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成神之后》五条镜

4、光

　　当时宴被从睡眠剥夺等一些列操作中唤醒的时候，已经是十分虚弱的状态。
　　白小明再次进入审讯室，一尘不染，光明磊落的模样，身上的执法者制服显得严肃而威严。
　　“时宴，你杀死黑齿女的动机是什么？”
　　“嘶……”时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继而满不在乎道，“之前我写信告诉过你吧，你忘了？”
　　“记得，你说你要集光，你要成神，为世界带来光明。”白小明冷静道，“你的真正动机是什么，不要用这些屁话搪塞我。”
　　时宴露出了一个颇为委屈的表情：“可是，这就是我的真实动机。”
　　“白小明，你知道妖异在临死之前，会变成什么吗？”时宴低声道，“会变成，光。”
　　妖异在临死前会变成光？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片大陆上从来没有一只妖异死亡过，时宴说法的真实性，并不能确定……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妖异在临死前会变成光，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集光。”时宴娓娓道来，“当我拥有10000束光以后，我会按照神的遗志，和隐世执法局展开一场游戏。”
　　“游戏的终焉，我将毁灭世界，羽化为神。”
　　成神？
　　这时宴不是一般的癫啊，他竟然说他要通过杀死一万人成神？
　　亏我刚刚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时宴所言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不可能有神。
　　此时白小明可以确定，这个时宴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十有八九不仅是反社会，还有精神分裂。
　　然而，时宴的炸裂发言还远没有结束。
　　“我成神之后，就可以将我死去的妻子复活。我将与她携手，永生永世地享用世上的无尽荣耀。”
　　“她还在等我，我很想她……”
　　时宴说着，眼眸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哀凉，与他之前的冷酷残忍简直判若两人。
　　记录员立白在一旁不屑地淬道：“就你这种人，还能有妻子？”
　　时宴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望向了立白，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冷意。
　　“钟季。”白小明望向旁边的心理顾问道，轻声叹道，“你一会给这个轮入道做个精神鉴定，他可能有点相关方面的病症，不知道能不能判无期了。”
　　心理顾问点了点头。
　　精神状态超前的犯罪分子他见过不少，但是癫成时宴这样的，不多。
　　白小明说完，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他最后望了时宴一眼，口吻冰冷地说道：“时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
　　“我们都是怪物，因此得以苟活。但是，每个人生存的意义，并不是你可以决定，而应是由他们自身赋予和创造的。”
　　“所以，你的所作所为，只是犯罪罢了。”
　　“你说什么？！”
　　就在此刻，时宴瞬间抬眸，凌乱的发丝下，锐利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一丝震惊。
　　......
　　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宴。每个人生存的意义，并不是神可以决定，而应是由他们自身赋予和创造的。
　　在这之中，无论你要走上什么样的路，我都会默默地相信和支持你，向你奉上我全心全意的爱。
　　所以，宴，你要相信自己，勇敢地踏上属于你的道路。即便那一日不再有我。
　　.......
　　时宴一瞬间激动地站了起来，银色的手铐在他的腕子上印出深深的勒痕：“白小明，你认识秋？！”
　　“什么我认识秋？”白小明向时宴投去了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我的妻子陈秋月，常对我说的话。”时宴目光热切道，“每个人生存的意义，并不是神可以决定，而应是由他们自身赋予和创造的。”
　　“这只是哲学家恩斯特·卡希尔的名言，不是你妻子的话。”白小明摇头道，仍然是之前那副冰冷的神态，“时宴，没事多读书啊，我争取给你判个无期，到时候你就能在监狱里慢慢看书了。”
　　“不，你一定认识秋！”时宴死死地望着白小明，眸光里一片狂冷，“她是一位女神，月之女神。”
　　“时宴，你不要胡搅蛮缠。”白小明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也不认识什么陈秋月。”
　　“有的，”时宴的口吻一下子迫切起来，语速也变得极快，“我知道了，不如，我让你见证一下神迹吧。”
　　白小明不屑道：“时宴，你这是做梦！”
　　时宴再次换上了嗤笑的神情：是谁做梦呢？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默念悼词。此刻的时宴就像是一位年轻的神明降世一般，流露着坚定而冷静神情，整个人都充满了理智与温柔的神性之美。
　　“——以太阳神，羲和之名。”
　　白小明不再与时宴纠缠，转身离开。然而就在时宴话音落下的刹那，审讯室内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丝微光。
　　白小明一下子愣住了，只是痴痴地看着：“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光并非来自山中妖异的幽光，更不是电力系统的人造光，而是金色的太阳光。
　　光线本身虽不强烈，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显得如此耀眼。
　　“什么？这是什么？我靠，真的是太阳光吗？！”
　　审讯室里立刻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记录员立白手中的笔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足足三百三十七年了，三百三十七年来，从没有人见过阳光。
　　连白小明也有些愣了，禁不住低声道：“这怎么可能，这真的是光吗……？”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一簇一簇的光开始在走廊里亮了起来，直到清晰地连接成一大片金色。
　　专案组的会议室，此时就像是一片遗世独立的花园孤岛，承载了被诸神注视与守望的黄昏。
　　时宴只是极为平静地开口说道：“看，来自神的光。”
　　“这是……神之光？”心理顾问钟季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之声，“竟然真的是，阳光吗？”
　　神！
　　毫无疑问，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点！
　　神的救赎来临了吗？
　　钟季震惊地望向时宴，龙骨幻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向着那束光伸了过去，然后就立刻向着那片光明之地跑了过去。
　　“钟季，快回来！”白小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对钟季喊道，“我们不能触碰光！”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钟季哪里还听得进去。眼前的这片光辉，可是他三百年来从未见过的奇迹。他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脚步颤抖地向着那片光明的孤岛跑去。
　　就在钟季沐浴到阳光照耀的刹那，他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只是这喜悦一瞬就凝固了。
　　“钟季，难道你以为自己还是一个活在旧世界的普通人类吗？！”
　　在踏入阳光的刹那，钟季死了，成了倒在阳光中的尸体。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他是妖，是与龙骨融合所生的妖，是不能见太阳光的。
　　世上一切的妖异都只能活在隐世，伟大的太阳光会将他们灼烧至死。
　　就在这时，那片虚无缥缈的光也消失了。
　　白小明的脸色倏然一变，目光狠厉地望向时宴道：“时宴，你在做什么？公然在执法局犯下谋杀罪吗？”
　　“不，我只是给他解脱。”时宴咧开嘴笑了起来，“你们，没看到他刚刚的样子很开心吗？”
　　“诸位，我是来拯救你们的。”
　　“你们终于，”时宴颇为感慨地长叹道，“能死了。”
　　“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们该相信我，奉我为神。”
　　“不要和他废话了。”白小明当机立断道，“把他的嘴堵上，用最高级别的措施严格关押。”
　　然而时宴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笑容冰冷地对众人宣扬道。
　　“你们已经见到了神迹，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望你们有朝一日参悟真理，成为我的信徒。”
　　“现在，我该暂时谢幕了，毕竟我已经杀死了足够数量的妖异，按照计划，我应该可以前往实施下一个目标了。”
　　时宴说完，一簇凶猛的火焰竟然蓦地从他的脚底燃烧起来，很快把时宴烧成了灰。
　　“亲爱的执法员们，我先走啦，拜拜~~~”
　　灰烬里传来的时宴的余音，留下一众执法员目瞪口呆。
　　什么？他竟然用自焚的方式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