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见过【边水漫季综】》邹霁

4、果汁

　　但拓每次边水进货都会给沈星留好多零食。可是沈星像是渐渐不吃零食了。阿星喝酒，吸烟，穿小花衬衫，戴墨镜，一副小大哥的派头。

　　那些零食放在那里，渐渐风干和变质。

　　原来阿星不是但拓一厢情愿想象中的，需要他疼爱的孩子了。

　　傅卫军来了以后，但拓也会在进货时给达班多算一个人头，想当然地多带出一份啤酒。但拓把多出的一份啤酒给了梭温。叫梭温把这些带给那个新来的。

　　梭温把这些酒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

　　但拓知道一个有肺病的人不会吸烟，但是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那样冷酷愤怒的男孩子是滴酒不沾的。

　　但拓有一次看见梭温踅摸着在他从前买给阿星的那堆零食里翻——翻出两瓶汽水。

　　但拓吓一跳，以为梭温改喝汽水了。

　　后来他看见傅卫军用塑料吸管吸那些橘子汽水——他喝汽水儿的时候，两腮瘪瘪。

　　滋溜滋溜，憋住一口气儿一瓶就没了。

　　他听见过傅卫军喝了好多汽水儿之后打小小的，软软的嗝儿。

　　但拓后来每次进货都会独留一箱橘子汽水儿。皮卡在山路上颠簸，那些玻璃瓶彼此碰撞，发出铮铮的轻响。但拓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不自觉地撂在那汽水儿箱子上，感到心里装满了蒲公英一般软蓬蓬的温暖。

　　在这时，他从没和傅卫军讲过一句话。

　　和傅卫军讲话，本来嘛，也是不方便的。

　　哑巴和哑巴多半谈得来。梭温本来就是厚道、内向又体贴的人，岁数比但拓还大上一些。大家很快就发现大哑巴对小哑巴的上心。也发现小哑巴对大哑巴的依赖。

　　只要在达班，傅卫军走到哪里都跟着梭温。让梭温喜欢的人，大家也就没什么理由不喜欢。傅卫军安静得像竹屋里的一件家具。谁会讨厌一件能干活的家具呢？

　　他不喜欢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也没有人强求，但是傅卫军的饭盘里不再只有干涩粗糙的烤洋芋。抓饭啊，鱼汤米线啊，肉啊，最后总是堆得很多。

　　傅卫军吃完饭会自己去洗盘子。他什么都不剩。但拓见过傅卫军吃饭，好像不在意味道，只是填饱肚皮。什么都能很生猛地吞进胃里去。他吃饭的时候，两腮又鼓得圆圆。给人一种胖乎乎的错觉。

　　沈星不在的时候，但拓感到达班和自己的心，都空的难受。好像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家拿一个巨大的勺残忍地一勺挖走。可是又有什么东西，在暖洋洋地，扎实实地，丝丝缕缕地，把他心灵的大洞填补。

　　细狗和小柴刀他们已经接纳了傅卫军，开始当他是自己人的时候，去调侃他，因为他的聋哑，开他玩笑的时候，只有但拓冷冰冰的，不为所动。

　　梭温觉得，自己从没见过但拓对达班的兄弟，这样漠然，像是很厌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