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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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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五星酒店内各大知名企业老总云聚于此,今天沈家老爷子退位,年仅18岁的沈家新掌门人沈历正式接管家族企业,成为沈氏集团董事长。
台上的人不过刚成年,眉宇间却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郁冷静,他手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面对着各种媒体的长枪大炮有些胆怯地紧紧靠在沈历身边。
沈老爷子正在讲话,底下众说纷纭。
“沈老爷子这么急着传位给孙子,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只是这孩子还这么小,能管得住底下的人吗?”
“嗨,我看啊,比他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爹好,人家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你没看他表情和周身的气质,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和沈老爷子有的一拼。”
沈老爷子白手起家,只用了十年就在京城上流社会有了不可分割的一席之地,沈家本应枝繁叶茂,逐渐壮大,可惜歹人作祟,沈老爷子的孩子死的死傻的傻,只有一个沈霖还算健全。但由于害怕又被人陷害送往了乡下养大,养的性格极其顽劣,得知家财万贯回了京城后更是无法无天,吃喝嫖赌无一不沾,沈老爷子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唯独不知如何收拾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因为让他在乡下吃了很多苦头不忍心真的把他怎么样。
直到十八年前沈历出生,沈老爷子才重燃希望,全身心的把精力投入给沈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别的孩子玩泥巴的时候沈历就在酒桌上看沈老爷子和各式各样的人周旋了。
“哎,沈历旁边的小孩就是三年前送到沈家的那个吧?”
“嘘,小点声。沈家最忌讳说这件事了,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沈家的,长得和他那个不知来路的妈妈倒是像,也没看出来像沈霖。”
“我听说这孩子妈妈不是善茬。”
“哼,能把沈家逼得被迫认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能是善茬吗?”
“可是……”
厅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了窃窃私语的两人,小男孩拉着沈历的手和他一起下了台,沈历腿长,走的步子大了点,小男孩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从底下看就像沈历拖拽着他,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漆黑的夜里,一辆大奔疾驰在国道上,同样漆黑的车身几乎融入夜色,只剩引擎声的回响,最后在郊区处的一间别墅边停下 。
沈誉扣着门把手不情愿的下车,脚刚落地,余光就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别墅和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保镖,他手死死的拽着车门,回头看车上一动不动的人,说出了那句已经两年没说过的话:“哥哥,我害怕。”
“我在这等你。”沈历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没有放在嘴里,他不抽,只是闻闻味道,车窗被降下去一点,烟雾顺着缝隙丝丝缕缕的飘出去。
沈誉知道哥哥生气了,抿了抿嘴自己跟着一个保镖进了别墅。
明亮的卧室内一个面色苍白留着最后一丝气息的女人躺在床上,看到沈誉后扯出一丝微笑,但由于病入膏肓,显得有些诡异,她朝沈誉朝了朝手,沈誉后退了两步窝在保安怀里不愿意上前。
女人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顺着脸旁滴落,又哭又笑。
良久,她才沙哑着声音说:“小誉,我是妈妈啊,过来,让妈妈看看。”
沈誉踌躇着,最后还是走到了她的床边,女人伸出枯瘦的手在沈誉脸上摸了又摸,最后拉住他白皙干净的手,欣慰的说:“妈妈没赌错,沈家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要乖乖听话,该低头时就低头,咳咳……”女人猛烈咳了几声。
沈誉看着女人愣了几秒,三年没见,但毕竟血浓于水,又真真切切的待在一起了七年,他缓缓的伏在女人枕边好让女人不用吃力的说出声音。
林韵已经没了力气,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沈誉健康长大,可惜事与愿违,她的身子早就被人暗地里弄坏了。
尽管穿着睡衣,头发散乱成一团,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但仍旧看得出是个标致的人,林韵动了动头,和沈誉靠在一起,嘴巴张合着说出在人世的最后几句话,只有沈誉可以听到。
监控另一头的沈凛冬冷着眸子看着依附在一起的母子两人,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边是两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一份的结果显示父子双方有亲缘关系,检测日期为三年前,一份是今天测的,显示双方无亲缘关系。
林韵抖着嘴唇说出最后几句话,然后没了气息,沈誉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分钟后保镖拉开他,他安静的出了别墅。
沈历靠在车门上,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沈誉,别墅周围的保镖高大威猛,房子被笼罩在灯泡的光晕里,亮的晃眼,沈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显得格外渺小。
人在无助时往往想要和亲近的人在一起,沈誉慢慢脱离光亮,看到了昏暗处的沈历,他先是加快脚步,而后小跑,最后奔到沈历面前抱住他无声的哭泣。
沈历低头看着他,小孩的眼泪渗透进衬衫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皮肤。
三年前林韵把沈誉送到沈家后自己离开,沈誉也是无声的哭泣,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只是那时他没有可以拥抱获取安慰的对象。
三年来,沈誉对他很依赖,沈历也真的把他当同父异母的弟弟对待,这份微薄的血亲关系让他体会到了责任感,在这个世界上的联系又多了一份。
可惜,沈誉不是沈家人,这份联系到此为止了。
沈历带着他回了沈家别墅,沈凛冬正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等着两人回来。
“沈誉?”沈凛冬干笑几声,“林韵还真是对你用心良苦啊,串通沈家医院和出版社的人联合起来给沈家施压,就为了把你塞进来,怎么,指望你继承沈家大权?”
沈誉咬着牙摇摇头,“不是的,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她……”
“好了,我不想听,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现在可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姓氏也记得改了,沈家不收杂种。”
沈历眉头微皱,沈凛冬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好笑的说:“怎么,你要为他求情,他谋算的可是属于你的一切。”
沈誉泪眼朦胧的看向沈历,使劲的摇头,他没有想要抢哥哥的东西,他只是想有个容身之所。
沈历看着委屈难受的沈誉思索了几秒对沈凛冬说:“爷爷,他不会。”
沈凛冬躯体一震,这是沈历第一没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他死死的盯了沈历几秒,而后站起身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是当家人,你想留就留吧,但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想必不用我再给你读一遍了吧。”
“爷爷,我有分寸。”
沈凛冬弯了弯脊背,轻笑一声出去了。
沈誉扑到沈历身上,声音沙哑的哭喊:“哥哥,我不是蛇。”
沈历抱起小小的人,温声安慰:“没说你是。”
三年前的一个雪天,林韵将沈誉丢在别墅的院子里,沈凛冬不让沈誉进门,派人取了他的头发去验DNA,沈誉站在外面,鼻头额间冻得通红,像瓷娃娃一般立在雪地里。
有保姆不忍心给他递了件衣服,沈誉不肯要。
沈历从二楼的阳台上看到了倔强的小人,心里有些触动,从小到大,他只能待在沈家别墅和生意场上,甚至没有朋友,沈凛冬手把手的教他一切,告诉他除了自己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哪怕是至亲。
可十五岁的孩子正是希望接触同龄人的年纪,正是渴望和同学们出去玩的年纪,沈历无比想要沈誉可以留下,虽然只是七岁的孩子,至少家里再也不会只有他一个沈姓后辈了,他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沈誉最终得以留下,他跟着沈历搬去了沈凛冬给沈历置的房子,一切都是新的,新保姆,新家具,新环境,甚至连沈历的私人医生也换了新的。
沈历给他安排好了附近的学校,沈誉要继续上学。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十岁的孩子开始了他们自己的人生,外界的人对沈家非议颇多,甚至有人扬言沈家不日将会落败,然而沈氏集团不仅没有破败,反而在沈历的带领下日益壮大,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京城四大势头之一。
沈誉也很争气,考上了全京城最好的初中,正值暑假,刚刚小学毕业,没有作业。但沈誉没能歇着,沈历替他找了辅导老师,提前开始了初中知识的学习。
今天是沈历的生日,沈誉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正在想要给沈历准备什么惊喜。
沈誉生日时沈历每年都会给他准备礼物,包括但不限于乐高、拼图、游戏机等等,但沈历生日时他除了说生日快乐也不知道送些什么,蛋糕早早地就有人放到了桌上,不知道是谁买的,沈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送一句生日快乐,真诚且饱含感情的。
“叮咚叮咚”门铃声不断的响着,沈历从来没按过门铃,难道是忘记带钥匙了吗,沈誉打开门,门外站着胡子拉碴,头发随意翘着看着有好几天没洗的沈霖,沈霖拿着牙签随意的刮擦着牙齿,看到是沈誉开门后立马提了提眉毛,眼里透露着欣喜,然后把他拨开,自顾自的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