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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见温予柠应声,何意浓不禁松了口气,简负则是理所当然的看向她。
“虽然你的确没有在我们身边长大,但到底也是我的女儿,我温负的女儿自然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种上上在上,大发慈悲施舍的姿态。
温婉垂眼,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陷害温予柠,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太医令的千金之位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温予柠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心底就会生出莫名的怨念。
怨念什么呢?怨念前世因为温予柠的出现而让自己重视之中吗?亦或是怨念自己明明都已经让她离得远远的了,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是因为传言,温予柠医术神奇,可以把难产的产妇起死回生。
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忌惮。温婉知道,两者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想要将温予柠推向深渊的情绪更多,这种情绪是从哪来,又是因为什么,温婉全然不知。
不,不应该这样!
“温婉,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没有错。”前世皇后的话一遍又一遍环绕在自己脑海,对,她不能被这种莫名的情绪给占有,不能!
她是温家的大小姐,是名满京城的天之骄女,亦是整个大夏国唯一习医的女子。
她可以忌惮别人,但她不能,绝对不能随意伤害一条人命。
温予柠只不过是挡了自己的道,但她罪不至此。
温婉生来便是骄傲的,她不允许别人比自己闪亮,但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手上沾血。
那个狗屁莫名的意识别想要来控制她,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像上一世一样被控制。
温家的壮大还需要温予柠,若想要清哥哥坐上皇位,亦需要对面人配合。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忍字,只要自己登上太子妃之位,那时候就算再来一个温家女儿又怎样,还不是只能乖乖对自己俯首。
温婉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痛感提醒着自己清醒的同时,血腥味也立马在腔内蔓延。
她将原本那股情绪里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转而道:“姐姐,父亲母亲这几日都一直在担心你,你真的舍得让他们伤心吗?”
温予柠还是第一次目睹,无数种情绪能从一个人脸上交错,最终又归为楚楚可怜。
她不知道温婉这几秒心底的情绪是什么,也没心思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被面前三个人给恶心吐了。
再恶心也得继续演下去。
尤其是看向温负那张贪婪丑恶的嘴脸时,温予柠无意识的轻咬了下腮帮。
她之前一直以为温负是毫不留情、说断就断的人,可是没想到啊,这人也是一个贪婪却又虚伪的人。
记忆中那个中年人的脸似乎和面前人的脸重合了起来。
温予柠口中的冷笑溢了出来。
是啊,这本就是这些男人的特性,贪婪又虚伪,总喜欢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
“父亲,原来您也担心着我吗?真是抱歉,之前女儿一时任性,竟然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
少女红唇勾起,笑得明媚又灿烂,精致的面容每一笔都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刻画得熠熠生辉。
夺目的双眸间仿佛含着星光,闪烁着无限的型材,每一眼,都夺人心魄。
仿佛恣意绽放的红玫瑰。
………温予柠不开心。
这是简俞白潜意识便察觉到的。
简俞白想要上前阻拦开对面有些碍眼的人,尤其是对面那个和温予柠岁数相仿的人。
他不喜欢那个所谓温予柠名义上的妹妹看温予柠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什么物品。
可是温予柠还在和他们对话,甚至想要认回温家。
所以他不会上前,他想,温予柠应该不希望别人会插手她自己的事。
况且………
简俞白一直都知道外界对温予柠的传言,名门闺秀在外流浪十余年,在找回时却被家人不认,甚至直接转手便将她毫不留情嫁人。
无论这个人地位如何,简俞白太清楚了,一个被娘家抛弃的女儿,不止会被外人嘲笑,甚至还有夫家。
他不敢想,如果温予柠遇到的是其他人会怎么样?
所以现在温家愿意低头,愿意给温予柠名分,他不会阻止。
但如果温家图谋不轨………
“柠儿,你肯原谅母亲便好。”何意浓总觉得女孩笑得有些太过,但是也没有多想,直接拉住了温予柠的手,“你父亲性子急躁,有时候你莫要与他赌气,他也有他的道理。”
温负背手:“是啊,作为父亲,我只不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温予柠脸上的笑意不变,但却直接从何意浓握着的手里抽了出来。
何意浓舍不得她这个女儿,却又不敢站出来维护,到底不敢有所作为,也是因为依附男人罢了。
温予柠可以对温负冷脸,唯独不知道该拿何意浓如何。
何意浓是母亲,短短母亲二字,变比父亲重的多。怀胎十月,是这个弱弱小小的母亲拼着命将她们生出来的。
这一点,温芩和温予柠出奇的一致。
何意浓身上的枷锁太多,自生下来便被家族灌输三纲五常,她是依赖丈夫的冤丝花,可天下个个父女也皆是冤丝花。
尽管不作为,但她也没有错。
所以,两人的目标里,并不包括这位母亲。
如果从一开始的希望便是渺茫的,那么这个希望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温予柠不会放任这个错误的希望增长,所以她抽出的手,亦是斩断何意浓心底增长的感情。
所有感情,只要开始就将它斩断,那便不会生根发芽。
何意浓手中一空,她抬眸望向温予柠。
眼前的女孩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的视线,对温负道:“父亲,你今日来可是要和我说什么?”
站在原地的何意浓一僵。
温予柠是在怨她吗?怨她这个母亲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怨恨她没有早日来找她。
“娘,你怎么了?”
温婉回过神来,最先注意到的便是何意浓泛白的面色。
何意浓扯唇,“没事,就是太阳有些刺眼,晃的叫人难受。”
她想温予柠就算怨她也对,作为母亲,她却没有勇气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温负并没留意旁边两人的动作,或者是根本就没想注意她们。
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温予柠身上,压低声开口:“柠儿,为父想要和你单独说几句心里话,谈谈心,可以吗?”
温予柠当然知道这老头是在憋着坏事,所以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她转头看向简俞白:“俞俞,你先回宴会那边,我和温大人说几句话就来找你。”
简俞白显然是觉得温负这样的人不适合单方面交流的,他长了长口,可最终又咽了回去。
他想,温予柠一定不喜欢被人怀疑,他得要相信她。
他微微颔首:“好,那你早点过来,我等你。”
………
远去的那道背影里,清隽而挺拔。
最主要是,他走起来丝毫没了当初的缓慢,轻松而有力。
“我问你,”温负眸色低沉,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们才开口:“简俞白是不是真的要恢复了?还有你哪来的医术?简俞白的病情是不是你治的?”
温予柠抬手,食指在太阳穴的地方挠了下:“父亲就是为了来问这些吗?”
“温予柠,我在和你说话。”温负见她这幅模样便有些恼火,“你便这副模样给谁看?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温予柠轻扯唇角,落回眼:“您是……又想来教训女儿了吗?可是我在外十余年,的确没人教我这些,您想我如何与您说话呢?”
“跪下吗,还是毕恭毕敬。”她说着又有些懊恼,“可我如今是堂堂三王妃诶,跪下就于理不合了吧,您说呢父亲?”
“你………”
眼看温负又要张口教训人,何意浓连忙拉住来人:“柠儿,你父亲就是有些心急,你就告诉我们吧。”
温予柠目光懒洋洋扫过何意浓,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重新看向温负,仿佛是故意表现的没个正形:“父亲,答案您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温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可你哪来的医术?据我所知你明明………”
温予柠觉得好笑,是啊,他明明知道,明明打探过自己女儿过的什么生活,可却依然能够袖手旁观。
“忘了告诉你们,”女孩澄澈的眸中倒映出在场的三人,“收养我的那个老者会些医术,在他没被人害死前,我一直在和他学医。”
温负和何意浓沉默,但温婉却是皱眉看向温予柠。
什么狗屁学医的老者,前世温予柠身边的那个老者明明就是个孤家寡人乡野村夫。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会医术?”
“您会听吗?您不一直说我只是一个乡野草包么?”
温负被怼的一时答不上来,何意浓又因为愧疚,并不敢擅自开口。
温婉扫了一眼两人。
都是两个废物。
执着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终是温婉问道:“姐姐,三王爷现在是不是离恢复已经不远了?”
总算来了个机灵的。
温予柠也没有任何隐瞒,反正不管怎么回答都只对自己有利:“是。”
“怎么可能?!”温负这才正眼看向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他明明………”
“有什么不可能?”温予柠好笑,“父亲,还是说此事是你们谋划出来的?”
女孩这话说的狂妄,问的也丝毫没有一丁点收敛。
“好好好,”温负没有生气,反而连说了三个好,“温予柠,你还真让我意外!”
温家一直没有男丁,到现在也是两个女儿。
可现在除了自己培养出来的温婉,就连温予柠的医术也一时被众人谬赞。
温负不在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只要温予柠能给温家带来好处,那么这个女儿就不是一无是处。
“既然你能治好简俞白,那让他彻底,悄无声息的死应该也不难吧?”
温予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开玩笑,真当她傻吗?自己一旦答应下来,不管有没有施行,到时候只要简俞白出现一点意外,自己可是逃都逃不掉。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父亲,您还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温予柠,你适可而止!”一听她重复这个问题,温负便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周围,这才放下心来:“我堂堂太医院之首,怎可能坐着龌龊苟且之事?”
“是吗?”
她没去管温负脸上骤变的表情,反正她也说了,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不论你做的多完美。
在温负开口前,温予柠轻笑着看向他们:“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何意浓将她无所谓的样子收入眼底,眉间皱起:“柠儿,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胡说。”
“父亲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吗?”
“什么?”
“不然怎么明知此事重大,还要女儿蓄谋谋杀简俞白呢?”
“还是说女儿的命,就不是命。”
温予柠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却句句让温负面色难看。
温婉皱眉,这不是“温予柠”该出现的脾气,不论是什么时候,“温予柠”都不会咄咄逼人。
何意浓面色泛白,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小事,可是她没办法,只有温予柠可以做到。
“柠儿,父亲母亲会拼尽全力保你安全。”
温予柠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那母亲觉得,你们又能如何保我呢?”
“你想,只要大王爷登上太子之位,到时候你妹妹就是太子妃。就算,就算真的出了事,有你妹妹和大皇子在,都不会让你发生意外。”
温予柠轻嗤。
是啊,多好的计谋。
他们明明知道,明明也有想过暴露的后果。可是他们就是自私的想好事都让他们担,最终自己就落个良心被狗吃了,受万人唾骂。
这样,他们就可以美美隐身。
温予柠以前总觉得只有那个人会这样狠心,可是现实就是,总有人可以做到更无赖。
人,就是这样一个贪婪又自私的物种。
“可以。”温予柠慢慢抬眸,抬起食指中指在温负视线晃了晃,“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作为交换,我也有两个条件。”
能答应便是好的,何意浓轻声开口:“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都做。”
“很简单,你们当众公布我温家亲生女儿的身份,也当众公布温婉是养女的身份。”
无名指落下,温予柠调皮似的歪了下头。
“第二条嘛,温家名下的产业和地契应该不少吧?我要求不多,给我三分之二便好。”
温婉没想到她会直接开口讨要家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怎么小小年纪耳力就出问题了?”温予柠收回手,抱臂:“我只说一次,同不同意你们决定。”
“胡闹!”温负看向狮子大开口的人,“这些都不是小事,你小小年纪,又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干嘛这您管不着,您只用告诉我同意或不同意就行。”
温予柠显然是拿足了把握,清冷的脸上带着笑意,有恃无恐。
“不可能!这不是小事,我不同意!”
“可以,”女孩悠悠点头,丝毫没有与他辩解的意思,直接转身,“那我们就此别别过,温大人是温大人,我温予柠是我温予柠。”
“你等等——”
意料之外的声音喊住了她。
温予柠一顿,她回头。
杏眼微微下垂,视线扫过被人紧紧攥住的衣摆。
她没有动,只是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婉姑娘,可是有事?”
这是第一次两人这么近距离看对方。
这一声“婉姑娘”极其熟悉,是前世“温予柠”会说的话。她紧紧盯着面前人的脸,依旧是记忆中讨人厌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对方不是“温予柠”呢?
手上动作一松,柔顺的裙摆垂下。
原先那一丁点的皱痕,也随着滑落不见,再一次恢复了光滑的原样。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温婉从强烈的个人情绪中醒过神,“我会和父亲沟通这件事,姐姐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温予柠挑眉,虽然意外但也没表现出来,“可以。”
“………”
温负皱眉看着眼前走过来的温婉:“温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简俞白不除,将后患无穷。
无论是处事风格还是为人,简俞白一直都是众人口中的典范。这样的人,就算真是性格不同,但在别人眼里如此便就够了。
就算他无心皇位,皇帝百姓也会斟酌哪一个更适合太子之位。
曾今温家原本意图拉拢提携的便是简俞白,可是偏偏这人不领情。
甚至直言,温家如若把心思多放在其他地方,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场面。
温家一直以来都是太医院之首,到了温负这里却因锋芒过盛,被众大臣和皇帝提防。
温负行事风格太过于狂妄,自然也就招惹了许多人不满。
“父亲,如果简俞白真的恢复正常,您觉得清哥哥的把握又有几成?”
温婉咬牙,“我知道您不愿意,毕竟这都是我们温家大半辈子的积蓄,可是如果不给姐姐,那么可能之后………”
温婉话没说话,但温负却清楚其中的意思。
道理都清楚,可是如果真的要把东西拱手让人,温负还是有些不愿意。
看出他的犹豫,温婉直接下了猛剂,“父亲,不要再犹豫了。我们今日可以给出去,待清哥哥继承皇位,我们依然也可以收回来。”
温婉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和她想的那些不同,温负想到的是,如今温家树大招风,如果把这些权势都公开转移给温予柠,那么温家或许也可以松一口气。
想到温予柠会被其他朝中势力当做活靶子,温负便瞬间明朗了。
他会亲手让温予柠怎么吃下去,就让她怎么跪着求他吐出来。
温负嘴角带笑:“柠儿,你本来就是我温家的女儿,莫说是三分之二了,你就是全要我都会给你。”
“是吗?”没想到温负会这么快松口,温予柠干脆顺着他的话来,“那也行,反正你也瘦了迟早都是我的,那就全给吧。”
“…………”
温负哪料到温予柠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温婉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温予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真的想回温家,那就应该讨好父亲,可现在她在做什么?
狮子大张口不够,干脆直言要全部家产。
何意浓清楚温负的性格,如若自己再不开口,恐怕只会将月初那会的场景再次上演。
“柠儿,原本按道理来说经济并不应该交由女子手中,可现在你父亲都已经破例答应你了。更何况你还小,全部都让你拿去了才是真的不合情理。”
何意浓人到中年,但依然保养的良好,身上温婉娴静的气质依旧不减。
两人视线相撞,这一次温予柠没再避开她:“母亲说的有道理,我知晓了。”
不等何意浓开口,温予柠继续道:“那敢问父亲何时将银票金子地契,以及温家名下的医馆给我呢?”
温负只当温予柠贪婪,压低声道:“今日是历年的春日宴,文武百官都在场,你放心我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公布。”
“其余的钱财我会一一清点了明日便送到你府上。”
当众宣布吗?
温予柠懒得猜测这其中的深意,左右不过就是为了张扬自己好父亲的形象,毕竟当初那人可是千次万次都这样做呢。
…………
“妹妹,你还有事吗?”
温予柠掀了掀眼皮,看向没有同温家夫妇离开的人。
“你,”温婉咬的嘴唇发白,“你到底是谁?”
和平日里柔弱无害的样子略有不同,温婉此时依旧是漂亮得没有任何攻击性,但眉眼中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后怕的颤抖。
后怕什么呢?
温予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遮掩性格,反正如温芩所说,她早已经删除了书中所有人的记忆。
或者换句话来说,在温芩还没有暴露身份时,她便谨记着系统时的话,到了某些时候她是有可能变成黑名单人士的。
所以,迟早都要消失在别人的记忆中,那还怕什么呢?
“你猜?”
得到这样的回答,温婉一瞬间脑中炸开,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记忆中的“温予柠”从来不会这样,从来不会这么……轻浮。
“你,你不是‘温予柠’。”
她近乎是嗫嚅着说出这句话,就连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向后一退。
温予柠见她是这样的反应,眉尾皱起,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温婉脸上。
明明温婉和自己接触的画面也屈手可指。
“逗逗你而已,怎么还真当真了?”她收起脸上的懒散。
“我不是温…予柠还能是谁?“芩字卡在中途又被她转了过去。
温婉摇头,依旧止不住的向后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对面的人和映像中的人不一样?为什么她会消失?为什么自己会难过?“温予柠”消失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
难道重来一世,她依旧阻止不了吗?她从来没有想让“温予柠”死的啊。
前世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有笑着对她说“你好幼稚温婉”,有哭着向温负和何意浓解释的,也有跪着求简清悠放过的“温予柠”………
走马灯般回放,最终停留在“温予柠”在简清悠面前倒在一片血泊中。
好多的血,满目的血色,鼻腔中也全是那一股铁锈味,是“温予柠”的,那都是从“温予柠”身上流出来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后退,就连温予柠的声音都没听见。
最终还是撞进了一个冰冷强硬的人怀中,“你不是她,你———”
温婉未说完的话一顿,她回头。
记忆里那个冷冰冰旁观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个命人折磨“温予柠”的人,最终让血泊中的人奄奄一息的人。
“温予柠!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简清悠低头皱眉看着泪流满面的人,怒极看向温予柠。
温予柠同样也不解。
如果说刚开始她还怀疑温婉是故意在做戏,那么现在她就可以肯定温婉的反应是真的。
因为在简清悠将人搂紧怀中,欲抬手为怀中人擦去眼泪的同时。
“啊———”
温婉几乎是下意识便将人的手重重挥开,随后更是直接剧烈的挣扎开简清悠的怀抱。
“你不要过来!”
温婉全身颤抖,长耳微卷的睫毛似是要飞走的蝴蝶,那双无辜柔软的眸子全是戒备,甚至带着惧怕。
简清悠近乎不可置信,他再次向前一步:“婉婉,你在说什么?”
“啊——”随着简清悠迈步,温婉再一次发出了尖叫。
是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尖叫。
“我说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映像里的温婉是安静柔弱的,简清悠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温婉。
近乎是恐惧的看着他,避他如蛇蝎,声嘶力竭。
明明,明明温婉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她视他如哥哥,绝不会害怕他。
可现在温婉在做什么?
简清悠不相信温婉会这样对自己,就像是潜意识里认定了,温婉会一直喜欢自己,永远不离不弃。
可现在温婉却是泪流满面的看他。
简清悠手下的动作一进,考虑到温婉的情绪,他没有迈步,而是看向温予柠:“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温予柠:“?”
她也想知道温婉怎么一眨眼就这样了。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温予柠直接看向他,“这可是皇宫,你觉得我又敢做什么,应该没人会嫌自己命长,在春日宴谋杀吧?”
一声怒吼:“温予柠!你如果不想死,就快把婉婉恢复!”
温予柠翻了个白眼:“你是有病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这头温予柠想要骂人,可下一秒腰间一紧。
一个温暖颤抖的身子直直抱住了自己。
温予柠:“……”
按耐住动手的冲动,默念了一遍这是皇宫,隔墙有耳。
她这才看向身前的人,随后伸手指了指:“我不是简清悠,简清悠在那。”
“温予柠,你不要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身下的人明显早已意识不清,说出的话也牛头不对马嘴,“求你,简清悠我求求你……温予柠什么都没做错,不要杀她……温予柠算我求你,求你别死……”
温予柠拉她的手一顿。
就连简清悠都在不远处僵直了身子。
温予柠眯了眯眼,温婉这个反应不对,她这种反应更像是……
还没想完,不远处就再次响起了那恣意的声音:“这后花园真是好生热闹啊,也不知道本公主有没有来晚?”
简清悠回头,皱眉看向身着暴露的简晞:“你怎么回事?这是皇宫,不会随便你撒野的地方!”
简晞自然知道这位长兄在说什么,丝毫不在意的打了个招呼:“皇兄,又见面啦!只是许久不见,你怎么还当起我父皇来了?”
“简晞,你在说什么?”简清悠听到父皇两字时本能的一紧,“我是你的长兄,怎么,现在长兄也不能管你了吗?”
简晞打了个哈欠,乖乖接住他的话。
“能,当然能了,你看看你现在,你父皇还父皇。”
“…………”
简晞懒得搭理简清悠这种喜欢高高在上训人的毛病,直接噌噌几步跑到温予柠面前。
“我都还没抱过柠妹妹呢,你怎么给我来胡乱碰瓷?!”少女不由分说直接上前拉开合在一起的两人。
温婉抱的有些紧,简晞废了些力气才将人给拉开。
温予柠低眉,微微对简晞福了下身,“公主。”
“叫什么公主,不要叫我公主。”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的脸直接凑到了眼前,“叫我名字,或者和简俞白一样叫我晞禾就行。”
温予柠被人缠的没办法,只得开口道:“晞禾。”
公主满意了,恍若孔雀开屏般直接楼住了温予柠的手臂,看向另一边弱不禁风的温婉:“我都还没抱过呢,哼,竟然还让她抱了那么久,真是脏死了。”
说着她再次笑嘻嘻的抬眼:“柠妹妹,简俞白呢,他竟然也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御花园吗,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是我,我一定会寸步不离。”
温予柠:“…………”
温予柠依然有些不太能接受简晞这种自来熟的性格,但到底对方也没有恶意,她自然也就不会拒绝树敌。
“是我让他先去宴会那的,不怪他。”
简晞咋舌:“小美人,我都还没说什么呢,哪里怪他了?”
温予柠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直接笑着装作没听见。
温婉是在拉扯中醒过神来的,她茫然的抬手。
手掌擦过的地方,满脸都是眼泪,她茫然的看着那一堆眼泪。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前世“温予柠”的惨状吗?可是她前世明明没有这样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她抬眼看向一身红衣的简晞,和被简晞挡住了的人。
温婉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是面对温予柠的时候。
真是疯了才会觉得“温予柠”不是“温予柠”。
见她恢复正常,简清悠连忙上前:“婉婉,你告诉清哥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温予柠又对你做了什么?”
温婉愣神仰头,依旧是映像中的简清悠,可她却下意识有些抵触。
“喂,简清悠,你能不能讲点规矩。”简晞适时松开环抱着温予柠的手,“别温予柠温予柠的叫,她现在是简俞白的王妃,是你的三弟妹。”
简晞性子张扬,仗着皇后的宠爱,从来不像皇室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叫人们,都是直接喊他们名字。
简清悠不想和她这个妹妹纠缠,总归是被幕后宠坏的孩子,他若真和简晞起了矛盾,也只会惹得父皇母后烦心。
“简晞,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温予柠实在是看不惯简清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霸总plus般。
“大皇兄,我最后说一遍,你眼睛有问题就去找温大人或者温婉治一治。”留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与其问我做了什么,倒不如问问温婉。方才温婉明显惧怕的人是你吧?”
温予柠没有丝毫停顿的语气传入耳内,简清悠胸腔内的火反而烧的更厉害了。
这个女人,和之前远远不同了。
明明之前救下自己那会儿,她温声细语,别人就算欺负到她头上,她甚至都当做听不见,反抗都不曾反抗。
简清悠那会儿当她是救命恩人,因此还恼火了好久,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脾气之人。
后来,简清悠大病初愈,温婉在京城找上他,并将大皇子的玉佩递给他。
每个皇子在出身之时都有一块专属自己的玉佩,没人能伪造,更没人能伪造。因此,简清悠几乎是下一瞬就在温婉泣不成声里明白自己被骗了。
什么救命恩人,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善良不知反抗,这些都是冒名顶替,故意装给自己看的。
温予柠,为的就是能讨好他,然后好顺理成章回温家,再挤走温婉。
那时的简清悠近乎怒火中烧,几日几夜的相处,近乎都是骗局。
他当日便去了京郊外的那个乡下,企图找温予柠好好算算账,竟然胆敢冒名顶替救命之恩!
意外之外的意外便是,简清悠感到时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与这个虚伪的女人在一起!
他不知为什么,心中原本愤怒的火“砰”的一下炸开了。
设计他不够,这个人竟然还设计简俞白!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亦或者是想象了多便的举动,他当即便命人将温予柠抓了起来严刑拷打。
最令他生气的是,简俞白竟然站了出来,站了出来维护温予柠。
他当众说这不是温予柠做得,不关温予柠的事。
而温予柠当时又是这么说的?
她跪着宁死不屈的说自己从未做的事,为何要认?
简清悠皱眉,简清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当众打自己的脸就算了。
结果那个人还真是心计深沉,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敢骗自己。
可是没办法,简俞白这个当事人已经站了出来,就算他这个哥哥想说什么也是没有资格的。
他只能甩手留下一句:“温予柠,你好自为之。”
在到后来,简清悠总是觉得事有蹊跷,心下也不知怎么忐忑的厉害。
他再次决定去找温予柠。
谁知刚倒村落,看到的便是那人投河的场景。
初春的日子还透着股股寒气,那人一身简约的布衣,那一头被她放下的黑发随风飘荡,看起来是安静的决心赴死。
“温予柠!”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厉害,简清悠没过脑子的话下一瞬便直接脱口而出。
说出口时他自己都愣了瞬。
这种人明明死有余辜,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潜意识不希望他死。
几日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
简清悠将这一切归根于他们那几日的相处。
可温予柠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想,舍得亦或不舍得,又关她什么事呢?
女人转过头,柔和的脸上挂起了安静的笑。
简清悠瞳孔一缩,他看清了温予柠的嘴型,她说“再见,简清悠”。
没有一丝犹豫,在那人落水的瞬间,另一道身影也快速跟着跳下了水。
再后来。
将温予柠救下后,温婉说那只是温予柠想取得自己的原谅,故意欲擒故纵。
简清悠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松了口气。
这人是爱着自己的,她没有想死,只不过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罢了。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温予柠的计谋罢了。
他想,温予柠就算被下旨和简俞白成婚又怎样?简俞白现在根本就不能主事,只要自己在大婚当日拦下温予柠,温予柠一定会感天动地的和自己走。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从落水那一日起,所有事都没有再和自己预想中的那样发生。
心慌,恐惧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就像是某一种东西本该是自己的,可却当着自己的面悄悄溜走。
他抓的越紧,那东西流走的便越快。
温予柠大婚那日当众拒绝自己,甚至后来的每一次见面她也毫不客气的奚落自己。
简清悠不相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潜意识在心里告诉他,温予柠本就应该只爱自己,只能永远顺着自己。
“够了!”
男人的怒吼猝然穿进耳里,温予柠勾着的唇放了下去,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
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简晞注意到旁边人的变化,以为她是在紧张。
温予柠一米六三的身高,而简晞则是比她高着整整三厘米,
她微微低头,对着那只可爱白皙的耳廓凑近:“别怕啊,本公主不是还在这儿吗?”
温予柠:………我谢谢你。
对比简直就是清悠,温予柠最头疼的其实是简晞。
二公主身上的自来熟是温予柠见过所有人中最重的,她可以接受别人对自己的避让冷漠,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没有恶意的、突如其来的亲近。
温婉便是在这一声怒吼中彻底醒过神来的。
充斥在她世界里那些扭曲的光影,嘈杂的声音一步一步退散。
最终归为平静。
她刚刚怎么了?
这样想着,温婉也这样说了。
简清悠死死盯着温予柠,自然没来得及回答她。
最后还是简晞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温小姐觉得自己刚才怎么了?竟然碰瓷都碰到自己姐姐,当今三王妃的身上来了。你那抱得叫一个紧哟,本公主都差点拉不开人。”
温婉垂下眼,没有反驳。
她自己这一个月都很不正常,她知道的,她总是好几次想要追上温予柠。
“姐姐,二公主,”温婉这次没有为自己辩驳,也没有平日里的话里有话,几乎是认认真真的道歉,“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在这儿抱歉了。”
她又转头望向简清悠:“清哥哥,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失态了。”
温予柠挑眉,这个温婉还真是每次都出乎自己的意料。
虽然知道温芩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温予柠还是对着闹钟的人道:“温婉情绪不对,你最好查一查,是不是有什么披露的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
简清悠对上温婉湿漉漉的眸子时,他咬了咬牙。
这是温婉第一次没有如自己所想那样的回答,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死死的割裂,他没有搭理温婉的话。
看着温予柠那张记忆中的脸,他张了张口。
“温予柠,你赢了。”
“我可以满足你,我可以试着来喜欢你,但你要跟我三弟和离。”
温予柠:“?”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温婉却是平静的抬眼看着男人。
预料之中的愤怒、生气、委屈都没有,就只是这样平平静静的看着他。
就连温婉都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为何会这样,甚至是无所谓。
过了很久很久,温婉才明白。
她那一刻的心情不是无所谓,是轻松,带着解脱了的轻松。
简晞红唇扬起,笑得冰冷。
她是真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会碰上这样一副有趣的场面。
光是想想恢复了往日冰冷的模样,温芩就越发期待那人的反应。
她这个弟弟,别的都看淡得很,碰上这种事还会一如既往的平淡么?
“简清悠,你如今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说简俞白如果知道你这样威胁他老婆,还公然撬他墙角会怎么样?”
简俞白,你老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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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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