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卷红尘之美人如花》越湘

21、吾之毒药，他之甘醪

　　月上中天。
　　小心的端着茶盏，月非容轻轻走进屋内。刚一进屋，便看见那身穿白色长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纱窗前。此刻，他正仰着脸，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子般，熠熠生辉。
　　一瞬间，她怔住了。
　　不能，我实在不能放弃。
　　这样的你，让我怎能甘心放开双手，任你离去？不，你是我的，永远都是只属于我的。无论遇到什么，就算要我用尽心机和手段，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月非容垂下了眼眸，黯然神伤。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韩陵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神情，不由一愣。
　　“没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月非容抬起头来。“我只是觉得，上天把夜赐给了我，是我一生最美的梦。我只怕有一天，从梦中醒来，却突然发现，夜从来就不在我的身边，从来，就不属于我。”
　　“你都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韩陵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我在这里啊，我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你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呢？”
　　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秀发，他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面对他明亮纯净的眼神，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温柔，月非容感到了更加深切的不安，仿佛所有的罪恶与谎言，都在他的眼神中无所遁形。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垂下了双眼，轻轻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可能，是因为太幸福了，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幸福，所以，幸福得，让我害怕。”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抬起头来，看着晴空中一轮明月，一时间，两人都沉默无语。

　　“夜，我听说，你今天遇到了几个汉人，而且还发生了冲突。那些汉人，是什么人？”
　　沉默许久，月非容终于打破了这良久的寂静，问出了这藏在心中一天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飘忽不定，听起来竟有种梦呓般的感觉。
　　“和我冲突的那人，不是汉人，而是胡人。”
　　“胡人？”月非容吃了一惊。
　　“是啊。”韩陵回答。“不过他的武功的确很好，剑术十分高超。”
　　松开双手，他放开了月非容，侧身背靠着窗台，面容隐在了阴影之中。注视着美丽的情人，他的心情却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为什么你要这样？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对我？
　　他不是木头人，在圣教之中，自己这古怪的处境，如何能够没有感觉？那不仅仅是来自各种外在势力的压力，便是这两情相悦的枕边人，也充满着怪异。她明明爱着自己，却又仿佛从不信任自己。他的行动，似乎总有人监视，不论自己去哪里，做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令他十分不解。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这样的对待自己？难道，身为一教之主，便是如此多疑，对相爱的情侣，也不肯信任吗？
　　只是他生性内敛，虽然有着无尽的困惑，却也从未表露出来。刚才听月非容提及“汉人”之事，不知为何，他本能地觉得，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便避重就轻，只提及了那胡人，绝口不提，那青衣少女称自己为“哥哥”之事。
　　“你为什么会和他打起来？”月非容问道。
　　“为什么……”韩陵微笑道：“那人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听说韩陵和人在大街上打架，还把对方整得死去活来，月非容也有些纳闷。“这是哪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对你无礼，我绝饶不了他。若不好好惩治一番，岂不让人视我圣教为无物了！”
　　“何必？”韩陵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不知者不为罪，他们初来苗疆，不知道圣教之尊，情有可原。再说，我也已经让那人吃够了苦头，再要计较未免太过霸道，算了吧。”
　　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若坚持对付那些人，定会惹他不悦，不想为此等小事令爱侣不快，月非容也就罢了。
　　“夜，你的脾气不是一向很好吗，怎么会和人在大街上打起来？那家伙是怎么得罪你的，也算有本事了。”思及这个问题，月非容不禁笑问。
　　“也没什么，区区小事而已。”韩陵微微一哂。“倒是今天我才发现，我还真有当坏人的天份。”
　　想到白天那个漂亮却暴躁的武林高手，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欲笑的冲动。明明那人被他整的那么凄惨，可为什么他竟全无歉疚之意，反而还笑的出来？韩陵难免扪心自问。不过，就算他良心发现的谴责自己不该如此，可是一想起那个火爆脾气的男人，中的却是什么倒霉的雌性情蛊，这种闻所未闻的荒唐事，实在让他想要不笑也难。
　　看着爱侣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一脸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月非容困惑的睁大了一双杏眼。虽然她聪明机变，但这次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场打斗的缘由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响起了男人的狂笑声。
　　平日里斯文有礼的文秀青年，此刻正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全然不顾对面的青年男子投过来的杀人眼光。这个正笑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毒郎君”花无介。
　　羽衣一行人终于见到了花无介。
　　办完事回到药庐，看到自己大门上的留言，花无介便和身边惟一的侍女水蓉，将竹屋打扫一遍，腾出了房间等客人来。这一年，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研究某种毒物的解药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韩陵之事，完全不知。听羽衣告知前因后果，不由十分吃惊。他和韩陵本是异姓兄弟，现在对方有难，自当义不容辞，如何能袖手旁观。
　　谈话之中，令狐西华又婉转提到了玄天煞身中情蛊的事，本来是想问他这种蛊究竟有没有永久的解法。不料花无介一听说玄天煞中的是什么蛊，竟然大笑不止，好不气杀人也！
　　“你笑够了没有？”玄天煞青筋都快爆了出来，要不是看他是令狐西华等人要求助的人，早就暴跳起来了。
　　“好了无介哥，玄宫主心里已经够郁闷的了，就别再取笑他了。”
　　看了头上还缠着绷带的玄天煞一眼，谢羽衣心里一个激灵，赶紧出声劝阻。要知道，玄天煞本来脾气就很杂毛，何况又刚因为情蛊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她生怕花无介再笑下去，惹翻了他，那可就不好办了。
　　“抱歉，抱歉！”花无介摆了摆手，勉强克制住自己继续暴笑的冲动。“玄公子，对不起！实在是你的这件事，我是闻所未闻，着实匪夷所思。难免失态，抱歉！”
　　玄天煞恨恨地瞪着他，暗想汉人真没几个好人，一个比一个更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花公子，到底这情蛊有没有解药？”令狐西华问道。
　　“韩陵没有骗你们。”花无介答道。“情蛊，历来没有一劳永逸的解药，即使是五毒教主月非容也无能为力。”
　　“什么？”玄天煞不觉攥紧了拳头。“那也就是说，这个蛊一辈子就要在我身上，每个月都要来那么一次？”
　　“是的。”花无介看了看他。“事已至此，玄宫主，你就往好处想吧。这也是你和雪姑娘的姻缘，生死相守，不离不弃，又有什么呢？”
　　“你说这话不怕牙疼？！”一听此言，玄天煞登时火冒三丈！
　　“情蛊发作，我连手指都不能动，这算是什么？要是碰到对头，不要说是什么武林高手，只要是个人，就能要我的命！”
　　说心里话，花无介也觉得玄天煞真是够倒霉的。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一个大男人，没事长那么漂亮干什么？如果不是那俊美到了没天理的容貌，怎么会招来别人的觊觎，从而惹火上身？这也算得上是种“红颜祸水”了！不过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要说出来，玄天煞不当场发飚才怪！
　　“玄宫主，稍安勿躁。”转念一想，花无介又笑了起来。“虽说你中了情蛊，的确麻烦。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还有好……处？！”玄天煞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自打中了这见鬼的情蛊，到现在就只见自己倒霉，哪里来的好处！
　　“当然是有好处的。”花无介笑道：“情蛊附体，你从此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虽百岁亦如今日，有何不好？”
　　“有这等事？”众人为之一愣。
　　“绝无虚言。常言说，自古英雄如红颜，不忍人间见白头。这天下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费尽心机都无计留春，玄公子，你却是轻而易举便得到了这等好事，真是羡煞天下人啊！”
　　听花无介说的如此天花乱坠，玄天煞倒是一愣，当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么？