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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幽会 ...

  •   竹徵感受到从额间传递过来轻微的热,裹挟着温暖的湿气,让她想起来家乡雾腾腾的天气。

      程玉安是她邻居家成绩优异的哥哥,毕业后就被特招进时空局。幼时她也很爱跟在他后头跑。

      他就是所有少女心事的结合,她没有喜欢过他,却像所有春心萌动的姑娘一样仰慕过他。

      此刻她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鼻尖都是程玉安那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温暖气息。

      家乡是有浓厚雾气的南方,湿度很高。

      她身上的衣服却不像自己洗的那样潮,因为妈妈总会挑一个难得的太阳天,将她身上的校服晒得带着温暖,隔绝了那些阴湿的空气。

      京城处北方,太冷了。

      她想到了家,眼中的泪也化作雾气,就那样蒸腾在冰冷的冬风里。

      她的抽泣声太大,程玉安却没有打扰她,只静静地抚着她的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程玉安终于听见除了抽泣之外的声音,“哥,我爸妈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放在坛子里浸泡已久的泡菜。

      程玉安知道她大概缓过来了,轻轻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起身:“你也知道我都没办法回家,我之前就替你递了信,放心吧,叔叔阿姨以为你在哪里完成国家任务。”

      他声音有点虚,这话他自己都不太能相信。事实是,竹徵的父母半天找不到女儿,也不相信他的话,天涯海角找他,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竹徵是所有穿书者里面,最可怜的一个。别人都是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正好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身体还在现实世界当植物人。

      但她的身体也被带到这本小说里,况且还不知道被哪个穿书者拿走了。

      这就导致她甚至无处可去,只能作为一缕意识到处寻找合适的载体。

      她失去身份,没有名字,甚至无法说出这一切。

      要是再让她知道晚生晚育的父母还满中国跑找人,她估计更加受不了。

      竹徵却好像没有发现异常,闷闷地说了一声:“嗯。”

      还是将手中的香囊塞到他手里,“我的身体不在曲如桢那里,京城一路过来,最后查到青松庵跟穿书者有关系。”

      她将手放在嘴前,吹了几口热气,再搓了搓,增加一点温暖。

      “明明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带走的东西,怎么就是找不到呢?”竹徵喃喃自语。

      程玉安将香囊收好后,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轻轻搭在她身上:“我也是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东西才过来的,这两天就在这找一下吧。”

      竹徵没有拒绝,紧了紧那狐绒的黑金袍子:“素绣这件事……”

      程玉安向前走了两步,竹徵就轻缓地跟在他身后,听见他的声音:“当然要查。毕竟是一条生命啊。”

      她听着这话,心里不知为什么揪了一下,今日这场闹剧,大家都在关心自己的利益,除了吴小姐之外,几乎没有人在乎她的性命。

      而此刻程玉安的这句话,让她有了几分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实感,她呼出一口气:“我跟你一起,这个穿书者已经做了太多事了。”

      “从丹山镇到青松庵,他都在为摄政王谋划,很多事应该利用他的现代知识,也因此,很多人死去。”

      程玉安却精准地抓住她话里的意思:“摄政王?”

      竹徵这才意识到,跟他解释了一下关于她一路走过来,张巡,拐卖,玉华楼和木樨花纹的关系。

      “木樨花纹就是之前云暨英替摄政王设立暗线组织的标志。”

      她说完方才偏头看着从刚刚说话就停下来的程玉安,却见他脸上无一丝笑意,只有严肃。

      “怎么了?”

      程玉安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就是听说了当年夭折的云世子没死。”

      竹徵听见这话吓了一跳:“没死?什么意思?”

      “云家有二子,小说结尾时大儿子被拐失踪,二儿子,也就是后来受封的世子,在云暨英和裴成君双死之后夭折。”

      程玉安介绍完前情,抬头看着正盯着他的竹徵:“皇上接到密报,云世子没死。”

      “这就是你来的原因?可是云世子没死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啊。”竹徵奇怪。

      “是不可能,但皇上多疑,因为云世子这件事已经开始怀疑公主了。”

      竹徵这下才是真正被吓到了,公主跟皇上自幼一起长大,怎么就会因为一个云世子来怀疑公主呢?

      “因为夭折这件事,最开始是公主同皇上保证的。”

      竹徵这才会意,点了点头,“公主……倒是不像是做这件事的人。”

      “怎么说?”

      竹徵将手埋进披风下,“我不知道,她太矛盾了,但是我觉得她不会做这种对她来说没有用的事。”

      这话题结束,程玉安和竹徵之间沉默了好一会,竹徵主动聊完了关于后来的安排,他们就要各自回房了。

      临走之前,竹徵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程玉安,“国师的披风就是暖和。”

      说完被这寒气击得颤了颤,缩着脖子往房间走。

      程玉安倒也没说什么,拿着披风同她分别。

      她轻巧迈进院内的时候,心里却没有预想的轻松,她原以为遇见程玉安,能让她飘忽不定的心沉淀下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时,能完全地展现自己时,却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欣喜,反而是一种沉重。

      她总是会想起那个人平静注视着她的眼神,太清明,以至于她再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人是不是识破了她的全部。

      全部,包括曾经在内的一切。

      他看向她的时候,好像越过了所有身份,她甚至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南方姑娘,只是她自己。

      他从她做唐语蓁时,好像就在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了,曾经她以为他看着的一直是她的躯壳,刚刚看见程玉安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

      程玉安看她是心疼又可怜的,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尚未入世的,需要庇佑的学生。

      可是裴风鹤每一次看她,都是复杂却澄澈的,似乎在他面前,她从没有任何标签。

      她不太清楚此时的心情,心里不太愿意想裴风鹤的好,但又确实将心里的天平不断倾斜向他。

      她马上就要走进自己的房门,却听见有人低语的声音。

      “我会帮你料理的。”那是个女声,听起来很像今日在殿上说话的清宁真人。

      她一不小心又听见清宁的八卦,此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惊动她。

      她悄悄磨到院前的假山,刚准备在这待到没声音再去开房门,却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踏着杂草和树枝的步子在静谧的庭院里放大,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让竹徵在挪动之中吊着一口气,不敢松懈生怕被发现。

      那人的脚步却仿佛在她的耳边按下了放大键,“咚,咚,咚”一直逼近。

      她已经退到假山背面,再走就要到院子中央了,但那人好像还没走远,反而向她藏身的地方迫近。

      她在脑海中疯狂想着对策,甚至想从假山旁的树枝里面挑一根来备用。

      但是来不及动作,在即将要被发现之际,有个人拉住她的手腕,用一扯将她的身体往旁边带去,她踉跄了一下,就感觉被挤压到了方寸之间。

      檀香混合着淡淡的桂花味,就那样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搅乱了她一直以来自持的思绪。

      她被扑面而来的温暖罩住了,呼吸轻巧地打在她面上,手也不再是礼貌地搭住,而是稳稳地扶住她的后腰,撑着没让她摔。

      热气从后腰传来,氤氲了一股旖旎的气息,悄悄染红了女子的面颊。

      竹徵已经分辨出来对方是谁,没有反抗,缓慢地抬头,果不其然撞上他清亮又澄澈的目光。

      从第一次见面,他眼里没有对她的可怜,或许她就应该知道,他才是那个始终如一看见她灵魂的人。

      裴风鹤被竹徵那缱绻又含泪的眼神惊了一下,本来想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剩噤声的手势。

      他本睡得浅,知道她起来了,怕出事就远远地跟着。

      没想到撞见了……她跟国师的幽会。

      早在前殿他就发现了问题,在看到国师的那一刻,她好像哭了。

      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国师将她揽在怀里,她将香囊强行塞进对方手里。

      他远远地看着,撞见这一幕,心里止不住的酸涩。

      虽然唐语蓁早就希望他喜欢上别人,可是这一刻来得太快,连他也猝不及防。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早就悄悄侵入他的内心,拉扯着他脆弱而又沉寂的心,硬生生地将他的心弦拨弄起来。

      他早在不知何时,在真正的“唐语蓁”消失之后,成为了一个孤单而又陌生的人。

      她却又像那样蹦蹦跳跳地进入他的世界,轻易搅乱他一池春水。

      可是罪魁祸首扑进别人怀里,肆意地哭泣,而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真是输得彻底,他看着她的眼睛,任由自己在荆棘丛中划破身体,在泥沼里面沉沦。

      “连眼睛,都还想着他么,这样……美丽又暧昧。”他想着,手却不自觉地抚上她那双灵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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