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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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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争春赛,看得人眼花缭乱,陆以蓁坐在陆灼瑶左侧,苏青禾坐在陆灼瑶右侧。
“小家子气得很。”苏青禾努努嘴,小声吐槽。
三人坐的近,她的话落到陆以蓁耳中,顺着目光抬头看了看。
有些眼熟,像是跟陆以菁一块的。
罗瑞雪一手琵琶弹得很不错,技艺精妙,一曲阳春白雪指法娴熟,但可能有些紧张,整个人紧绷着,缺了些轻快活泼。
但说小家子气也过了些,应该是与她不对付。
果然又听苏青禾说:“跟你比差远了,跟你们那位三姑娘倒是臭味相投。”
长姐没有接话,陆以蓁却起了好奇心。
陆灼瑶为人周到、与人和善,与继母三妹相处也并无不睦。但长姐默许了苏青禾的话,难不成她其实她也不喜陆以菁?
她当然不会傻愣愣地去问,权当没听过这些话算了。
那头罗家小姐一曲罢,把琵琶递给身边的丫鬟,向王妃福了福,没有坐回陆以菁旁,反之,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不会耳朵这么灵吧。陆以蓁心下想。
那边直直朝她过来了,虽脸上带笑,但总有些不怀好意。
“听闻陆家三位小姐才学出众,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见到陆二小姐展露风姿。”话说得好听,语气却是嘲弄的。
自己好像并未招惹她吧。
陆以蓁还没开口,陆以菁也过来了,冷冷笑了一声,“二姐惯不喜欢出风头的,哪里会搭理你。”转而也不等陆以蓁说什么,径直走到展台中间,命人摆上了笔墨纸砚。
“拽什么啊,”苏青禾嘟囔着,“上头两个姐姐还在呢,不讲礼数!”
她原也是不拘礼的姑娘,但比起陆以菁,还是好得多,拿这话说,倒也不错。
陆以菁是对自己很不客气的,在陆府是,许府亦是。陆以蓁不与她计较,毕竟是姊妹,只当她是父母溺爱,娇纵惯了的孩子。
旁边还站着一个罗春雪,苏青禾当然没有好脸色,只背过身去,懒得看了。
这一转身就见几个男子过来,她都是认得的,忙拉了下陆灼瑶,“那个狗皮膏药来了!”
果然,陆灼瑶一侧身,就看到季风等人,季风满面笑意,对她微微颔首,她回之一礼便不再看了。
男子入席,自然不合规矩。好些望见的姑娘用团扇掩面,羞赧地偷偷议论。
正在作画的陆以菁听到身边议论,也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俊逸倜傥的许翊然,四目相对,她迅速埋下了头,一抹绯红浮上脸颊。
世子几人止住脚步,派小厮过来通传。永安王妃一听他们来意,便笑骂自己儿子,“这几个浪荡子!”
说着还是让人抬了扇屏风来将两方隔开,并赐了座。
不多时,陆以菁的画画好了。
好一幅垂柳飞絮图,画的是杨柳依依,袅袅生姿,柳絮似雪飞舞。这画是极好的。
侍女将图展示给众人,无一不夸赞,就连陆灼瑶也点头赞了一句,“三妹妹的画果真绝妙。”
王妃见了更欢喜,“本宫知菁姐儿善丹青,却不想如此妙哉,颇有大家风范。”
于氏更是喜笑颜开,“王妃娘娘谬赞。”
这画也被拿到了男宾处赏析,亦是夸赞连连。
世子言:“菁表妹在丹青上的造诣着实惊人,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其他几位公子随声附和,只有许翊然未发一语。
许家乃书香世家,他外祖父是闻名天下的丹青大家。这画是不错,但在他眼里却也不至于如此吹捧。
一番赞赏后,陆以菁扬了扬下巴,有些挑衅地朝陆以蓁这边看过来。
陆以蓁忍不住想笑,她这三妹妹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怒形于色,一派孩子心性。
这边罗瑞雪见她发笑,转头就去跟陆以菁小声说了几句。她话音刚落,就见陆以菁眼中怒意满满,气势汹汹地又过来了。
“陆以蓁你瞧不起谁呢!我的丹青可是父亲亲授,有你评头论足的地方!”她面色不虞,说话十分不客气。
也不知那罗家小姐与她说了些什么,想想应是些挑拨离间的话。陆以蓁并不想多解释,但就此把她晾在一边也是不行,正要开口解释,便见长姐挡在了她身前。
“三妹妹,你我三人可是亲姊妹,没得道理要听别人胡诌。”陆灼瑶面上笑着,眼里却无笑意, “咱们三人可都是陆府的姑娘,别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她们说话声音不小,周遭可都看着呢。
“谁敢看我的笑话!”偏陆以菁就是想下她的面子,嘲讽道,“若是鱼目妄想混作珍珠,那也是决计不行的。若是二姐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还是待在家中好,省的出来丢陆府的脸面。”
陆灼瑶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看上去有些生气,“既三妹妹非要看蓁姐儿露一手,那二妹妹不如如她所愿。”
京中传言,陆以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因为其貌不扬,更因她才疏学浅、蠢笨不堪。但陆灼瑶心如明镜,她们家二妹妹是祖母悉心调教出来的,容貌性情一等一的好,外头传言多半是陆以菁与她那些跟班有意为之。
陆灼瑶有心肃清谣言,让陆以蓁正名。但以往凭她一人,总是人微言轻。今日借此机会,不如让大家眼见为实。
先夫人秦氏在时,待她和姨娘和善,老太太也对自己很好,她万不能让她们心头疼爱的二妹妹如此这般受人非议。
从前二妹妹不愿露头,但如今,陆灼瑶能察觉到,她肯迈出一步了。
“二妹妹,你别怕,”陆灼瑶柔和地看向她,“长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知你不想平添事端,但人言可畏,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为自己将来想想,有时候争一争,抢一抢,也是好事。”
陆以蓁怔了会,猛然想起前世收到的一封匿名信,只留了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四艺,琴棋书画也。
陆以蓁神情自若,轻轻喃道:“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听得人一头雾水。
这时,雪枝云枝取了古琴与纸墨笔砚来,陆以蓁朝众人一福身,“小女陆以蓁,献丑了。”
人在琴边坐定,玉指轻拨琴弦,琴声如潺潺流水般,起承转合。
她弹的也是阳春白雪。
琴音先是凛然清洁,犹如雪竹琳琅之音,忽然间万物复苏般轻快起来,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充满了活力。那般静的一个人,一下子就灵动明快了起来,她似是释然般露出了笑容,容色显得更为俏丽,让人挪不开眼。
一曲罢,琴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陆以蓁已经起身,众女还未回过神来,只有长姐对她颇为欣慰地颔首。
有几人脸色不太好看,其中陆以菁最甚。
但不待众人反应,陆以蓁走到一旁,提笔、落墨,她实在太过专注,让人不忍打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副枯木逢春图已然完成,旁边是劲瘦有力的瘦金体题字。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早已凋谢的桃枝孤零零地支在窗前,而枝头却似有桃花逐渐盛开,再往后满树繁花挤满枝桠。这幅画颇具动态,像是活过来般,果真映了那句病树前头万木春。
更不用说那句题字,这手字着实令人惊叹。懂行之人便知,没有二十几年的笔力,写不出这样的字。可这陆二小姐不过十四!
这陆家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屏风那头看过画,不由噤了声,许久才有人说了句,“这个陆二小姐,不会是我知晓的那个陆以蓁吧。”
透过屏风,能隐约看到那抹身影,身姿优雅而挺拔,绝不是传言所说之流。
永安世子想到表妹,没有开口。
倒是季风一直关注陆灼瑶那边,也依稀听到了她对这个妹妹的维护,便不自觉为她说话,“这陆二姑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愧是陆家出来的姑娘!”
“刚刚不见你夸陆三姑娘。”几人又开始调侃起他,气氛又热络起来。
许翊然细细看了这副枯木逢春图,眼中有惊讶有赞赏,也不免多了几分探究。
于氏心中恼怒异常。
这陆二不显山不露水的,让她觉得不会碍着菁姐儿,这才放松了警惕。哪像那个老太婆竟把她教养地如此这般!一个陆灼瑶还不够,还要来个陆以蓁。于氏实在气急。
陆以菁更不用说了,她的言行被众人看在眼里,此时高下立见,众人的目光像是在狠狠扇她的耳光,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她堂堂陆府三小姐!从未如此丢脸过。
陆以菁眼里有恨意,擒着泪死死握紧了手,指甲陷进肉里都未发觉。她扭头就走,于氏不好离开,看向罗瑞雪,后者会意,快步跟了上去。
见如此场面,王妃发话了,“本宫听闻陆家大姑娘已是格外出众,不想这二姑娘也是个妙人。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姐妹二人谁更胜一筹。”
她一句话便让众人止了议论,将话头引到了陆灼瑶身上。
陆灼瑶大方回道:“都是自家姐妹,谈不上高下。二妹妹才情出众,但臣女对自己也是信心十足。诸位也无需比较,臣女相信我二人各有千秋。”
说着见她欠身,“请容臣女去换身衣裳。”
陆灼瑶换了身水红色轻衫罗裙,长袖翩翩,更衬得她身姿曼妙,纤腰不及一握。她肌肤胜雪,朱唇似血,柳叶眉秋水睑,美得明媚张扬,令百花失去颜色。
高台上放了一张雕龙大鼓,陆灼瑶脚步轻抬,身体微动,轻盈飘逸地落到鼓上。鼓点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带着磅礴之意。
飘散开的水袖如同薄雾,她整个人蝴蝶一般地飞舞着,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陆灼瑶这舞比起柔媚,更多的是一种坚韧,柔中带刚,气势宏伟,仿佛千军万马尽在眼前。
太令人震撼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曲鼓上舞,名动遍京城。
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陆以蓁望向高台上耀眼夺目的长姐,眼中也闪着光芒,这就是她所羡慕的模样。
一舞罢,王府众人心事各异。
只苏青禾和陆以蓁上前,苏青禾激动拉住长姐,眼睛亮亮的,“阿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美的舞,实在是太…太…”
她想了半晌都不知用什么言语形容,陆以蓁接道,“精妙绝伦。”
“对对!”苏青禾喜滋滋地一拍手。
陆灼瑶莞尔一笑。
最终这场争春赛,还是陆灼瑶拔得头筹。
得的那套华贵头面是小,更重要的是此后,声名远扬。
陆家有女,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