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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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叮当…
步听雪还未踏入店门，便听到那熟悉的打铁声有节奏地响起，如战鼓般激昂，铿锵有力。她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老铁匠正专心致志地指导着学徒们，额头上的汗珠在炉火的映照下晶莹剔透。
“师傅，燕将军对这款新型甲胄赞誉有加，已经首肯我们进行大规模生产。”步听雪的声音透过半开的门扉，清晰有力地传入老铁匠耳中。
“此言当真？”老铁匠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闻声望去，只见步听雪款款而至。他努力抑制心中的澎湃，询问之际，手中挥舞的锤子不觉间慢了拍子。
步听雪毅然颔首，语气雀跃地表示：“千真万确，师傅，我们得立即着手大批量炼制新型甲胄，军中将士等不得！”
“诶！好！”老铁匠的笑容在他的皱纹间绽放，他迅速放下手中的器具，用充满威严的声音高声呼唤，命令徒弟们暂停他们手头的工作。
继而，他着手指导众人投入新式铠甲的批量生产。铁匠铺顿时掀起了热潮，学徒们忙碌穿梭，搬抬原料、备齐械具。
铁匠铺内喧嚣繁忙，熊熊炉火翻滚着火花，火星如雨般四散飞溅。
整个工坊沉浸在忙碌之中。步听雪亦撸起袖管，置身于这热浪滚滚的之室，捶打冶炼。
……
军营大帐内，燕寄北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暗红色的腰带，长发随意地束起，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额前。
他微微倾身向前，那双狭长的眼眸冷冽地凝视着桌面上铺展的那张标记繁复的地图。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在一处险要的关隘上，沉吟片刻，他缓缓开口：“诸葛军师，这匈奴近日的异常行动，究竟有何图谋？”
近几个月来，他们与匈奴的较量陷入僵持，燕寄北无法一次性摧毁匈奴的力量，匈奴同样难以找到燕寄北军队的破绽。然，最近密探急报，东边十里之外出现了一支匈奴的奇特兵力，其行踪神秘莫测，其目的尚未可知。于是，燕寄北召唤诸葛云商讨应对之策。
诸葛云年纪虽轻，较之燕寄北尚显年长几岁，却已展现出非凡的智谋，其外表斯文，内里却暗藏狡黠。
他斜身伫立一侧，面上流露出深邃且老成的风采，手中轻摇着一把羽毛扇，目光愈发幽深，徐徐说道：“将军，依我之见，匈奴此举或许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也有可能是在筹备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燕寄北微颌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在等待诸葛云继续说下去。
诸葛云心中了如指掌，略加思索，随即缓缓开口：“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或许我们可以有意示弱，诱使匈奴误以为有可乘之机，而我们则借此良机夺取战局主动，对敌实施致命一击。”
燕寄北轻轻勾起嘴角，与诸葛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朗声笑道：“好一个兵之诡道，诸葛军师，有你在侧，何愁匈奴不破？”
诸葛云轻轻挥动羽扇，唇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报——”营外小将风风火火地赶来，单膝跪地，拱手禀报：“将军，小的刚刚传回消息，铁匠铺师傅传话，言称五日内必定将样甲送来。那师傅还特意嘱咐，定当竭尽全力，确保样甲品质上乘，不负将军所托。”
燕寄北闻言，唇角愈发上扬，语调轻快：“好，你辛苦了。另外，通知巡营队近段时期可减少训营次数，你去巡视一下军械仓，确保所有兵器都已磨砺锋利，随时准备应战。”
小将得令，起身应诺，转身快步离去。
……
铁匠铺内，炽热之气与金属之味相互交融，氤氲于空气中。步听雪忙碌其间，汗如雨下，衣衫尽湿，于新型甲胄之制作，事必躬亲，唯恐有失，不容纤毫之谬。
她在闲暇之际拿起毛巾拭去额头的汗珠，无意中注意到两个小学徒偷偷摸摸地低语，便轻手轻脚地走近探查，却意外地发现这片区域的工人们竟然都在懈怠偷懒。
原来这群心存侥幸之人竟妄图偷工减料，他们错以为这次还能如往常一般蒙混过关。
步听雪见状，秀眉蹙起，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呵斥道：“你们在作甚？！”
偷懒者只淡淡扫了眼步听雪，不以为意地瘫倒在地歇息，甚至惬意地拿着小竹扇子吹风。
步听雪怒气陡生，“我们的将士在前线拼死拼搏，他们置生死于不顾，只为了保卫家国。而你们在后方竟企图敷衍塞责，敢问良知何在？”
“此等甲胄，乃家国之藩篱，战士之性命所系。你们怎能为一时之逸，陷将士于绝境，你们以何面对家国百姓？”
有一学徒曾是王山的狗腿，王山被赶出后就颇有有怨言，于是小声抱怨两句：“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吗？怎么你一来就要求如此多。”
步听雪耳畔响起那声抱怨，愈发愤怒，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竭力维持心神的平和，然而她怒时易流泪，话气中难掩哽咽。
“你们以为我是故意刁难？”步听雪缓缓而言，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你们可知晓，我们做的每一件甲胄都关乎着数万人的生死。”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个学徒身上，“或许你认为过往的做法不足为奇，但你可曾考虑过那些因低劣甲胄而丧命的生命？”
步听雪稍作停顿，她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墙角处蜷缩的身影——那位年轻的学徒身上：“周康的兄长周卫，因甲胄质劣，箭矢透甲，卒于沙场，尸骸冰冷……”
她眼眶渐渐泛红，看向张子来，继续说道：“张子来之父张猛，为军中骁勇之士，人皆敬仰。然因甲胄之连接处偷工减料，致为敌所乘，殒命疆场。”
随后目光重新回到那个学徒身上，声音略有些沙哑，“你曾跟从王山，应当知晓其侄王越之事。王越一腔热血从戎，却因甲胄脆弱，战死于沙场。他们皆为护家国之英烈，今有契机改变这个局面，你们难道还想重蹈覆辙，让悲剧再次重演吗？”
“他们的尸体，仍横陈于沙场，无人殓葬。”燕寄北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与步听雪的声音渐渐重合。
此等牺牲将士之事，皆燕寄北之所言。她初闻这些事迹时，心中满是敬意，也对铁匠们的工作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曾天真地想，这些铁匠的亲人投身战场，而他们在后方制作甲胄，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守护与传承。每一件甲胄都承载着家人的牵挂，都应该是最坚实的护盾。
可如今，眼前这个学徒的满腹牢骚，亦让她明白，并非所有人都懂得这份责任的重量。
步听雪眼中失望盈溢，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了一层灰暗的纱。她看着那些或面露退缩之意，或带着懒惰之态的人，心生悲凉。这些人，本应是制作甲胄的希望，可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若你们无意留下，尽可离去。”步听雪的话语冷若冰霜，然而其心中的寒意更甚。“此地容不下那些没有信念的人，我不需要你们如此敷衍了事。”她的话语在铁匠铺中回荡，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众人的心。
她紧紧闭上双眸，准备面临所剩无几的铁匠铺，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被她斥责的人竟哽咽着大哭起来。
他们的肩膀不停地颤抖，泪水如决堤的江水般从脸颊滑落。
他们何尝不是被残酷的战争折磨得遍体鳞伤？他们亲眼目睹了匈奴的强大，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那无情的杀戮和毁灭，早已将他们心中的防线冲垮。
在那无尽的恐惧面前，他们失去了希望，如同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孤舟，只能无所事事地飘荡。
在他们看来，匈奴是如此不可战胜，即便打造出甲胄，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
可步听雪的一番话，却如同一道利剑划破黑暗，直直地穿透于他们脑海。
战魂伟绩，耀若繁星。
他们回想起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忆起了亲人充满期待的眼神，记起了这片土地曾经的欢笑与安宁。
“我们错了……”有人抽泣着说道，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懊悔。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为死去的人报仇，为我们的家园而战。”另一个人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重新燃起的斗志。
众人纷纷将泪水擦拭干净，目光投注在步听雪身上，眼神里满是决绝与坚毅。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力量觉醒，是对正义与守护的追求。
他们再次紧握手中工具，每一个动作有力且毅然。在此刻，他们已不再是在战争中挣扎求生的蝼蚁，而是怀揣信念、为希望而战的勇者，他们将倾尽全力铸就最坚韧的甲胄，他们再也不愿将士枉死，他们要助力将士们抵御匈奴的侵袭，守护家国安宁。
铁骨铮铮，炉火烈烈，其势若虹，旺似亲魂有知，于此亦当欣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