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腿打断》观前需知

9、第 9 章

　　沈庭舒今晚难得留在别墅睡觉。

　　沈庭沨吃完晚饭就走了，沈庭舒要睡觉的时候也没回来。

　　他顺嘴问了一句王女士，王女士才告诉他沈庭沨早就搬出去住。

　　沈庭舒又问她人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就你半年前出国那天。”

　　沈庭舒低头思躇，他那天走的时候都已经要晚上了，沈庭沨在家里坐得安安稳稳，完全没有任何要搬家的迹象。

　　他什么时候走的？难不成凌晨抱着行李就离开了？

　　沈庭舒觉得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他睡觉既认床，又认枕头。总之回到现在这张床上睡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然后找了点助眠的音乐，还是没睡着。最后起身刷视频，越刷越清醒。

　　午夜的时候爬起来想抽根烟，衣服也没套穿个睡衣就往别墅外面走。

　　沈庭沨原本打算回公司拿个文件就回自己的家，但是他开车的时候相当心不在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路线在往别墅那个方向偏。

　　他也懒得调头往回走，反正两个地方都能睡觉。

　　把车停好之后，他熟练地把走廊的灯打开，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半靠在墙上抽烟。

　　其实他不该站在门口抽烟的，烟味估计会顺着大门飘进家里，但是沈庭沨实在不想往外走。

　　他刚把手上的那支烟点燃，寂静的黑夜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沈庭舒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冻得他全身哆嗦了一下，随即闻到了熟悉的烟味。

　　他思考了一瞬间到底是谁在他家门口抽烟，还没得到答案，他就和沈庭沨在飘起的白烟里对视。

　　沈庭沨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眼神。

　　……他今天竟然没回家。

　　沈庭舒看清沈庭沨的面孔，看清沈庭沨手里叼着的眼，瞳孔地震，整个人都发麻。

　　这个靠在墙上抽烟的家伙是他家烟酒不沾的乖乖仔？

　　但是沈庭沨那张脸惊为天人全世界独一份。沈庭舒只能猜测沈庭沨被人附体了。但那对着他轻飘的眼神又完全不像。

　　沈庭舒半天没说话，冷风中凌乱。

　　沈庭沨似乎注意到沈庭舒的不对劲，又看了他一眼，这时沈庭舒似乎才接受了沈庭抽烟的那个事实。

　　“你你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沈庭沨不理，身体更加放松靠在墙上。

　　沈庭舒见他不理，但是还是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诶？你怎么学会抽烟的？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压力太大了？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爸妈，尤其是妈。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把你教坏了……”

　　沈庭沨半天没什么反应，沈庭舒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摸了摸自己的睡衣口袋，发现自己的烟放在外套里。烟和打火机都没带。

　　沈庭舒没什么胆子敢和沈庭沨借烟，想着要不就回去不抽了。沈庭沨一直盯着沈庭舒的动作，犹豫片刻，递了一根烟给沈庭舒。

　　沈庭舒伸手接下，叼进嘴里，却发现沈庭沨完全没有要给沈庭舒点烟的打算。沈庭舒脑子抽了一下，往他的方向跨了一大步，沈庭沨下意识后退一些给他让了位置，沈庭舒一急，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顺手扶住了沈庭沨的后脑勺，凑近他的脸烟对烟地点上火。

　　沈庭舒的注意力一直在烟上，他的眸子里火光闪烁，星星点点。沈庭沨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瞳孔。

　　他的眼睛里像在放烟火。

　　几乎是沈庭舒刚刚放手的瞬间，沈庭沨就立刻远离沈庭舒，但是脑海里还是刚刚在沈庭舒面前看到的那幅画面。

　　他不说话了。

　　沈庭舒真的很讨厌。沈庭沨心里想。

　　他和沈庭舒的关系很好吗？

　　为什么沈庭舒能毫无负担地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然而罪魁祸首完全没意识到刚刚的行为有多暧昧，就算意识到了，他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兄弟嘛！这有什么的？

　　沈庭沨的心脏蓬勃地悦动。

　　因为他们血脉相连，所以沈庭舒能轻易地挑动他的脉搏。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屋子，沈庭沨在前，沈庭舒在后。

　　沈庭舒把大门掩好，一回头发现沈庭沨不见了。

　　在原地转了个圈，他看见沈庭沨熟练地走到走廊灯的开关旁边把灯关上，就像干了千千万万回一样。

　　沈庭舒突然就想起自己某天晚上不看路一头撞上门口的路灯，把头上撞了个大包走进家里的样子。那狼狈样子还被沈庭沨看见了，他想想就好笑。

　　从那天之后家里竟然就给他留灯了。

　　看着沈庭沨转过去的背影，那一瞬间沈庭舒愣住了。

　　恍若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灯是沈庭沨给他留的！

　　沈庭舒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这五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沈庭舒心知肚明不仅仅是因为沈庭沨的疏远，还有他沈庭舒自己打心底里就觉得沈庭沨是看不起自己的，他是厌恶自己这个哥哥的，他们之间是没爱的。

　　沈庭舒觉得大家都长大了，谁也不是小孩子，他接受不了沈庭沨的冷漠，没法像他们还是小孩子一样的毫不在乎。

　　有时候沈庭舒真的很想把沈庭沨的身体剖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不是冰块。

　　然后他直到现在才发现，是他自己没有读懂沈庭沨话里的隐喻。

　　怎么能怪他？明明是那个小子太缄默了。

　　沈庭舒心里埋怨着，但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多出一抹微笑来。

　　回过神来时沈庭沨已经站在旋转楼梯上，似乎要关客厅的灯了，回过头极其不耐烦地瞪着沈庭舒，声音不大地吐出一句：“你还走不走？”

　　沈庭舒愉悦地答应了一声，忽略了沈庭沨的臭脸，开开心心走进卧室进入梦乡。

　　沈庭沨被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沈庭舒干过很多很多蠢事。

　　最开始发现沈庭沨看不惯自己的时候，他气急败坏，心里想着他含辛茹苦陪沈庭沨长到那么大，他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看不起他。

　　沈庭舒曾经想着一夜逆袭踩在沈庭头上，让他对自己夸目相看。然后发现就凭自己的本事，干什么砸什么，别说夸目相看了，不鄙视他都算给他面子。

　　于是沈庭舒就开始另辟蹊径，放纵自我。

　　从前沈庭舒也不是天天都往外面跑，但他当时幼稚地想要激怒沈庭沨，以证明自己在沈庭沨心中还是占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地位，然后在酒吧里把自己灌个烂醉，接着让林彦打电话给沈庭沨让他接自己回家。

　　甚至还把手机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沈庭沨。

　　沈庭沨每次都满脸黑线而来，拉过沈庭舒的胳膊就把他直接扔进车里。

　　他的那辆车是他爸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车身不是太宽敞，沈庭沨又不怜香惜玉，每次沈庭舒都会被磕到额头。

　　这样几次下来，沈庭沨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最后来接他的时候熟练的像个和沈庭舒没什么关系的司机。

　　但是林彦说沈庭沨的样子简直就是等丈夫回家的怨妇。沈庭舒向来不信林彦的话，只是笑着调侃他敢不敢当着沈庭沨的面说。

　　哦，但是沈庭沨现在换了一辆新车，后面宽敞多了。

　　沈庭舒把头埋进枕头里，其实心里在暗自开心，像是要把自己捂死。

　　他爱沈庭沨，沈庭沨爱他，他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入睡前，沈庭舒幼稚地想。

　　另一边的沈庭沨还不知道沈庭舒因为他们兄弟关系的缓和开心的飞起。

　　他只是在不断深究自己的内心。

　　他想着沈庭舒那双明媚的眸子，然后问自己，克制不住欲望的情感叫爱吗？

　　他想着回头时撞见的沈庭舒眼底溢出的笑意，然后扪心自问，把这一切的一切定义为恨是不是太以偏概全了？

　　但是不是恨是什么？

　　是爱吗？

　　那如果是爱的话，沈庭沨敢保证他对沈庭舒的感情绝对不是兄弟情或者亲情那么简单的。

　　他爱沈庭舒，像其他的相爱的爱人那样的爱。

　　其实他在俯身吻上沈庭舒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

　　但是他这么久都不敢深思，害怕这真的是禁忌的情感，他承担不了这句“我爱你”之后的后果。

　　沈庭沨明白，这一定比他现在承受的思念要痛上千千万万倍，同样的，对沈庭舒也是。

　　沈庭沨觉得沈庭舒的离开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沈庭舒离开自己出国的那半年，他的日子好像也就那样照常地过，半年不短，他似乎也并不是没有了沈庭舒就不行。

　　沈庭沨这样安慰自己。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这个连换车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沈庭舒再磕到脑袋都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人，让他承认自己对沈庭舒的爱，简直比扒了他的皮还要难。

　　沈庭沨觉得自己应该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了。

　　或许以后在他或者是沈庭舒的婚礼上，在婚礼的司仪问他或者说是沈庭舒愿不愿意迎娶新娘的时候，沈庭沨可能会在心里偷偷的念着一句：“不愿意。”

　　这就是极限了。

　　他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不应该爱的人。

　　爱情就是把人塞进现实的方框里，所有相爱的人都要脱层皮。他们的感情连进入这个方框的机会都没有。

　　有的时候恨比爱好。沈庭沨想。

　　两人的卧室相连，两人的床其实就隔着一堵墙，沈庭沨和沈庭舒都是面对着墙而睡。

　　某一个两人都熟睡的瞬间，他们都觉得像是被人抱在怀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