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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回忆(中) ...

  •   竹徵甫一听说,立马要去裴府解救裴风鹤。

      开玩笑,让他给自己背锅,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受他拿捏……

      虽然她自己很清楚,裴风鹤不是携恩图报的人,只是她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来到这世界,不愿意欠任何人的人情。

      刚同下人磨了好久的嘴皮子,好不容易说清楚了其中利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父亲回来了。

      他这回回来得巧,撞上了正要出府门的竹徵。

      “唐语蓁!”父亲看到她出现在府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想干什么,不允她出门,说要将她禁足。

      她一直在做心理斗争,她成为唐语蓁之后虽偶有出格,但大体上还是一个温柔娴静的世家小姐,今天这行为实在有些过分了。

      男装逛青楼,还是跟自己的未婚夫,还被捅出来,每一个字拎到古代社会都是惊世骇俗。

      父亲第一次动了怒,随手将给她的礼物掼在地上。里面精致美丽的瓷娃娃全碎在地上,变成碎片。盒子里还骨碌碌滚出几个柑橘。

      她上次同小姑说过她想吃,但现在可没什么大棚,这么丰满圆润的柑橘,一看就是从南方带来的。

      她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父亲到现在给她的都是压力,她同这位父亲相处不久,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

      她不顾地上的碎瓷片,兀地跪在地上,抵着她华贵的衣衫,渗出点点鲜血,疼痛反而让她有几分清醒。

      她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用颤抖的声音说:“爹,此事因我而起,父亲教我礼义廉耻,女儿无法坐壁上观。何况……”

      她此时才慢慢起身,望着父亲的眼睛,眼神里充满着她扮演唐语蓁以来不曾有过的坚定,“何况,裴公子名声如此,也有误两家婚约,女儿主动认下,总不至于太难听。”

      父亲一直看着她,眼神好像要穿透她,看见什么端倪。

      她依旧直跪着,心里打着鼓,膝盖上的碎瓷早已划破她的衣服,狠狠嵌进她的血肉里。

      由膝盖蔓延到全身的疼痛几乎让她撑不住,但倔强如她并不愿在此刻低头。

      父亲没有再看她,转身向府里走去。

      看着那决然的背影,竹徵心里泛出几分绝望,“父亲!”

      对方听见这声,微微地叹了口气,只撂下一句“换了衣服再去。”便大步流星地踏进府中。

      竹徵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欣喜地要起身,却被膝盖的疼痛牵引,难以动弹。

      刚刚还在一旁不敢上前的女使们赶紧围上来,为首的扶光望着她担心地问:“小姐,没事吧?”

      她摆摆手,凑近扶光耳边,同她说:“衣裙拿上,我去车上换。”

      时间紧急,救人要紧。

      扶光的面色明显垮了,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赶紧有序地指使小厮套车,女使取衣服。

      竹徵却没心思关心,她忍痛将嵌入自己膝盖的碎瓷一片片剔出来,她的眉不受控地皱着。

      幸好碎瓷不多,有着衣袍隔着,伤势并不算很严重。

      等准备好,她马上就上了马车。

      对于裴风鹤这种人来说,要他跪在府门前多一刻,就是要他将自尊放在地上任世人踩多一刻,她穿书以来,没遇见过几个让她真正在乎的,裴风鹤算一个。

      她换好衣裙,在扶光的帮助下仔细处理了伤口,扶光要给她仔细上药包扎,被她拦下来了。

      “药给我吧,不必上了,多包几层,等会肯定还得跪。”她将药瓶揣进衣袖。

      扶光的“是”里透出几分心疼,却没动容竹徵心里的坚定。

      “裴风祎呢?”她将车帷轻轻掀起来,观察着外面的情形,人头攒动,这条是往裴府走的路,应该都去看热闹了。

      “刚听其他女使说,裴小公子现在还在醉仙楼呢。”

      裴风祎就是裴风鹤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素有纨绔之名。才十三岁,天天上青楼,全京城都得罪了个遍,最后还是裴风鹤上门一个个道歉才算了事,裴家管不住这个小儿子,倒是喜欢管着听话的大儿子。

      醉仙楼也是有名的酒楼,正好在这条路上,“直接去醉仙楼!”

      她把裴风祎抓上,这一碗水裴家不论如何都得端平了,裴风鹤逃不过,裴风祎也得脱层皮!

      她手里攥着自己的簪子,是一个紫色鸢尾花样式的,刀剑她拿不稳,簪子倒是可以出奇制胜。

      同小二问了路,扶光跟在她身后,她伸手示意噤声,趴在包厢的门缝间偷听。

      里面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偶尔能听见裴风祎吹嘘几句。

      直到有一个人问:“裴公子,我今日路过你家门,你哥还跪在府门口呢,你倒没事人一样,看来无论你哥多优秀,将来都是我们裴公子袭爵呀。”

      竹徵在门后忍不住嗤笑一声,裴国公的爵位都是因为他妹妹裴成君亡故后无子才落到他头上的。

      云暨英和裴成君是原书中的男二女二,是男女主,即摄政王和太后的左膀右臂。

      摄政王在太后上位前,承担的一直是暗处的工作,而他的暗桩和暗线就是由云暨英一手包办的。裴成君在出阁前跟太后宗茗芜就是闺中好友,作为将门虎女,她承袭衣钵,也是太后掌握朝政的中流砥柱。

      他们在原书中的对抗拉扯也是一大看点,书末尾他们成亲生子,却在大结局为了男女主对抗反派的斗争过程中,大儿子失踪遗落。

      而小说完结后番外篇中他们生下的小儿子,云世子。也在“石马惨案”云裴双死后夭折。

      太后感念裴成君的功绩,保留了她的爵位,却让能力不及她十分之一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裴国公继承。

      裴国公自己的爵位都是捡的,还好意思把自己妹妹拼死拼活挣出来的军功和荫蔽,拱手送给一个这么个没出息的纨绔。

      裴风祎无所谓地说:“那当然,最近我哥要跟唐家联姻,京城有些没眼珠子的居然说爵位会传给他。怎么可能?那唐家小姐也是个睁眼瞎,谁知道是不是早就私定终身,他俩私下里不知道玩成什么样!我略施小计,他现在还得在府前跪一日一夜呢,拿什么跟我争?”

      竹徵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今日谁来都挡不住她,扶光好像在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顿了一瞬,还是直接一个飞踹,踢开了包厢的门。

      里面的几个纨绔一下子被吓得四散,慌乱地躲藏,裴风祎正好坐在门口,瞬间被吓倒在地。
      “谁!”

      竹徵将繁琐的袖子撸起来,对着要坐起来的裴风祎就是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将他死死压在地上,“你姑奶奶!”

      唐语蓁身体不怎么样,但是对付这么一个酒色虚空的纨绔还是没有露怯,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簪子抵在他的脖子上,少见地狠辣,“起来!”

      裴风祎已经被她吓得半死,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唐语蓁,你怎么敢!”

      竹徵握着簪子的手早已青筋暴起,她用的力太大,裴风祎的脖子上已经浸出血珠,“怎么不敢!”

      姐姐在学校整治不良少年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她高中时就是安全部大名鼎鼎的人物,抽烟霸凌的不良少年一抓一个准,别的不说,气势是拿捏了的。

      “你也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这门婚事谁更在乎,你猜裴国公会选择退婚还是揍你?”

      “老实点自己去认错,我不想说第二遍。”

      裴风祎几乎是狼狈地爬起来,他心里很清楚裴国公有多在意这门婚事,他这招能坑到裴风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国公太想保住这个联姻。

      周围的纨绔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唐语蓁的形象一向是温婉的,今日这场面也是完全颠覆了大众印象。

      这一轮下来,没人再敢拍裴风祎的马屁,也没人敢出头,全都麻利地给她让了路。

      她押着裴风祎,坐上马车,顺着裴府的方向去。

      裴风祎那不服的表情,看得竹徵想先放下簪子给他一耳光。

      “我单知道你是个纨绔,造谣毁坏女子名声你也做的出?”竹徵捏紧了簪子,往里又进了几分,欣赏着裴风祎害怕的神情。

      “再让我听到,我一定亲自提刀去找你算账,清楚么?”

      裴风祎不说话,只梗着脖子。

      竹徵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啪”地一声响得外面的扶光都被吓一跳,她打完还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一样,甩了甩手。

      簪子依旧没有从他脖子上移开,划出一小条血痕。

      裴风祎马上用愤怒的表情盯着她,“你!”

      竹徵的表情反而散漫起来,“还要我再问一遍吗?”

      “知——道——了。”裴风祎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竹徵很满意他这幅不爽但又干不过她的样子。

      到了府外,扶光在外面小声说:“小姐,到了。”

      竹徵收了簪子,重重地拍了两下裴风祎的肩,“都到这了,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吧,弟弟?”

      “反正你的脸都丢尽了,不差这一桩,况且你只要说出事实,免了裴国公一顿打,多划算。”

      “等到姐姐做不了你嫂子,你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啊……”

      裴风祎仍旧不说话,但是很识趣地下了马车。

      竹徵看见他的动作,知道拿捏住他了,在他之后得意地下了车。

      可是在她落地那一刻就换了表情,俨然成了严肃悲戚的世家小姐。

      她望着跪在那的裴风鹤。他今日穿的是白色的衣袍,垂下的衣摆落在尘土里,早已不复高洁的颜色。

      他孤零零地跪在人群前,虽脊背未弯,却太过孑然孤独,像一尊破庙里的泥菩萨。

      她上前一步,先押着裴风祎也跪在府门前,随后自己也扑通一声跪下去。

      周边看热闹的市井居民越来越多,她听见这些人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

      她同时也感受到裴风鹤侧头而来的目光,用温热的手盖在他久跪而冰凉的手背上。

      她触及他手时被凉得哆嗦了一下,但她仍旧义无反顾地轻轻抓住他的手掌,向他传递温度。

      不是自己的错却要被千夫所指,原来是如此冰冷的滋味,她心里泛起一阵酸。

      裴风鹤想要挣脱时,她却用目光安抚他,扬起一个她在这个世界从未展露过的笑容,那是她长久未找寻到的自信和意义。

      你是我在世上找寻到的第一个想要靠近和保护的对象,我怎么能不站在你这一边呢?

      随后,她用清澈却又宏大的声音说:“裴风鹤未婚妻唐语蓁携裴风祎,特来向裴国公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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