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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边境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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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默斯帝国处于大陆的最北端,是与北方极地相连的最后一道关隘,所以帝国内部经年被冰雪覆盖。
走遍大陆的吟游诗人们传唱道:
“银色的哈默斯,她是雪原上的霜花。沉默的哈默斯人则是坚冰,肃穆地守望北方的土地。”
长久以来,这成了大家对哈默斯人的刻板印象。
金娜看了看跟在她身边的少年,直觉这个家伙的血脉要来自哈默斯外。
“恩人,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是,直接带我去城镇里不要紧吗?”原本一直喋喋不休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些担忧。他没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视线的落点挪到了金娜的脸上。
金娜一言不发,摇了摇头。她放下了原本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斗篷,露出了那明显异于常人的竖瞳与尖耳。
少年若有所思。
金娜是在哈默斯帝国的境外——在再向北一点的艾登沙滩——遇到这个年轻的倒霉蛋的。当时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五花大绑,在几个吆喝声中,宛如要被沉湖的贡品一样,直直地就要从艾登沙滩最高的礁石上被丢了下来。如果真被丢下去,必定要被砸成人酱,白白喂了海里的魔兽。
救下这人后,她原本是想带着这人一路飞去最近的城镇的。但这家伙一听此话,立马神色大变,连忙解释说自己恐高,恳请恩人大人千万别这么做。善解人意的金娜大人接受了对方的请求。
结果没想到这人这么聒噪,说了一路的闲话,路上一直给她问东问西。金娜秉持着“听不见就不用回答”的原则,路上一直在发呆。
对方应该看出来了,只是大概是个真憋不住的话篓子,没忍一会儿就又絮絮叨叨说起了那伙黑衣人的坏话。
“把我绑起来也就算了,还非要用根棍,这不是羞辱人吗!又不是鸡鸭鹅猪羊,那么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难道还抬不动我个身材匀称的未成年?”
其实不能算身材匀称,有点过于瘦弱了。金娜公正地在心里判断。
但她面上还是保持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这是她一开始被搭话时的反应,后面是真一点都不乐意听了。连借助视野广阔的眼,去瞥一眼这人都不乐意。
因为这小子除了话唠,还太谨慎,聊来聊去就是骂黑衣人,夸她,骂黑衣人,夸她,这样无限循环。什么都不愿意透露出来,嘴上边叫她恩人,边套她消息,真是尽逮着一只羊给薅羊毛了。
不过好在,他们确实不用走太久。
“哎呀,这就到哈默斯帝国了啊。”少年做了个远眺的动作,显得有些孩子气,“不得了,还建了城墙,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城墙。”
废话,这是北方的第一道关隘,怎么样都得建好点。少年心里腹诽自己说的什么白痴话,看着怪蠢的;另一边想着快点刹住话吧,别什么都往外秃噜了。
金娜对着城墙上在放哨的守卫挥了挥手,那边的护城桥就被放了下来。
太好了,看来他大概没找错人。
“恩人,你认识他们啊?”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金娜没理他。
“天啊,难道对面是看我们人少想活捉?我们会不会被对面关起来审问啊恩人,感觉对面人的眼神变得好凶,呃——”
最后那声呻丨吟是因为忍无可忍的金娜给他的肚子来了一拳。
这里是大陆最北方的边陲镇子,因为极光而出名,所以叫极光小镇。
“守卫小哥,请问这里的冒险者公会怎么走啊?”
哈默斯的守卫像吟游诗人的诗歌里传唱的一样,像块坚冰。风霜让他们有了红润的两颊,却又打磨出了鲜明的棱角。少年怀疑他们之所以一直面无表情,就是因为风太大天气太冷,脸上的水分给冻住了。
好在虽然恩人不愿意搭理他,这两个守卫却能正常交流。
“感谢感谢。”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少年喜笑颜开,“对了对了,我看我这位恩人一招手你们就把桥给放下了,你们是认识我恩人吗?其实我特别想跟她道谢来着,但是恩人她总不搭理我,连什么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守卫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说:“只看见你一个人。”
少年内心疑惑,转头看向身边的恩人。
真的假的?
“那……”
“我们有职责在身,不方便多聊。”语毕,这位守卫向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一起回到了城墙上。
“那,恩人,接下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少年挠挠头,朝她笑了下,“如果你接下来没事,我可以雇佣你当保镖吗?我家还挺有钱的。”
有钱?虽然是有可能,但可能性不高。不过,这家伙一直在试探,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吧?
金娜盯着眼前的少年,因为集中注意力思考的缘故,眼眶里的瞳孔变得更加细长,好像预备狩猎的蛇类。眼前的少年在她的注视下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她觉得好笑,所以又故意伸了下舌头。
细长的舌头,只露出了一点舌尖,却让少年如临大敌。因为那是一条尖端分叉的,宛如蛇类的舌头!
这个世界除了人类,魔兽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种群,那就是能修成人身的魔兽,一般被叫做兽人。先是兽,再是人。二者的前后位置决定了他们在人类心中的定位。
先前少年以为她是个人类和兽人的混血,所以能稍微安心些跟她走。
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朝他恶意吐蛇芯,一路上一句话没有说过,在守卫眼里透明的女孩,可能不是混血,而是一个兽人!
“啊是没空吗好的我明白了那不耽误您的事了!”他拔腿就跑,语速快的听不清。
金娜没去追。
因为她今天的目的地跟这人去的方向不一致,懒得费心思去继续逗弄这个胆大包天的骗子。
人类一般不会去往严寒的极地,但凡事总有例外。
无人之地,不适合一般的动物生存,却适合被用于罪犯流放。北地是全大陆流放者们的归处,人数多了,这群人能挣扎着形成小聚落也不是稀罕事。金娜特地观察过,这个少年的脖颈处没有表明身份的刺青,大概率是那里的人生出的,“纯洁”的后代。
大陆上所有的国家的法律普遍都记录了“流放者世代不得遣返”的条文,但边境的守卫,也就是哈默斯帝国的边境守卫们之中,流传着一条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让新生儿们进城。
他们会定期派出一些人出去巡逻,清理可能会入侵城镇的魔兽的同时,带回一些流放者的孩子。不过这一过程为了过个明路,两方都会有人配合着演戏,扮演劫匪和受害者是流放者们的经典剧目,表演的地点通常选在有外人的场合,这里的外人要特指官方的巡逻小队。
遇到那伙装成流匪的流放者们时,金娜没有穿官方的衣服。但她今天穿的的斗篷并不是隐藏身份的炼金道具,而是一种做工精致的外观套装。所以等上面哈默斯帝国的国徽被认出来后,她依旧被流放者们认作了官方的人。
放无罪的孩子们回到人类居住的国度是一种仁慈,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接受的。况且能和平地与官方队伍成功交接的人也不算多,因为野外存在着暗藏的危机。
这也是金娜愿意在去往哈默斯帝国政治中心之前,引导这个孩子去城墙内的原因。
没了“导游”这活,她准备全速赶路。解开斗篷的暗扣,将它叠好搭在臂弯,露出了里面漆黑的露背装,金娜稍微弓了弓腰,展翼长达十米的漆黑双翼就从人类后背的两块肩胛骨出直直长出,一下子在她面前投影下大片的阴影。
极光小镇正在下雪。
不断有雪花朝她的身上落去,然后不等近身,就又立马蒸发,回到了自然的循环系统中去。
金娜的双翼开始小幅度地扇动,地面上还松散的新雪却因此重新飞上了天。没有多余的兴趣留在原地继续做鼓风机,她直接原地起飞,破开充当阻力的风墙,像箭矢一样直直射出。
在空中,她进行了二段加速,因此甚至造成了爆炸般的音效!
地面的酒馆里,有人放下手里的木桶,细细听了会由远到近,再由近及远的破空声,感慨万分道:“是金娜大人吧,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酒馆里安静了一阵,接着大家兴致明显比原来高了不少,有不少人谈起了相关的话题。
“距离上次离开的时候,有十年了吧。”
“没想到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她回来。”
“太好了,她这是要去主城区那里吧,真是太好了……”
初来乍到的少年人有些迷茫。
“大叔大叔,你们在说谁啊?”他向旁边原本一直在喝闷酒,听见怪异声响后却神情微动的大叔搭话,“是有什么名人吗?”
坐在旁边的大叔支着下巴,斜着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别问莱夫了,他这人可闷。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了!”坐的远一点的男人招呼他,“这是王女回来了!”
“王女?”
“是啊,王唯一的孩子,这个国家未来唯一的主人。”男人的音量越说越高昂,兴奋地举起来手中的酒杯,“为了金娜大人干杯!”
“干杯干杯!”
不断有人举起酒杯大叫回应,雪白的泡沫因为杯子间的碰撞而溢出,在金灿灿的光线下,闪着耀眼的光。
少年饶有兴致地盯着这群人看。
“你是哪里人?”原本一言不发的莱夫突然开口问道。
“我是多丽达人,被人丨贩子一路拐来这里的。”少年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大叔,你是佣兵吧,我可以雇你带我回家吗?”
“有事去隔壁冒险者公会挂任务,我不干保镖的活。”莱夫一眼都没看他,“最好早点去,等太阳落山,负责登记任务的人可不会等你。”
本来确实打算先去冒险者公会,却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而拐来旁边的酒馆的少年立马跳下凳子,健步往冒险者公会的方向赶去。
“你真是会装好人啊莱夫。”酒吧的主人走近这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王女回来了,你怎么想这件事?”
“……我有什么可想的。”莱夫颠了颠放在座位边的大剑,直起了身,“酒钱下次给你。”
“开什么玩笑,你下次来这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酒吧主人小声嘟哝,但也没叫他停步,而是叫道,“发达了记得回来还酒钱!”
莱夫背对他挥了挥手,很快被群魔乱舞的人群挡住,消失在了酒吧主人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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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服务人员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微笑道。
“我想发布一个护送任务,目标是多丽达联盟那边的丽兹岛,岛上的某个具体位置,酬金到付。”
“好的,您的诉求我知道了,但是今天时间太迟。任务栏的系统已经关闭了录入功能,所以请您务必明天早上八点后,再来一次吧。”服务人员神色不变,却让少年感受到了十分的挫败。
“或者,您看方便在纸质簿子上给留个信息吗?我的同事有专门负责这项的,明天等登记功能解锁,会有人第一时间为您登记委托。”
“好的!”少年又顿时喜笑颜开,朝着指引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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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写字也没关系,您可以把需要登记的信息告诉我,让我来负责记录。”服务人员手上抓起了笔,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委托人的姓名?”
“噢,卢西恩。”少年甜甜一笑,“太感谢姐姐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