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腿打断》观前需知

7、第 7 章

　　沈庭舒想去看电影。

　　最近有一部老片重映，他当年没时间去电影院看，这回他不论如何都要去。

　　沈庭舒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于是马不停蹄就出发了。

　　在前台买爆米花和可乐的时候，意然在旁边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柳书艺半蹲着身子背对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纸巾给她面前的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姑娘擦手，边擦边叮嘱：“把手擦干净再吃东西。”

　　沈庭舒心说太尴尬，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沈庭舒，沈庭舒趁柳书艺还没发现他就转身离开。

　　他心里想着总没有那么巧，两个人不会也看同一部电影，就匆匆走了。

　　看见柳书艺从影厅口走进来，而且走到了沈庭舒那一排，到了沈庭舒身边的时候，连沈庭舒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极背的运气。

　　柳书艺拉着小姑娘低头问她你想坐哪个位置，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坐在沈庭舒和柳书艺的中间，这时柳书艺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沈庭舒。

　　沈庭舒已经盯了她好久。

　　她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好巧啊。”

　　“是啊，好巧。”沈庭舒尴尬笑了笑，随即看着好奇盯着他看的小姑娘，“这位是？”

　　柳书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哦，她是我妹妹。”

　　两人加上微信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发过。

　　沈庭舒极其抗拒相亲，但是对柳书艺这个人没有任何恶意，实话实说，因为他之前恶劣的态度，他其实对柳书艺相当愧疚。

　　柳书艺突然盯着沈庭舒依旧眉眼弯弯：“其实我有一件事情骗了你。”

　　沈庭舒让她接着往下说。

　　“你歧视同性恋吗？”柳书艺突然问。

　　和沈庭舒玩得好的那群人鱼龙混杂，搞什么的都有。

　　林彦就是同性恋。

　　沈庭舒一直秉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原则，甚至从前有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对于异性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同性恋。然后发现自己对同性同样没有兴趣。

　　沈庭舒摇了摇头。

　　旁边小姑娘开心地补充道：“姐姐喜欢女生哦。”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柳书艺的家人好像比自己爸妈还要着急把她介绍出去。

　　“我妈似乎发现了我性取向的问题，巴不得立刻就让我嫁出去。”柳书艺无奈地扶了扶额。

　　电影过后，沈庭舒请两人吃了一顿饭。中间两人都各拍了一张照片回家报备，他们商讨了一下，决定将计就计，不如就这样应付家里人催婚。

　　柳书艺小心叮嘱她妹妹不要说漏嘴。

　　饭桌上，柳书艺聊了聊自己和喜欢女生的事情，然后沈庭舒对着她发了发牢骚，其中名字提到最多的还是沈庭沨。

　　“你见过的，就是当时坐在你旁边的那个。”

　　柳书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印象。

　　“但是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完全是你看见的那样。其实我当时就感觉你弟的那碗虾是特意剥给你吃的。”她发表自己的看法。

　　沈庭舒皱眉哼了一声：“绝对不可能。”

　　柳书艺好像突然八卦了起来：“你出国那半年想过他吗？”

　　沈庭舒虽然很想告诉柳书艺他不是同性恋，但是看柳书艺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再说什么。

　　他仔细思考。美国的那半年，他想过沈庭沨吗？

　　肯定是想过的。

　　他空闲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沈庭沨莫名其妙就讨厌他了，为什么沈庭沨看见自己的道歉信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国内是什么时候，沈庭沨现在在干什么。

　　最后去思考这些事情，变成了沈庭舒的一项消遣。

　　“想过的吧。”

　　柳书艺似乎沉思了片刻，两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然后各回各家。

　　刚出餐厅手机就被一连串信息轰炸，外面又下雨了，沈庭舒没带伞，步行走回家，边走边回王女士的信息，雨水滴在手机屏幕上，就像眼泪一样。

　　王女士激动地感慨沈庭舒终于开窍，沈庭舒心说她要是知道自己是连着柳书艺一起骗她的，她估计要把他的皮都扒了。

　　“你弟听我说你去相亲激动地书都掉地上了，他还不信，非要看看照片。你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沈庭舒忙着澄清他和柳书艺只是见面聊了聊天。

　　中间信息声音停顿了半晌，沈庭舒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口：“你还和沈庭沨说了啊？”

　　王女士回：“对啊。”

　　“他什么反应？”

　　王女士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脑子不太好使：“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

　　沈庭舒把信息往上翻，有关沈庭沨的那一条反复咀嚼了很久，消化了很久，然后发了最后一条：“哦哦，刚才没看见。”

　　然后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他不想让沈庭沨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

　　雨突然开始下大了，原本只是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些雨迹，风一斜斜地吹过来，把沈庭舒的半个身子都吹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冰冰凉凉。

　　有点冷。

　　沈庭舒手插口袋，走得歪歪扭扭，吊儿郎当。

　　回家的时候就感觉脑袋晕晕的，换了套睡衣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就睡。

　　他本想着睡一觉起来能好些，没想到连眼睛都要睁不开，头晕地要吐了，脑袋发热。

　　沈庭舒这个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淋了场雨，回家发烧了。

　　这件事不论和谁说都要被嘲笑。

　　而且沈庭舒刚回国没多久，家里什么都没有，他也完全忘了家里要备点感冒发烧药这件事。

　　外面似乎还在下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他身体软软的，下去买药是不可能的。

　　他给林彦打了个电话。林彦那边背景非常吵，沈庭舒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可以肯定现在是晚上。

　　“我发烧了。”沈庭舒道。

　　林彦似乎听不清他的声音，沈庭舒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得到林彦的回应都是：“啊？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庭舒懒得和他废话，把电话挂了。

　　然后他给王女士打电话，王女士说她没时间。

　　手机通讯录的电话翻了一圈，沈庭舒心说自己混得真惨，把通讯录翻到最上面，无奈打了沈庭沨的电话。

　　沈庭沨在公司开一个小会。

　　他当时想着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于是手机就没有关机，没想到这时接到了沈庭舒的电话。

　　沈庭沨眼神示意自己接个电话，然后听见沈庭舒问：“你现在在干嘛？”

　　鼻音很重，沈庭沨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

　　“有事说事。”

　　“我发烧了，家里没药……”

　　“知道了。”

　　沈庭沨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看了一眼林语惊，示意他要离开。

　　林语惊看懂了沈庭沨的暗示，但是他不理解。

　　虽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会，但是直接走掉也太不尊重人了。

　　沈庭舒想着自己没告诉沈庭沨他家地址，心说要不要给沈庭沨发过去，但眼看沈庭沨没问，他也就算了。

　　迷迷糊糊边睡边等，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沈庭舒听见了敲门声。

　　这也太快了，沈庭沨是超人吗？

　　沈庭舒下床开门，接过沈庭沨手里的药。

　　按沈庭舒对于沈庭沨这二十二年的了解，他应该会直接离开。

　　但是竟然没有，沈庭沨兀自走进门，给沈庭舒倒了一杯水。

　　沈庭舒眼看有人服侍自己也不再麻烦，自己回床上去了。

　　沈庭沨问他怎么发上烧了。

　　他说自己今天中午出去没带伞。

　　难得多些温情。

　　沈庭沨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中午的时候王女士给他看沈庭舒约会的照片的时候的场景，沈庭沨又多了很多问题想问。

　　但是他张了张嘴，又没问出来。

　　反正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留给下次再问好了。每次沈庭沨都这样想。

　　每次都什么也没说。

　　他把泡好的药递给沈庭舒，沈庭舒没什么犹豫一饮而尽。

　　然后躺进被窝里，睁着眼看着沈庭沨。

　　很呆。

　　他突然笑了：“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我睡着你就能回去了。”

　　反正自己小时候经常给沈庭沨讲睡前故事，沈庭沨应该不至于不念恩情，转身就走。

　　沈庭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庭舒，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沈庭舒准备放弃，让沈庭沨赶紧滚蛋的时候，沈庭沨突然开口了。

　　“很久很久以前……”

　　沈庭舒的身体放松下来，自己把被角掖好，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

　　非常老套的故事开头，他听见就有点困了。

　　沈庭舒正在想沈庭沨后面会说有一个青蚌还是有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的时候。沈庭沨接着往下说：“城东有一个哑巴。”

　　……突然有点意思了。

　　“城西也有一个哑巴。”

　　“有一天他们相遇了。”

　　沈庭舒在等后续，沈庭沨却不再说一句话。

　　“然后呢？”

　　“没有了，故事结束了。”沈庭沨毫无感情地道。

　　结束了？！

　　沈庭舒相当不解，“他们难道就没有什么交流，发生什么故事吗？”

　　沈庭沨觉得沈庭舒是弱智：“他们是哑巴，怎么交流？”

　　沈庭舒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你这算什么故事？这顶多算你多讲了两句话。”

　　“但是他们相遇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沈庭沨补充。

　　“那你倒说出来啊！”沈庭舒气急败坏。

　　沈庭沨直勾勾地看着沈庭舒的眼睛，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但沈庭舒还没来得及解读，沈庭沨突然低下头：“我又不是那两个哑巴，我怎么知道他们想了什么？”

　　沈庭舒：“……”

　　叫沈庭沨给他讲睡前故事是今天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沈庭舒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都怪沈庭沨的那个奇怪的睡前故事，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说不出话，变成了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