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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摧毁感染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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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地图框出来的区域边缘一路往里走,路途上的变化并不大,只不过有时我会踢到几句尸体,也不知道是谁的。猎人告诉我可能是上一批做这个任务的人。
“上一批?” 我有些意外,“他们失败了?”
猎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他们都死了。”
我沉默下来,没有太过意外。
“他们都只是C级而已。” 猎人顿了顿,又说道,“很久没有一次性死过这么多人了,自从矛盾爆发之后。”
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领口莫名的勒。但我穿的是圆领的白色汗衫,不该这样才对。
无奈我只能摸了摸脖子,却发现脖子也不正常的滚烫,一时之间我竟分不出是我的手太过冰冷还是我的脖子温度高的不正常。
有些闷。我无奈的想。
没有多想,我将思绪重新放在了猎人说的话上,“矛盾?”
“我们和异端积怨已久,这次爆发是因为首席在三个月前杀死了对面的首领之一。”
“首领?”
“创造这些感染源的人。” 说到这里,猎人的语气有些阴森,“本来异端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几年前我们经常偷袭他们的巢穴。但是那个异端制造出了感染源,导致我们被迫正面火并,死伤惨重。”
我叹了一口气,“异端还真是狡诈。”
”除了狡诈,异端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猎人说道,眉头微皱。
我不禁想起上次,异端类人的行为举止,以及名字...我第一次知道异端也有名字。
“......”
沉默下来后就容易多想。黑暗之中,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能成为敌人。
也不知是不是猎人的话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不安,我感到后背被一股黏腻的视线注视着,然而当我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火光映出的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我向墙边靠了靠,映照出的门框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黑红交替,惹人心烦。
我摸了摸从刚刚开始就加速跳动的心脏,过快的心率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更加喘不上气。
我难受的吸了一口气,转移关注的问道:“猎人,那个异端,是不是也有名字?”
猎人大步向前走着,时不时跨过破碎的地面。我将火把放的很低才能看清地面。碎成无数快的瓷砖下隐约透出沾染了红色血迹的水泥。甚至连水泥都出现了裂痕。
我的靴子是白色的,光滑的表面上沾满了不知从哪里蹭到的污渍,看得人心烦。
“他叫迦南。”
“......“
心率愈发混杂,心脏周围的肌肉像是被人毫无规律的大力攥住,时轻时重。我没办法继续走下去,捂着胸口在原地不住喘着气。眼前天昏地暗,视网膜逐渐被细密的黑点吞噬,一时之间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火把的明灭还是我再也看不清周遭的环境。
我站不住脚,只能蹲下身大口呼吸,企图稳下心脏跳动的频率,手指死死扣着地砖的缝隙,心口一阵一阵的抽搐。
迦南...
好难受...
“迦南...迦南...你怎么了?”
我眼前猛的炸出一片白光。
回过神来,眼前却依旧是黑暗,还有地板,瓷砖缝中脏污的血迹。
“C14,你怎么了?“
我猛的抬起头,高处是火光余韵照亮的半张脸。猎人的疤痕在火光中森然恐怖,和他的声音一样,凉意十足。
猎人冷冷的从高处俯视着我。
我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话。
猎人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不舒服,我会向塔申请让你退出。” 他的眼睛骤然变得更加冷,“反正你现在的存在...也没有意义。 ”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我摇了摇头,低声道:”再给我一个机会。“
…
剩下的路程并没有好起来。
我的头晕愈发严重,乃至于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仿佛脚下踩的是泥沼,每一步都在往下陷。冰凉的触觉同时不断的往我的脑中钻。
我不由得感谢神明剥夺了我们的痛觉,我不会痛,所以我还能继续往前走。
异端会痛,我曾经看过一个被折磨的鲜血淋漓的异端发出凄厉的尖叫。我身旁的人都在笑,我却有点害怕,恐惧从我的心中窜了出来,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走几步就不得不蹲下身休息,猎人早就抛下我独自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亡灵黏腻的液体一点一点透过空气依附上了我。
我捂着额头转头看去,依旧是空洞的黑暗。
感染源的图标离我还有几百米远,因此对我造成的副作用也更加严重。
我耳中嗡鸣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不管是自己的脚步还是呼吸、哪怕是心脏跳动的节奏我都一概不知。
“到底...为什么...“ 我痛苦的喃喃着,明明曾经我也受过感染源的抗耐受训练,为什么一到实战我就如此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
“迦南。”
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呼唤。不是呼唤我,而是在呼唤那个该死的异端首领。
它刚出现的时候我还会警觉的探查周围的环境,连不在路径上的房间都没有放过。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周围,而是来源于我自身。
太恶心了。
我扶着一旁的墙壁站起身来,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迦南,那个死异端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还有那个呼唤迦南的声音,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
异端。
我烦躁的抄起陶瓷片就向黑暗中丢去,手中的火折一个没抓稳掉到了地上。我一惊,当即弯腰去捡,火折却在我即将碰到的时候灭了。
一片黑暗。
这下连那破损的地面我都看不到了。
阴风阵阵。我站在空旷的走廊中央,仿佛一座孤岛,被四面环绕。
黏腻的视线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更加明显。这次,那股视线就好像和我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直勾勾的、不加掩饰的盯着我。
就好像我都不需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亡灵那硕大的、荧绿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那是当然,因为高阶亡灵根本没有眼皮。
我不需要过多想象就可以描绘出高阶亡灵那被肋骨簇拥在胸前的巨大瞳孔,在黑暗之中幽幽散发的光芒,清晰的可以让人看见瞳孔之中的每一缕荧光黄的血丝。
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呢?
我不禁哑然失笑,笑到了嗓子眼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它就在我身前啊。
像鬼一样,无声无息的从我前方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可能并不是无声无息,但是原谅我,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我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意识不甚清醒的看着前方的黑暗里那只荧绿的眼睛,耳鸣如丧钟,嗡个不停,我几乎强行克制住了逃跑的冲动,弓起身子,颤抖的手伸向背包去掏火折。
它讥讽的看着我。
火折在背包侧边,随便划拉一下就能点着。点着之后有了光,这只眼睛就不会这么瘆人,同样,高阶亡灵太大了,火光映照不出它的全部身体,因此我还是需要尽可能的去高处。
但亡灵显然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的左手刚刚摸到火折,我的脸庞就感到强劲的风擦过。在我能够意识到前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防御的架势,然而无可避免的我还是被扇飞到了空中。
礼堂旁的走廊天花板很高,我的身体完全滞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它的下一爪打飞出去。
我猛的头朝地砸到了地砖上,地面上锋锐的瓷砖一角被巨力挑起划破了我的脸颊。
好重。
我的头重的抬不起来,左手同样被压在身下,很重,重的抬不起来。
地图飘到了我的眼前,我被往后打了很长一段距离。我的目的地离我也并不算远,这下摔的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这时我发现我的耳鸣减轻了。
我强撑着爬起身,动作迅速的点燃了火折,同样在火折点燃的瞬间我就被亡灵的攻击再次掀飞。
这次显然不如之前友好,我的余光在黑暗之中透过燃烧的火看到了它并拢了它的爪子。这是想捅穿我。
我咳出一口酸咸的唾沫,心中一凝,他曾教过我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
不用多过思考,我当即强行半空翻身,一脚踩上一旁的墙壁,借力直直向亡灵的手抓去。
亡灵荧绿的眼睛正对着我,没有闪躲,动作更加快,几乎快到了我耳旁的风都发出了凄厉的爆鸣。
我大吼一声,手中匕首狠狠扎进了亡灵的手腕的骨节,与此同时我下半身发力向上踢去,一个空中前滚翻顺势站到了亡灵的手上。
那亡灵见一击没有成功显然有些恼怒,另一只手当即毫不迟疑的向我抓来。
我瞳孔一缩,急忙踩着它细小的骨架向前跑去,然而亡灵的动作幅度太大,我根本就站不稳身体。
没有办法,我只得重新回到地面上和它对峙。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打不过高阶亡灵的,毕竟我根本就跟不上高阶亡灵移动的速度,尤其当黑暗对我来说是视觉盲区,对于高阶亡灵来说却是最好的躲藏地点。
上一次…上一次那算是个奇迹。但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是吗?
头愈发晕了。
我咬牙硬撑着,却清楚的知道失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怎么办?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火光明灭。
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捋出一个合理的办法。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烦躁的向后跳开,刀尖强行插入了关节的缝隙中挡住这个攻击。我猜高阶亡灵的关节没有办法被匕首撬掉。一切更加焦灼。
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暴躁的一脚踹开亡灵,亡灵的手猛的往回缩去,我却同样连连后退,撑着墙才稳下身型。
老师是怎么教的?上次我是怎么对付高阶亡灵的?
对,那个该死的骨头,我身上没有骨头。
救兵?没有信号到底上哪里去搬救兵?
认命?我还没有找到他我凭什么认这该死的命!
更何况我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任务?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骤停。
是啊,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怎么能死呢?
我的目光陡然坚定下来,连带着思绪都好似抹了润滑油的齿轮缓慢的转动起来。
我还不能死。
我绝对不能死。
这时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是啊,如果我能离感染源更近一点,我是不是就能在死前完成我的任务呢?
…
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