事了吗?你现在是去干嘛?”
只见宴瑾已经迅速套上了衣服,拿起自己的手机,拾掇了一下自己鸡窝一般的头发,准备出门。
“当然是感谢另外一个个宴瑾啊,人家都帮我回答问题了。”
啊,什么意思,他不是也叫宴瑾吗,帮你回答什么问题,苏承脑子里一连串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宴瑾就推门出去了。
无法,他只能继续窝在自己的狗窝里面,打游戏。
“喂,你都在寝室里面待一天了,你要养蘑菇吗?”只见刚刚推门出去的宴瑾又扒在门上,将脑袋伸进来看他。
“别管,哥失恋了,等哥emo会儿。”
“哦~,可是我刚刚好像看见某个长得很像你女朋友的人在寝室下面等着呢。”
蘑菇翻身,蘑菇下床,蘑菇凑到阳台上往下看,好家伙,真有人,还真是他女朋友。
“都分手了,还来干嘛。”蘑菇嘟囔一句,身体却很诚实,掏出自己最贵最帅的衣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很快,宴瑾和他一起下楼,苏承表面不在意,步子却很急地奔向了他的女朋友。
郎才女貌,真是艳羡旁人。
宴瑾站在后面,很是羡慕,他也想拥有一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但是他自己尚且还养不活自己,可不能让人家女孩子跟着他一起受苦。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不再看那酸掉牙的甜蜜场面。
叮铃铃叮铃铃。
司南一出教室就看见了某个正靠在墙上凹造型的某人。
天气炎热,某人身着运动装。大概是走得有点急,脸上,脖子上覆了一层薄汗,看见他出来,还傻兮兮地冲自己笑,司南觉得自己的心巴好像被击中了一下。
就是某人说的话不太动听,“司狗,我再也不叫你儿子了,以后你就是我情同手足的兄弟。我保证,但凡你说往东,我尽量不往西,你说往北,我尽量不往南。”
见对方不动弹,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宴瑾也不再废话,拉着他走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
“快看,这么圆的月亮,就是我们坚不可摧兄弟情的象征,正好,我们对着这个月亮拜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诶诶诶,你去哪儿?”
司南扭头就走,他才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况且谁他妈想跟你当兄弟啊,真是好结实的一块木头。
“不是吧,你生气啦?”
“跟我做兄弟有这么让人生气吗?”
“难不成你是觉得对着月亮拜把子太傻了?”
“我们也可以换一个见证啊。”
“比如,那个树就不错,下面还是人型的……”
“卧槽,那是两个男生吗?”
宴瑾扒着司南,凑到他的耳边,吐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就好像在耳鬓厮磨一般。
司南眨了眨酸涩的眼,耳朵微微颤动,没有推开他,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确实是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此时正靠在树上,好像在做什么亲密的事情。
不知外面那个男生做了什么,他身下的那个男生惊呼一声,在空旷的大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宴瑾连忙拉着人躲到一边,不敢再看。
“你干什么?”
“你没看见他们在那啥吗?我们要是走过去也太尴尬了吧。”干这种事也不知道背着点人,就在路边的大树下面,被别人看见了多尴尬啊。
“你不觉得恶心?”
宴瑾脸红红的,好像那道声音还在自己耳边回响,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好尴尬,好尴尬。
听见问话,他下意识地反驳,“我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是人家的自由,跟我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觉得恶心。”
司南不说话,宴瑾看他,“不是吧,看不出来啊,你还讨厌同性恋啊。”
“没有。”司南不再看他,拉着他从另一边绕过去。
“哎,没事,讨不讨厌某个东西也是别人的自由,我不会说你什么的。”
“那你喜欢男生吗?”
“当然不喜欢!”宴瑾回答得迅速且坚定,就好像喜欢男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和刚刚他对待别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司南扭头看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宴瑾梗着脖子,“我是尊重别人的性取向,但不代表我自己也是那个性取向啊,尊重,理解,但不推崇。”
司南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又扭头看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emmm,长发飘飘的那种。”
“没了?”
“没了,我又没喜欢过女孩子,只是觉得长发飘飘很像仙女,而且我也不知道未来我会喜欢什么样的。”
“但是,我确定,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就算他不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仙女,我也还是喜欢。”
“嗯……”
“你来找我干什么?”
宴瑾一拍脑袋,艹,给忘了,光想着拜把子了,“请你吃夜宵啊,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不要脸。”
“走吧。”
“得嘞,我请你吃大排档吧。”
“可以。”
“快走快走,等会不让出校门了。”
“妈的,我们学校为什么这么大啊,都走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到。”
“快了,别急。”
“我靠我靠,终于到了,快坐快坐。”
“咱哥俩喝个小酒。”
司南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这一套套是在哪里学的。
他们吃得很快,气氛也相当融洽,宴瑾甚至高兴地都有些醉了,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吹着迎面而来的热风,也还是很快乐。
吼吼吼吼。
宴瑾被吓了一跳,没站稳,被旁边一直注意着他的司南抱住了,又很快松开。
他被醉意侵蚀的脑袋没觉得任何不对,甚至没察觉到对方揩油的动作。
站稳后就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一群人正站得远远的,围着一个跪俯在地上的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宴瑾想去凑热闹,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拽住了衣服。
“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去凑热闹。”
“nonono,你不懂,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还有我没醉,司小儿不要抑制爸爸的天性。”
司南无奈,还是拽着他的衣服,让他带着自己走,顺便防止他一时冲动跑到人群中央。
走近才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有些不太正常,他的嘴里好像正撕咬着什么,看不真切。
宴瑾凑在人群里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觉得残忍的模样,他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还没走过去,就被拽了回来。
“不许去。”
“要去。”
“不许。”
“要!”
要个屁,司南直接上手,把他扛到了自己肩上,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宴瑾脑袋朝下,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喉咙喷涌出来一样,连忙拍他的背,司南走了几步,将他放下,宴瑾连忙跑到一边,抱着树干呕。
司南拍他的背,帮他缓解。
就见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喊,“啊啊啊,豆豆,我的狗狗,你放开它,放开它,不要拉着我,不要拉着我。”
同行的人一把拉住救狗心切的女生,不让她靠近那个嘴里正叼着肉,脸上全是血,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们的疯子。
“报警,我要报警。”
女生哭得撕心裂肺,她旁边的人死死拉着她,空着的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警铃声就响彻街道,警察同志们迅速控制了那个疯子。
大家都松了口气,四散而开,就见那疯子猛得挣脱,扑向正抱着狗狗尸体的女生。
女生被他压倒在地,看着他满脸的鲜血,又是生气又是害怕,还好疯子的手被拷住了,没有对女生造成伤害,好几个警察同志才勉强控住他。
他就好像不知道疼一样,死命挣扎,把几个年轻的警察同志累得够呛。
一位女警察朝那个失去爱犬又被吓了好一大跳的女生,表达了抱歉和安慰。
女生机械性地摇头,满脑子都是刚刚被疯子扑倒后,那宛若死尸的眼神。
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闹剧结束,司南不再观看,将注意力放在身边正在干呕的人身上。
“没事吧。”
“呕,当然。”
宴瑾一抹嘴,手一指,“回家!”
“反了。”
司南将他转个方向,“这边。”
“我知道!”
“回家。”
宴瑾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司南就跟在他后面一米的位置看着他。
“真傻。”
“嗯?”前面的人转身回头看他,“你叫我?”
“没有。”
“哦,好吧。”
皎洁的月光洒在马路,昏黄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两个影子紧紧贴在一起,一切都很安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