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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法看清的眼 ...

  •   何去何从这种问题,通常很难让人找到答案。

      金礼年离开那套太多爱恨纠缠的房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瞎逛了很久,红灯就停,绿灯就走,根本不在意驶过哪一条街道,拐进哪一个路口。最后随便找了间酒吧,却被前台招待拦下,告知非会员不可进入,当机立断刷了八万八登记入会,毫不犹豫钻进了这个高级神秘的场所,将今晚的不痛快全部抛诸身后,留在了门外。

      这年头会员制并不是个多么新奇的概念,无外乎是想抬高身价,让掌权者加入,让普通人止步,又或者是通过这种限制来掩盖其中的肮脏龌龊。

      这地方显然是二者融合的典型。

      卡座上多的是大马金刀的阔气纨绔,穿的马戴的劳,手边一水儿妖魔鬼怪莺莺燕燕,即便是围在散台的,也是个顶个的靡丽华贵,不可企及。

      这些人视觉上就高人一等,实力上更不用多说,尽是达官显贵凤子龙孙,矜贵到仿佛出了这个天上人间,外边儿的世界都是渺小而低贱的。

      唯一下作廉价的是摇晃在舞池里的人,不论男女都拼了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卯足了劲儿要吸引台下充满r欲的目光与意/淫的视线,就盼着能勾搭上其中一个太子爷或是富家女,从此攀上枝头做凤凰,飞到天边入云床。

      金礼年一进来就解了衣襟上的两颗扣,倒不是怯场——虽身份上地位上比不过在场任何一个王孙公子,但好歹有张别具一格的脸,穿着无论从价格上款式上来看也挺体面,单纯被这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场面压得有些胸闷,喘不过气。

      类似的地方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来,每每踏入都好像宾至如归,因为年纪小,所以作风开放,喜欢踩着催/情的鼓点紧贴着男人热舞。后来吃了教训,老实了不再往夜店跑,却没想到再次来到这种地方,已经是这么多年以后。

      吧台人不多,其中有一对挨得很近的男女,男的亲密地搂着女生的肩,嘴贴到人耳朵上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总之瞧着很猥琐,而女生有些抵触,一直在往旁边挪,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金礼年没有挑离他们很远的位置,调酒师主动过来沟通:今晚有什么想要尝试的?

      突然感觉嘴里很苦,像吞下太多苦涩。金礼年想了想,说,来杯甜的吧。

      调酒师点头,转身把需要用到的基酒从酒柜上拿了下来。

      等酒的过程中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他也不想看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找他,可能是不满他离开前来问罪的陈铭杰,也可能是想找个人泄火于是想起了他的肖凌,左右不过是把他当作自己欲望的倾泻口……

      心里很累,干脆把手机关了机,此时一只古典杯被端到了他的面前。

      酒液黑白分明,黑色的比例不大,而白色居于上方,正顺着杯壁一点点往下侵入。大概是精/虫上了脑,金礼年端起酒杯细细地观察着,居然还品出一点水乳交融的意味来。

      “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一道清爽响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礼年未见其人,却觉肩头一沉,偏过头,先见到一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那只手举起来打了个响指,金礼年回过神向人声的方向看去,对上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是刚才在调戏吧台那位女生的男人。

      不由自主瞥了眼女生曾经坐过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杯没被人动过的果汁,金礼年心里松了口气。

      他冲那个人露了个乖顺的笑,配合地摇了下头。

      “White Russia,甜了吧唧的玩意儿,女人喝还差不多。既然来喝酒,就应该来点儿劲的。”他另一只手夺过金礼年的酒杯,又向吧台里送去一个响指,吩咐道,“来杯‘轰炸机’,送给今晚这位看起来受了很大委屈的可人。”

      金礼年不太懂酒,但也见识过“B-52轰炸机”,大名鼎鼎的断片酒,不是随便个谁谁谁就能轻易挑战的。

      送他这样的酒,与其说是居心叵测,不如直接说不怀好意。

      人这种生物很矛盾,常常会做一些相悖的事情。金礼年今夜的确想要买醉,又不太喜欢烂醉如泥的状态,更对那杯冒着蓝色焰火的烈酒不感兴趣。

      他主动凑上前献上一个亲吻,对方短暂的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张开嘴发出进攻,就着那只搭在肩上的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地往自己脸上按。

      金礼年下意识想躲,那根闯入口腔的舌却愈发嚣张,贪婪地想要钻往更深处,按在后脑勺上的手力度也只加不减,让他没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这个吻越来越深,越来越凶狠,气体交换得太频繁以至大脑开始缺氧,意识逐渐变得昏沉,情不自抑从喉咙发出的低喘倒是越来越清晰。

      也用不着对方再煞费苦心,两人的唇一分开,金礼年便靠在了他身上:“我跟你走。”

      这里的人不说多么沉湎淫/逸,至少能肯定都是人渣。对方没把人带去酒店,反倒是带上了楼上的包间。

      里头的灯光扑朔迷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酒味,一群人在沙发上坐姿各异,上半张脸尽数隐匿于昏暗之中,叫人只能够看到下/流玩味的微笑。

      金礼年浑浑噩噩的想,把人吃干抹尽,逼到生不如死的魔窟也不过如此了。

      一场激战过后,他高高地仰起头,想要把唇送到那个男人面前,乞求他恩赐自己一个抚慰的吻。男人被这种姿态勾得要死,两只手紧紧抱住自己身上的人,正要心甘情愿地俯首亲吻下去,这时包厢的门意外被人从外面推开——

      把金礼年带过来的那个人“哟”了一声:“还以为你不来呢。”

      这个乍然出现的男人也不作回应,视线冷漠的扫了一圈,丝毫没在纠缠至深的两个男人身上停留一会,走到沙发最靠边的位置大刀阔斧地往那儿一坐。

      权势这种东西,到了哪儿哪儿就是中心,即便他坐得最远,也还是有人忙不迭地凑到一旁上赶着献殷勤,告诉他今晚有意思的来了。

      男人什么也不说,朝他伸出两根手指,跟他搭话的人愣了愣,突然一激灵从兜儿里把烟盒掏了出来,抽出其中一根递到他手里,又从另一个兜儿里拿出打火机,搓了两下滚轮替他把烟给点上。

      他沉默着抽了两口大重九,始终没说话。他不说话,包间里自然也没人再出声,纷纷不自在的冲彼此使眼色。

      而本该落到金礼年唇上的吻,也因这个人的到来不了了之。他郁闷地朝那个闯入的男人看去一眼,可殊不知是自己被几个人弄到精神恍惚,还是这个包间的灯光如此诡谲,像是专门用于掩护歹/徒与罪/犯,抹掉了他们的容貌与特征。

      这一回,他就是连那个男人的唇都没看到。

      “玩儿都玩儿过了,还当个宝贝进贡,”三两口把手里的云烟抽完,将剩余的烟蒂往那凑过来的人脸上一弹,“你他妈作践我?”

      这人本来就是个嘴笨又没双商的,面对这样责问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口齿不清的想解释,不料对方根本没耐心听。

      “滚,世誉那个□□项目你甭想着入股。”

      他这一点就炸的脾气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人对此束手无策,有人却对此得心应手。

      那个把人搞过来的仗着自己在其面前有那么点儿话语权,想为自己兄弟开脱,一脚将人踹开,自己坐过了过去,毫不介意的赔笑:“这哪儿能叫‘作践’你呢,分明是心里有你啊!你说这一般的人我们碰过了还敢扔你床上么?这不实在是千载难逢百年一遇,不想你错过了。”

      男人分了一个眼神,那人见状抓着机会继续解释。他抑扬顿挫的说着,当真是千般真诚万般恳切。

      大家明明在同一空间,可他们的谈话金礼年听不真切,只是忽然感觉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虫蚁啃食,细密的痒,折磨的痛……

      他知道,那个男人看他了。

      究竟是带着怎样一种情绪的目光,才会使人陷入这般水深火热,究竟是拥有怎样一个身份的男人,才有资格投放出这样的目光。

      金礼年意识混沌,却依然努力分出几丝理智,全部用于对这个男人产生好奇,于是再次错过他们的谈话内容,直到被颠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跪在其脚边,仍不死心地想要看这个男人一眼。

      距离近了,可见范围就大了一点,让其下半张脸足以显现——

      这幅皮相堪比无可挑剔的钻石,经过顶尖的工艺,细致的打磨,仅凭这一个刻面,就立体得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金礼年还想贪心去看他的眼,自虐地追寻那道扎进他皮肤里的目光。

      刚要直起身,就被那个男人一把攥住发顶,粗暴地将他的脸拽到自己跟前。

      明明没有命令,偏偏不容拒绝。

      金礼年吃痛但是连闷哼都没有一声,放弃自己不安分的念头,老实地伸出手解下他的皮带,正准备要拉开他的裤链,他却出声制止。

      “不准用手。”

      金礼年眼中闪过几分错愕,也不知脑子怎么转的——或许根本没转,干脆两只手并在一起,腕贴着腕交到男人跟前。

      男人的皮带如愿缠上了那双腕子,外绕三圈内捆两圈,最后系了个死扣。

      金礼年将束缚住的双手撑在包间肮脏发黏的地板上,口鼻小心翼翼地覆上去与之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阵强烈的雄性气息瞬间钻入鼻腔,直冲大脑皮层,熏得人眼前闪烁。

      这种气味简直主导人的意志,使人丧失理智。他没忍住,想要再多汲取一点这种气味的滋养,而那个男人这么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看似面无波澜。

      无论底下再怎么兴奋激昂,享受这一切的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回应。金礼年不禁在脑海中想象他爽到吐出低沉的喘/息,和强硬按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

      然而他的愿望都落了空。

      他动作没停,突然抬眼望向昏暗中或许也在看着他的眼睛。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自己当年少不更事,逢人t教。他虚心接受,读书时本就作为优等生的他很快便学以致用,并非他喜欢,只是每次仰起脸都能够看到对方惬意的脸,那一刻身体是满的,心脏也是满的。

      每次这样看着陈铭杰,都会有只温热的手落在他的面颊,轻柔地在上面摩挲,勾着唇对他说宝贝儿,你最棒了。

      当时有多么感动,就显得现在有多么痴傻。没有男人会认为给自己弄两下就是真爱,他却把对方在床上的夸赞当作其爱的表现。

      可即使看清了这一点,他也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那个洛青。

      他有我做得好吗,知道陈铭杰热衷于哪个体/位吗,何时该喘,何时该夹,何时该主动变换姿势……他花了两年时间成为陈铭杰最好用的工具,最后连一个表扬的眼神也得不到了吗?

      箭在弦上之时刻,金礼年迷离地观察着翕张的顶端,谁知仅是抖动了一下,竟一滴也没出来。

      他都能听到自己疑惑的唔了一声,眼里也满满都是不解,整个人陷入一种空洞迷茫的状态,以至于被一只强劲的手掐住了下颌凶狠地往前拽,依旧懵然无知。

      他被迫仰面对着那个男人,对方如枭盯视,却意外让人觉察到其同样带着些许奇怪的情绪。

      金礼年不会知道今晚将要发生什么,更不会知道自己在回想起陈铭杰时,早已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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