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之子》桂花树波

12、终章

　　灰暗的梦境中，有柔软的水流从身边划过，艾斯感到安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果然发现自己的半身都浸在水中，想站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身后还贴着一个人。

　　是方行舟！

　　方行舟垂着头，全身都被打湿，似乎完全昏了过去。

　　“方行舟，快醒醒。”

　　方行舟在艾斯的叫唤下，眼睛缓缓睁开。他抬起头，看到穹顶上的女神雕像。

　　女神正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底下被捆住的自己，想起什么似的，方行舟猛然叫道：“艾斯！”

　　艾斯伸出冰冷的手，努力伸向身后：“我在这里。”

　　方行舟被链子紧紧捆着，只能小幅度抬起手握住对方，他急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怎么也在这里？”

　　方行舟环视四周：“我是被他们敲晕了绑来的。不过，我们俩必须快点想办法逃出去，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挣动着身体，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带动起艾斯的衣服轻轻晃动。

　　“等等，有人来了。”忽然，艾斯警觉地看向入口的台阶处，那双金色眼眸在昏暗中散出幽光。

　　方行舟也立刻停止了动作。

　　随后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两个人被一股力量拖拽过去，又被扣上了更粗更重的链子。

　　“你们俩老实一点，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们，就算逃出去了也会被抓回来。”

　　方行舟紧紧拉着艾斯的手，跟着往外走。

　　两人被带到了室外的一座高台上。

　　艾斯睁眼，只见台下挤满了各样的人群，他们恶狠狠地看着台上，仿佛他们与台上的人有着血海深仇一般。而曾经温柔教导过他的主教，此刻穿着鲜艳的红袍，站在净化台的前端，俯视众人，高声道：“今天，我要替衍星来惩处这两个邪恶的灵魂。”

　　“衍星近来陷入危机，在大家的努力下，涌泉本来快要恢复如初，可这个人却把涌泉最重要的源泉破坏了，是他们毁了我们崇敬的涌泉，践踏我们的信仰。他们，是衍星的罪人！”

　　“今天在众人以及涌泉的见证下，我将代替上帝，净化这俩个浑浊的灵魂。”说着将手里的十字架举起来，口中吟唱着：

　　“献出身休、献出鲜血、为众生的渴饮,任鲜血流尽。”

　　使者在吟唱声中走上祭台，手举火把，火舌在风中肆意摇曳，宛如一只即将出笼的猛兽。

　　方行舟恶狠狠地看着他，在主教身后大喊：“我们才不是浑浊的灵魂！你才是！

　　你们用人血滋养涌泉，假慈悲地发放到大家的手里，让大家毫不知情地渴饮自己同类的血，你们不是灵魂浑浊，你们简直是地狱里的恶魔！”

　　众人一片哗然，感叹方行舟的莽撞，同时也涌起一阵怒意，被欺骗的怒意。

　　主教毅然不动，神色庄重道：“那不是人血，是涌泉女神的馈赠。”

　　方行舟挣扎着与主教对视，身后的绳索几近崩断：“馈赠！她在喊救命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在馈赠吗？”然后转身看向众人，“你们要是被浑身被插满针孔，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里待上十年，不能动弹失去自由，连求死都不行，你们会觉得自己在馈赠吗？”

　　“所以你不是神。”主教冷冷地将他拽回原地，看到艾斯和方行舟紧紧握着的双手，面色更沉，“艾斯，我本以为你可以成为神，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方行舟，我原以为你可以继承你母亲，结果你却只是披着圣光的魔鬼，那么....没有人能成为神...”

　　他喃喃着看向远方，然后缓缓举起手，最后高喊：“点火！”

　　使者将火把放低，火焰沿着木架蔓延，在两个人身边铺开来。

　　火焰烧断木架，熔化枷锁。

　　艾斯感到身上传来滚烫的温度，烫得皮肤生疼。

　　方行舟紧紧抱着他，努力让他不被火焰伤到，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赛不过肆意的火焰。

　　这一刻，火焰滚烫，艾斯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更炽热的情感涌入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没有多久。

　　冰凉的液体滴在手臂上，艾斯抬眼，看到星点般的水滴从天上落下，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火焰在水幕中逐渐偃旗息鼓，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也被大雨吸引了目光。

　　衍星有过久没下过雨了，沉重的雨滴平等地打落在衍星的每一寸土地。

　　霎时间，一片静默，仿佛能听到雨滴落地的声音。

　　雨中，一个人手里高举着试剂，呼喊道：“大家不要惊慌了！这是我们研制出了根除疫病的药！”

　　这句话，在行将就木的心灵上燃起了一把火。

　　人群逐渐开始沸腾。

　　主教急得跑下教堂，企图阻挡人群，可此时没有人在乎他说什么。

　　人们义无反顾地推开他，朝那人走去，朝着能够救治自己的人走去。

　　“不...不...他都是骗你们的，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解药，只有涌泉能救我们！！！”

　　主教被撞倒在地，一个人拽起他的衣领，在他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滚，别想骗我们了！”然后随手将他甩到一边。

　　主教放弃挣扎，看着雨水一滴一滴砸在自己身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艾斯和方行舟很快被放了下来。

　　两人互相查看着彼此的伤势，确认无大碍后才紧紧地拥住对方。

　　人群过于混乱，每个人都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拿到药，只顾推搡，有的小孩子被推到在地。

　　苏袁只是想安抚住人群，但他低估了人们对生命的渴望。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时，方行舟和艾斯已经站起身，指挥着人群疏散。

　　苏袁也向两人靠了过来，他看了眼两人被灰烬沾黑的面庞和灼伤的皮肤，不由得心疼：“你们也要赶紧去处理一下，小心伤口感染。”

　　看人群散得差不多，艾斯才理会苏袁，他喘了口气显然是体力有些不支：“苏袁，实验室目前已经研制的药管足够分发给每个衍星人吗？”

　　苏袁：“还不够，不过研制方案都很完整，材料也足够，给我们三天就能完成。”

　　“好，那你尽快带着你的团队去研制，在最快的速度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

　　药剂分配仓前，挤满了人，不过大家都是轻松有序的姿态。

　　“听说这次的药管用完后，我们身上的病毒就再也不会发作了！”

　　“是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没想到竟然是主教让我们都生病的。”

　　“简直是个罪大恶极的小人，竟然骗了我们那么久，亏我们还那么崇敬他，我呸！他接受洗礼的时候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那谁知道呢...”

　　罪大恶极的主教大人坐在囚牢中，他抬起头，透过满是铁栏的窗户望向窗外-

　　早已雨过天晴，柔和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鲜艳的血从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到阴影之中。

　　...

　　“报告艾斯大人，主教在囚牢里服毒自尽了。”

　　“什么，是谁干的？”艾斯迅速起身，赶往监狱，但最后只看到主教安详靠在墙上，除了嘴角的鲜血，看不出一丝异常。

　　艾斯面色阴沉地走上前，最后颤抖着对工作人员说：“抬走吧。”

　　...

　　方行舟在试剂仓前，看着一个个拿完试剂兴高采烈的人群，会心一笑。

　　江景玟跑了过来：“行舟，方玟姐现在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再过两三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辛苦你了，真的很谢谢你。”

　　“你小子，来衍星当官一趟跟我这么客气了？方玟姐以前也照顾过我，我也很希望她很快点醒过来。”

　　“嗯。”

　　“说起来，那谁呢？就那个金色眼睛的。”

　　“人家叫艾斯。”

　　“对对对，艾斯，我老记不住，你们俩是不是...”

　　江景玟支支吾吾的，以为得不到方行舟的回答，结果对方只是笑了笑：“嗯...还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景玟瞪大双眼，十分八卦道：“还不是...噢~那以后有可能会是咯。”

　　“希望吧，不过最近很忙，未来日子还长着。”方行舟看着在广场上欢蹦的蓝星人和衍星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心里也很充实。

　　“好吧，不过你可要抓紧，我看昨天好像有小姑娘找他呢。”

　　“是嘛，不过他确实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要努力加把劲啦。”

　　-end 2024/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