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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问苍天谁知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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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没事。”羽衣眉头紧锁,神情之中,俱是痛恨。“真想不到,那月非容会如此狠毒,竟然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你说他这毒,是月非容下的?”雪兰芳大吃一惊。
“水蓉说,他中的毒,名叫青灵。这种毒,是从五毒教的灵蛇毒液中,提炼出来的,历来是只有教主才能拿到的毒剂,喂于针上,称为青灵针,用来暗杀别人,最是无声无息。只要一针刺下,中毒者就会在三个时辰之内,于睡梦之中,悄然死去。”
听了羽衣的话,看向床上昏睡的韩陵,雪兰芳不由打了个寒战。想起了韩陵和他们说话时,那隐藏着深重悲伤的笑容,分明意味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爱人的毒手。当下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一涩,几乎就要落下眼泪,自知掉泪不妥,急忙拭了拭眼睛。
“可怜的韩陵,怎么会遇上这样狠心的女人!”
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韩陵,想起当日与其交手时,那意气风发的风姿,再看看眼下这奄奄一息的将死模样,何等天差地别,玄天煞也不由一阵恻然。
“我已经给他服下保命丹,并用银针锁住他的穴位,控制毒性不入侵心脉。这种蛇毒,太过古怪,我从未见过,根本没有合适的解药。幸而水蓉姑娘说,她有解毒之方,现在正在和无介哥配药。但愿老天保祐,能够救我大哥。”
“水蓉姑娘……”雪兰芳轻轻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水蓉姑娘,真是韩陵的福星啊。”
见到羽衣难过的样子,她忙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俗话说的好,吉人自有天相,韩陵一定会没事的。这次算是他的劫,可是,他也遇到了贵人不是吗?这说明,他一定能够度过此劫,从此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但愿如此。”羽衣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韩陵身边,伸手去把他的脉搏。看了雪兰芳一眼,玄天煞沉声道:“我们不会医术,也帮不上忙,就不要在这里妨碍谢姑娘了,到外面去等吧。”说着,他一拉雪兰芳,两人便走了出去。
和玄天煞并肩坐在竹屋外,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受到和煦的夜风迎面吹来,雪兰芳不禁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身边男子的手。
“月非容和韩陵,看起来多么像是一对神仙眷属啊,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月非容竟然狠心到能够亲手杀他。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女人?那是她的爱人,她怎么就能忍心,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她的确是个少见的女人。”
抬头看着深蓝的夜空,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繁星,玄天煞低沉的声音里,透出的,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茫然。
“可是,这世上,还有着比她更可怕得多的女人。”
“更可怕的女人?”雪兰芳一惊。“你说的是……圣尊?”
和他相处的时光,虽然怄气的次数很多,但在雪兰芳的心中,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幸福,以致于她几乎忘记了圣尊的存在,然而此刻,听到玄天煞的语气,她的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这个给令狐西华带来终身恶梦的女人,有她的存在,自己和玄天煞,还有未来可言吗?
玄天煞顿了一下,突然转向了她,看着她的脸,迷人的蓝色眼眸微微上挑,又露出了那雪兰芳最常见的恶质笑容。
“你说呢?”
“我说……”雪兰芳一愣,便听到玄天煞戏谑的笑声。
“圣尊算什么,有你出场,一切恶灵退让!”
“什么?你以为我是瘟神哪!”一听这话,雪兰芳登时恼羞成怒,抬手便打了过去。“你一天不气我,就再也过不去是不是?真是可恶!”
身体一闪,已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手,玄天煞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屋里有病人,不要大喊大叫。”
手被他抓住,挣了几下也挣不脱,雪兰芳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虽然表面上,似是在和他赌气,但雪兰芳的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如今的她和他,算是相爱的情侣吗?如果不是,那他们又算是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情蛊,而维系起来的相好吗?
仔细想来,雪兰芳也不禁茫然。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们,毕竟已有了肌肤之亲。可是,也仅限于此。她并不了解玄天煞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更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人生。她只知道,他和令狐西华,有着纠缠不清的暧昧过往,正因为这个过往,他才来到了她的身边。因为那件无法想象的意外,他又不得不成了她的情人。若无情蛊之事,恐怕,她是一生一世,也得不到他的吧?
“唉!”
她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抬起头来,看向他完美的侧脸,雪兰芳有着瞬间的怔忡。初见之时,她是为他惊人的容貌所震撼,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男子,被强烈的诱惑了。然而,随着相处的日久,那人邪美外表下,隐藏着的罕见纯真,深深地吸引了她,令她真正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谁说他是魔宫宫主,谁说他是心狠手辣,谁说他是冷酷无情?
在她的心里,这些全都是荒谬的谣言。他,只是个一心想要得到爱,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得到的,孤独的男人。
花开堪折应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就算和他没有结果,能够有这段时光,也已经是难得的幸福。
虽然和他相处到今天,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更加时不时的气她,令她十分郁闷。但,想一想月非容和韩陵,那一对所谓的神仙眷属如今的结局,雪兰芳就觉得,和他们比起来,自己已经非常幸福。
韩陵……
想起那个温和俊秀的男子,竟被心爱的女子如此狠心的背弃,雪兰芳就不禁为他感到难过。就算羽衣他们,能够把他从死神手中拯救回来,可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样残酷的打击,他该怎样面对?
静静坐在石阶上,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哥,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之间,药庐内传出了羽衣焦急的叫声。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一齐起身,冲进药庐之内,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扑鼻而来的,便是满室的奇异腥味。
“好腥!”
雪兰芳一把捂住了鼻子,被那腥味熏得一阵恶心。她一眼看到,地上一大滩黑血,那刺鼻的腥味,正是来源于此。而本是昏迷不醒的韩陵,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伏在床沿上,剧烈地呕吐着,原本扎入他身体的银针,已被起出,只见他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全身颤抖,脸色如同死人一样灰白,不住地喘息着,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了。
“快,快点!”水蓉一边紧紧地抱住他,防止他挣扎之间,滚下床去,一边焦急地催促道。羽衣下手如飞,银针接连刺进了他背部的俞穴,连续施针之下,终于镇住了他那不停的呕吐。
好一会儿,韩陵的喘息才稍微平定下来,水蓉忙将桌上的水杯拿过,递到他唇边。
“来,先漱漱口,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她温柔的声音,听在痛苦的韩陵耳中,无异于是种极大的安慰。身体难受到了极点,他早已记不得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闭着眼睛,顺从地靠在她怀里,按照她的吩咐,抿了几口水,再吐出来。这水,是加入了药物的,一种奇特的芳香,在嘴里弥漫开来,连续漱了几次之后,口腔内那令他作呕的腥味,终于渐渐消失了。
见水蓉给他喂水,众人赶紧清理地上的污迹。好在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便已清理干净,羽衣再在地上洒上芳香的药粉,除去了那股奇腥无比的异味。
花无介终于煎好了药,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进来,玄天煞便问道:“他的毒怎样了?”
“蛇毒是解了,不过,他的身体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一场病,是免不了的了。”花无介摇了摇头,走了床前,对水蓉道:“药煎好了,给他吃吧。”
“这药……”水蓉抬起头来,看着花无介。见到她的目光,花无介不觉一笑,答道:“放心好了,已经处理过了,保证他不会吐出来的。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药品太差,亏得有你配的清香丸,不然,可真难办了。”
玄天煞一听,就想起那天韩陵心蛊发作时,水蓉给他送药时说的话,不禁也笑了。不用说,花无介正是在抱怨韩陵那一尝到药味,就会呕吐的坏毛病。不过听花无介说话时,语气轻松了许多,想必,韩陵已无性命之忧。
小心地拿过枕头,垫在韩陵的背后,让他能够比较舒服的靠在上面,再给他披上外衣,水蓉才接过药碗,低声对他说道:“喝药好吗?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喝了这药,就会舒服了。”
此时的韩陵,已经虚弱得像个孩子一样。他无力地靠在枕上,微闭双目,温顺地张口,喝下她一勺勺喂过来的药汁。水蓉小心地将药喂他喝完,取出丝岶,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水,只是擦到颈间,看到他耳后以及颈窝处残存的红色痕迹,手不觉一僵。稍后,她站起身来,拿过毛巾,递给了花无介,低声道:“先生,你来吧。”
花无介点点头,接过毛巾,替韩陵擦去身上的汗水,等弄完了之后,帮他穿上衫子,才服侍他睡了下去。
漫漫长夜,渐渐的过去了,等到众人走出药庐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玄天煞拿出了朱雀尊者给他的药瓶,对水蓉说道:“水姑娘,这个药,是五毒教的朱雀尊者给的。据他所说,这药可以压制心蛊,不然,韩陵还是会被月非容用蛊术所制。”
“朱雀尊者?”水蓉愣了一下,接过了药瓶。“他怎么会给你们这个呢?”
“听他的口气,他似乎认识韩陵是谁,而且已经告诉了神母。并且还说,神母是有意,要放韩陵走的。”
说到这里,雪兰芳皱了皱眉头。
“这个朱雀尊者,看起来倒不像坏人。不过,那个神母说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信。真要那么好心,还逼着月非容让位?差点害死了韩陵。这个药,说是为了韩陵好,谁知有没有古怪?水蓉姑娘,我看你还是小心些,最好不要给他用。我想,你对蛊术那么精通,应该能阻止月非容用蛊术控制他吧?”
水蓉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能阻止。雪姑娘,你说的对。这药,若是朱雀尊者自己给的,必定不会有问题。可如果说,是神母让他转交的,那就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了。放心吧,我不会冒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