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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道歉 ...

  •   胡娘子说完这话,深切地望着她,似乎想从那眼睛之中看出几分异色来。

      而竹徵确实也震惊了一下,她想到当时裴风鹤毫不犹豫地就应下,居然是这样的发展。

      想来也是,她情绪不稳,裴风鹤当时好像也问了一句“你是谁”,他们在考虑不同的事,说出来的话也是不过脑子。

      但胡娘子依旧说了一句:“将军应当是自愿认下的,他怕你自责太过,还同我叮嘱了几句,但是我想着总不能一直叫你误会他。上回还听那大夫说将军手受伤了呢。”

      竹徵刚刚的想法在这一刻崩塌,倏忽之间就觉得自己像被钉在耻辱柱一样,裴风鹤如此照看她,她居然还动手刺了他。

      或许是真的要同他去道个歉了。

      但是她也很难判断出来自己的想法,她好像总对他有种隐秘的期待,却总又说服自己放弃这种无谓的期望。

      她看着今天刚拿绑带缠住的手,耳边环绕着胡娘子刚说的话,“将军是自愿认下的”,“怕你自责太过”……

      她闭上眼,虽然愧疚依旧围绕心头,但更有隐隐的线,扯住她的心,她几乎很快就意识到,今日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裴风鹤认为真相不重要。

      他知道他们很快就不会再见了,所以自愿做这些。虽然他的认知大概是没有错的,并且她也很乐意这样做,但心里的隐隐的不适总拉扯着她。叫她有些不舒服,但她并不能懂那时一种怎样的情绪。

      她帮胡娘子包扎好之后,就踱步出了门,冬天临近,寒意也丝丝浸入骨肉,扎得人不适。

      她紧了紧自己的比甲,望着那光秃秃的干枯树枝,心里倒真似这树木,干瘪又杂乱无章。

      “无论如何,至少得道个歉。”她想。

      迈着步子走到营帐门口,外面守着的将士似乎愣住了,通报了才放她进去。

      她手里提着东西,朝那将士点点头方才进入。

      裴风鹤见到她其实挺震惊的,才同他闹了脾气,今日这一出着实奇怪。

      命人将她放进来后,裴风鹤见到她的那一刻其实呆滞了一下,她今日算是最近穿得最复杂的一次。

      身着彩云流水裙,环佩叮当,最近她沉稳了很多,倒是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了,但是他总觉得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曲如桢一进来,先向他行了个礼,不像是不情不愿的,反而一反常态地将姿态放得很低。

      裴风鹤有种之前吵架都没能尝到的酸涩,“不必拘礼。”他用手轻轻触了一下她平摊着行礼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从下方握住她的手,有力地向上抬了一下。

      曲如桢倒也没拒绝,利落地起身了,不过依旧没有抬头看他,反而只平视着他的胸口,并不愿意将视线上移。

      他为了扶她走近了几步,此时跟她靠的有些近,他能听见她平静的呼吸声,像是在哪里牵引出一条细线,轻轻捆住他悬挂已久的心。

      不知道这样愣了多久,空气中都溢出了几分尴尬的气氛,曲如桢才好似反应过来,后撤一步,开口道:“对不起。”

      这没由来的一句让裴风鹤也摸不着头脑,只能低头看着她,他们距离拉开后,他能看见她细长的睫羽。

      “将军为我着想,是我不识抬举。”曲如桢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仿佛融了几尺的冰雪,冷淡中又有一丝温暖。

      裴风鹤嘴唇翕动了几下,瞬时之间有些无措,却不愿意展露出来,声音刻意压制之间有些暗哑,“无事。”

      他眼前浮现出曾经的点点滴滴,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用沉重的眼皮掩盖自己眼里的万千情绪:“反正,你同寓平,明日便上路了。”

      竹徵望着裴风鹤闭着的眼睛,有些看不透他,从前到如今,便无一点留恋么?

      她说服自己,他们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今日之后也必然不会再相见,虽然不懂自己对于裴风鹤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总感觉,有些不舍——毕竟他是她在这世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不是吗?

      竹徵也没有多说,犹豫了一下,感觉手上的东西仍旧沉重,与其如此不如当断则断,随即便走到一旁,放下那个东西就头也不回地转身了。

      “曲如桢。”裴风鹤轻轻地叫住她。

      竹徵心里一紧,像是一湾平静的清泉被丢入了一枚石子一样,忽地一下炸开。

      她感觉有人拉着她,想让她回头看看,她却仍旧梗着脖子,不愿意遵从本心,拉扯之中,第二句传入她耳中。

      “山高水长,一路平安。”

      这一句说罢,竹徵的理性终于战胜了感性,她只微微偏头,露出她一如既往飞扬的发丝,落下一句冰冷的:“多谢。”

      她迈着步子走出去,只留给身后一串尘埃。

      ————

      肖唯安指使下人收拾好东西之后,方才看见曲如桢踏进营帐内。

      她周身气息冰冷,仿佛坠入冰窟几天一样。令他都有些不习惯。

      他见这妹妹不久,但是从第一天就看出来,她多半是敢爱敢恨的类型,这样子多半跟他的好兄弟裴风鹤有关。

      想着前面的事还未同她说,一把拉过她,沉下心问:“我有事要问你。”

      曲如桢失焦散落的眼神方才回笼,转到他身上来,“什么事?”

      他心里对她这状态很是质疑,不免多了几分担心,但是直说又怕她接受不了,话到嘴边又调了个:“胡娘子还好么?”

      她失神的双眼顿时变得精明起来,看来她对胡娘子的事最上心。

      她严肃地说:“今日许大哥赶回来了,幸好赶上了,而且胡娘子的状态也在慢慢变好了,我们……明天启程无碍。”说罢便看着他,似是等待他下指令。

      肖唯安感受到她的目光,心里却还在想怎么好好同她说裴风鹤的事,心不在焉地用手点着自己的下巴。

      “到底怎么了?”看着他的样子,曲如桢似是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眉也不自觉地皱起来了。

      肖唯安被她这一逼,只好破罐子破摔,直接说:“我知道你跟裴将军一起经历了很多,而且他确实帮了你很多。”

      曲如桢没像先前那样继续皱着眉,转而眉间一挑,似是很意外他说的话。

      肖唯安见这个样子,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截了当地说:“从他搬到裴府开始,我们就形影不离了,我说实话,他对未婚妻很深情。”

      竹徵听到前半段,还知道肖唯安误会了,但后半段她差点叫出来。

      什么叫对未婚妻深情?她怎么不知道?

      肖唯安见她的表情,似是觉得有作用,要乘胜追击一般继续滔滔不绝:“你也知道唐家二小姐,裴风鹤对她简直是有求必应,之前我就教了唐语蓁几个剑术,就因为差点伤到她,没把我揍得走不动道,但也在府里趴了半个月。”

      “他之前一跟唐语蓁出去,那心都系在她身上了,他藏拙藏了十年,就因为她喜欢那个玉佩的彩头,上马球场打得名声大躁,后来对方丢了他还一直捡回来带着。”

      “更别说那一回,没拉住她,让她溺水了——”肖唯安愣了一下,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锋一转,“反正,就算唐语蓁失去记忆,性情大变,他为了责任和那份喜欢,依旧会娶她的,你没希望。”

      竹徵听完肖唯安的话,才反应过来,那天见到他常服时佩的玉佩,就是之前马球场上他赢下来的彩头,她后来收下了,应当不会丢了啊?

      她不知道此事究竟是如何发展的,但她猜测多半是原主看到那玉佩不喜,所以扔了吧。

      肖唯安看到曲如桢这幅出神的样子,心里一凉又一凉,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肯定是喜欢上了裴风鹤,此刻接受不了现实,只能神游天外。

      他不忍,却又觉得不能不唤醒她,她再抱着这种想法,将来也只能是伤心。

      “你听我的,喜欢谁哥哥都能给你绑过来,但是他真的不行,裴风鹤此人责任心重,而且有喜欢的人,你就算是强行要嫁过去也落不得好。”肖唯安强行掰过她的脑袋,令她直视着自己。

      竹徵被他这操作吓了一跳,眼神里满是惊恐,只能立即将他捧着自己脸的手打下去,解释道:“哥你说什么呢?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有些怅然罢了。”

      肖唯安仍旧是那个怀疑的眼神,一只手轻轻放在她肩上,“你说的,千万不能喜欢他。”

      竹徵有些不耐烦了,又伸手将他的手打下来,“真的不会,哥你放心吧。”

      肖唯安这才起身,眼中的忧愁仍旧没有消散,心里有万般不愿,但是仍旧无奈地说:“进京后,因为证据没有齐全,我会把你安置在别院,可能……还是得跟裴风鹤一起去查后续的证据,你就别去了。”

      竹徵听见这话才一下窜起来,嗓门顿时提高:“不行!”

      肖唯安本来勉强压下去的担忧又升起来,“你!”

      竹徵心乱如麻,为了穿书者的线索似乎有些太冲动了,但是这个机会她必须得抓住!

      她疯狂思考着肖唯安可以接受的理由,一下子软下来,心里像悬着一个大石头般,惴惴不安地说:“我……长时间被困于府中,我一个人天天待在府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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