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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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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解她的想法，但我选择尊重。
和她知会了一声后，我便打算离开去探索新的道路。
这一次D907把我叫住了。
“等着。” 她说道，眼睛一下也没抬，“狩猎绝不是单数行为。你身上有五只亡灵的印记，他们会追过来的。”
印记我知道。不是老师教的。那是一种亡灵死亡后会释放的标记，被标记的人隔着很远就会被亡灵发现。
他跟我说过印记的事，言谈举止上我觉得他不像一个未成年，而是一个久经风霜的战士。很多技巧他都朗朗上口，尽管那些绝不是我们这种纸上谈兵的学生能够拥有的。
我发了会儿呆，然后将思绪拉了回来。
“你先守着我。这个基石需要五分钟，这五分钟内我不能动。” D907淡淡道，随意的摆了摆手，将我赶了出去。
…
五分钟不算长。因此我不觉得会出什么事。
终端的社交板块，我被拉进了一个群里。
群名叫“EZ-082任务组12”，此时正活跃的往外跳着消息。
【山羊（C26）：谁能看到我们的直播？我想让外边的人带点遗言。】
【女郎（B12）：直播一直都开着。@猎人，现在有多少人在看？】
【猎人（B13）：351个。】
【山羊（C26）：哇！这么多？有没有人说些什么？】
【猎人（B13）：@C14@D907 小心，一组说有东西往你那边去了。】
【女郎（B12）：我现在过去。】
一组？有东西？
我歪了歪头，有些不明所以。
【母亲（C14）：@猎人一组是什么？什么东西过来了？】
【猎人（B13）：亡灵狩猎。一组是我们协助的战斗组，你该去看看任务详情。】
我悚然一惊，面前的黑暗风平浪静。
时间过了三分钟，我想着D907好了我就要立刻带她离开。
…
【您有一条未读任务】
【EZ-082: 协助攻击小组一扫荡并创造安全基地】
【攻击小组1：负责与异端战斗的主要部队，出发区H-27 ……】
【协助小组12:负责帮助1组扫荡游荡的亡灵并创建安全区，出发区H-10……】
【个人任务进展（可展开）】
【探索进度：6/100】
【杀死异端/高阶亡灵：0/1】
…
看来我所在的小队就是用来帮助攻击小组完成目标的。尽管好奇他们要做什么，但想来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低头看了看时间。
还剩四分钟。
目前，无事发生…吗？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近在咫尺，就在房间外边。我走了出去，倏然警觉的看向那里，火光所映照之处只有暗淡的光晕。
黑暗在我身前翻滚着，危机感使我汗毛倒竖。
猎人的提醒再次浮现在我的脑中——亡灵狩猎。
咚。
近前处，仿佛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随而至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我被呛的咳嗽起来，不停的挥着手，企图把那股令人反胃的风扇开来。
可是很快我就没有那种心思了。
因为我看到，前方的黑暗中骤然亮起了一只荧绿的眼睛——
然后，是一只接着一只，一只接着一只，几乎在我勉强形成了一片连绵的光海，放眼望去都是那恐怖的、黑暗中的光辉。
那几乎要将火焰吞噬殆尽的光芒带着难闻的腐臭和腥气。
我胃里翻滚，腿一软几乎跪了下去。
【猎人（B13）：@C14@D907 快走！】
该死，我又忘了关掉那个自动开机功能。
更该死的是，这好像又是亡灵狩猎！不，不如说，这是亡灵狂潮！
这里到底有多少…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一眼看过去，从我的身前到我视线的尽头，我所能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亡灵！
“快跑！”
我身后蓦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银白的光芒冲天而起，尖锐的电流顺着天灵盖直直扎到了尾椎骨。
我眼前的一切如断电般花屏闪烁起来，而我扭头看去，D907的脸逆着光，只有一双眼中泛着凶煞的光。
急迫中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我看着D907的嘴缓缓张了开来，愣神间一枚子弹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将我身后的亡灵猛的击飞出去。
强光使我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这个时候我才终于从毁灭性的攻击中回过神来，我听到D907声嘶力竭的嘶吼道：“动起来！C14！动起来！”
那一瞬间我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转身便与身前数只想要偷袭的亡灵纠缠起来。亡灵嘶哑的怒吼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强烈电流声，D907蓦然再次大喊：“快离开这里！基石还没有稳定，这里的亡灵太多了！绝不能让他们破坏基地！”
我咬着牙，无暇回应，又是几枚子弹擦着我飞过，精准击打在了我身边的亡灵上。
片刻的喘息，我几乎立刻掏出了闪光弹打向远处。一团触目耀眼的亮光瞬间撕破了翻滚的黑暗，亡灵动作一滞，被光芒灼烧的发出了阵阵嘶吼，却是一刻不停的就朝着光追了过去。
我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却听身后D907语调森然：“一共一百五十只亡灵，带着它们，滚出去！”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依旧是笼罩在阴影中的模样，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一刻的D907远比亡灵可怕、远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我看着她，却失去了害怕的心思。
我这次多半是要有去无回了。想到这里我无奈的笑了笑，而D907毫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会给你收尸的，C14。”
“收尸…真是不吉利的话啊。”我转身，停顿片刻，毅然决然的冲入了那蜂拥而上的亡灵群中，再也分不清天地、黑暗、风和血。
…
我可能什么都想要：那每回无限旋落的黑暗以及每一个步伐升盈令人战栗的光辉。
…
我艰难的穿过了涌动的亡灵跑到了远处，踹开身前的两只亡灵朝着天花板就是一枪照明弹。
说来可笑，生在黑暗中的亡灵在恐惧光芒灼烧的同时又爱极了明亮的光。
这是为什么？因为有光的地方就有人类？
顿时，亡灵对D907失去了兴趣，纷纷迈着扭曲变形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顺了顺气，将所有负面的想法抛之脑后。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有一百多只亡灵同时出动，纵使亡灵死后会释放一种标记暴露我的位置，仅仅是我也绝对无法引来这么多只亡灵的围攻。
一百多只只...十次任务都不一定能碰到一百只...倒像是主战场的军力分了一部分来这里，却又丢失了目标。
冰冷的空气让我变得非常冷静。心脏依旧跳动着，我的眼睛扫过重重叠叠无穷无尽的亡灵，而后，将目光落在了D907身上。
她还在防御着，只是或多或少亡灵都对她失去了兴趣。
我咬着牙，心脏狂跳。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往前走。
这是我的职责。而职责便是生活在白塔之中的人唯一的目标。
如果是为白塔死...想来我也该知足了...
知足？
前方的亡灵密密麻麻的涌动，像是不息的潮水般起伏、来的时候如浪潮升起，退的时候像是浪潮落下，酝酿起更大的风暴。
我只能看到那口器里流淌的荧绿唾沫，如此看来更像一片粘稠的光海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的跳了起来，用腿夹住了身边亡灵的头。它想要把我拉下去，我艰难的将匕首插进了它骨节的缝隙中，将它的整条手臂撬了下去，随后，我才能通过那密不透风的防御捅进那道狭隘的缝隙。
强大的反作用力震的我手臂发酸，但我很快又灵活的攀上了另一个亡灵，故技重施。
黑暗当然无法困住我，火的光芒穿梭在亡灵之中。
“十分钟后，你如果还在，我就来帮你。” D907的声音离我太远，我听不真切。我没有时间去分辨她到底说了什么，不管是威胁还是安慰。
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时间紧迫。
我一连杀死了五六只亡灵，黑色的血液混杂着亡灵的浓浆已经糊了我一身。
如果小组里有排名的话，说不定我都能是第一了。
体力尚且充足，却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如何。无论怎样，我没有时间休息。猛的杀死我身下的亡灵后，我借着它余下的身体借力向前抓住了挥向我的手臂。它一下受力，惯性向后方甩去，我顺势再次松手跳向下一只亡灵。
就这样一连数次，我身后已经坠着一长串的亡灵，而我已经能看到亡灵群的边缘。
眼看我只需要最后一跳就能彻底来到亡灵群的前方，我抓住亡灵手臂的左手却忽然不听使唤，等我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右手堪堪将匕首扎进了那亡灵的胸口，我却无力的松开手跌倒在地，匕首连同那亡灵一同离开了我能触碰的范围。
火折熄灭，迎接我的又是一片黑暗。我乐观的想，也许是我瞎了。摔一下系统短路，看不到，晃晃脑袋就好了。
我知道当然不是这一回事，是另一回事。什么系统短路？
我在想什么？
我就被亡灵再次击飞，猛的拍到了某种柜子上，玻璃被巨大的力道击碎，深深的插入了我的后背。我颤抖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来不及，亡灵口器中腥臭的气味已经到了我的身前，令人胆寒的“咕噜咕噜”声从它的喉咙深处传来。
我还想反抗，又是一旁一只亡灵大手狠狠刺穿我的肩膀。我一抖，左手顿时失去控制，只得眼睁睁看亡灵的大口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我的左手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在感官太多的情况下我总是无法分辨那点微不足道的“重”。
有点累。
还不能累。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中隐约出现的荧绿唾液，觉得我要死了。不知道倒的够不够远，也不知道D907有没有建成基地。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D907没这么傻。她肯定会联系女郎的。女郎来了，就一点事都不会有了。
亡灵来再多只都不会是B级的对手，就像人的脚下哪怕有一百只蚂蚁也不过是一脚踩死的事，和一只两只没什么区别。
“念安…约定什么的，早就说过不可能遵守的… ”
我轻声低喃，几乎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我心中想的，还是我嘴里说的。
但我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
“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吗？“
“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
“迦—— ”
…
碰！
我脑中的眩晕一闪而逝，我猛的攥住插入我肩膀的亡灵骨手抽了出来，身体仿佛在抽搐，我也不清楚。
刚刚那是我的杰作吗？危难关头我竟还有些无奈的想笑。我以为我放弃了，但我比我想的更愿意活下去。
或许这也能叫天不遂人愿？
我撑了下地面，冰凉的大理石唤回了我的一点神智，又是一声枪响，身后的亡灵应声而倒。我手脚并用的跑从亡灵堆中跑了出去，随后匆忙在那乌泱泱的亡灵中找我的匕首。
没找到。
我吸了口浑浊的气，痛的仿佛要爆炸的脑袋实在是做不了任何思考，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我好好休息。
我开始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夺路狂奔。身后亡灵的脚步响的我能清晰的听见，地图惨淡的光除了刺瞎我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血顺着我破了一个洞的胸口缓缓地流了出来，我的身体一点冷了下去。我的心脏时快时慢，呼吸仿佛是一种错觉，耳旁的嗡鸣混杂着亡灵的步伐。我随手抓过一个东西向后扔去，随后一头撞到了屏风上。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爬起来继续跑，步伐踉跄，可我没有停下的时间。
亡灵的逼迫愈发近，我随手抓过的不知什么东西被我推向身后。
我不知道我的前方有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脚下有什么。我踉跄着，努力抓住一切我能碰到的东西向后丢去。
我也不知道我还要跑多久，但我要尽我所能的跑，直到跑到我不能跑为止。跑到我离基石足够远为止。
我已经杀了超过二十个的亡灵，足以成为这些飞蛾想要扑灭的火焰。
第三枚闪光弹被我打向后方，我还剩两个闪光弹。
我想活下去。我太想活下去了。所以我要竭尽全力的跑。
我无暇去看地图，如今才能缓一口气，冷风顺着我的喉咙灌入了我的胃。我干呕一声，再抬起头就发现前面是一堵墙壁。地图悬浮着，我的后方有三扇门，黑洞洞的，地图到此为止。
我猜如果运气好，房间能通往另一个房间。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的运气实在不好。
我撑着墙缓了一口气，左肩的空洞呼呼的透着冷风，我的头脑很冷，可是我的身体不正常的热。我的心脏跳的很快，也不知道有没有呼吸进了我的心脏。
我毅然决然的跑进了离我最近的房间里，关上门，点燃火折。我的包没被我甩飞出去是个奇迹，虽然里面的东西对于现在的我用处不大。火光映出惨白的墙壁，我伸手摸去，发现我的皮肤和墙壁几乎是一个色，脏污的黑色血迹东一块西一块，仿佛我在泥坑里滚了一圈。
墙壁的白色铁板一块一块被钉子固定，尽头又一扇门。我刚刚可能平稳下来的心脏又跳的飞快，可是我打开了门，又瞬间冷了下去。那是一个更大的房间，却是一个死路。一块玻璃将房间分成两份，我看不真切，估计是一间审讯室。
真有趣。我看了眼地图，我还是没有跑出负责区域的范围，也就意味着这里还是医务区。竟然有审讯室？
我听说所有沦陷区域都曾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这种搭配算什么？生活的小情趣？
我逗自己，没都逗出个结果。体能终于到了极限，我关上门，滑倒在地，眼前时黑时白，一片空洞。
慢半拍。
我又想。
我还是不该死在这里，因为我们的约定马上就能实现了。我十八岁那年的迎春节，就是两个月后，我一直都记得和你的约定。
我终于要找到你的蛛丝马迹，而一切都将戛然而止。
命运不该如此残酷的对我。
在那个昏暗的宿舍，冰冷的墙壁和熄灭的白光灯。上下床吱呀呀的响。我晃着脚，懵懂的看向你，罪恶尚未褪去，殷红的唇一目了然。
你离开我时，尚未教会我什么是属于欲望的爱。
而后我与你，一门之隔。
而今我与死亡，一门之隔。
…
死亡有什么恐怖的呢？
可死亡，就是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很害怕。你也知道，我最怕的就是孤独了。
…
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亡灵的利爪沿着我的脑袋在门上留下一道抓痕。我愣了愣，才发现是我及时发现闪躲。这扇门像是一张纸，岌岌可危，随时都会破碎。我忽然意识到，无论我是否想要活下去都是无济于事，因为我不可能一个人单枪匹马空手白刃的杀死几十只亡灵。
我最多能做的就是带着亡灵用我剩下的三颗手榴弹一起同归于尽...
手榴弹...
大脑飞速的运转中，我忽然灵光一闪。
审讯室的墙壁一般会用高强度金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强度金属防弹防爆还隔音，如果我在这里引爆手榴弹，不仅不会炸毁这里，还不会吸引更多的亡灵循声过来。
这个想法可真是太聪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